弗倫星的綠皮主力雖然早已被擊潰,但它們的殘餘依舊頑強的在死寂的行星之下抵抗。
馬拉金的想法很簡單,他會殺盡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綠皮,以達成他們的救贖。
而且絕大多數時間,他都會親臨一線指揮作戰。
在他的指揮下,每一個慟哭者戰士都知道自己的使命,行動提升到了更加精妙的層級。
在他面前,綠皮們表現得猶豫裹足——他們的咆哮爲之喑啞,他們的重擊爲之偏斜,他們的堅韌爲之消融。
隨着喋血寬劍上下翻飛,異型的鮮血已爲厚重的利刃裹上一層血衣,戰團所向披靡,直指綠皮地下網絡的中心。
“深淵守望者”,戰士們如此稱呼他。
這個陰鬱的綽號源自於馬拉金內心深沉的哀傷和憤恨,這股哀傷和憤恨又來自於戰團坎坷的經歷。
當戰士們感受到他的這種心境時,都會變得無比兇殘且近乎自殺一般地衝在最前方,太多的磨難讓戰團的逐漸變成崇拜死亡和犧牲。
即便如此,他們首先要做的,依舊是毀滅敵人。
這一天,慟哭者終於找到了綠皮最後一個地下要塞,他們爲此已經尋覓了數月之久。
戰士們周圍的大地因高溫而晃動,牆壁本身也發出陰沉的紅光。
岩漿從寬闊火湖的不安表面噴射而出,濺在從高高的房頂突出的鐘乳石上,只有一條小路橫跨那座煉獄——一條寬十米,長一百米的反光岩石帶,像一支不協調的隊列一樣從下面的攪拌機裡拋出來。
山路既平坦又寬闊,一路爬升到最後一道大門——通往整個地下建築羣最裡面的要塞入口。
綠皮們成羣結隊地聚集在大門前,它們知道這是它們的最後一戰。
它們聚集在沉重的石墩前,每個墩柱上都裝飾着它們奇怪又粗獷的神像,這些異形的皮膚在火焰的炙烤下幾乎是黑色的。
這是他們同類中最大的一羣,現在他們帶着狂怒投入戰鬥,帶着無法抑制的好戰情緒嘶吼着。
就在堤道的中段,重裝大隻佬們闖入慟哭者的隊列之中,一場勢均力敵的廝殺開始了。
同時,一個由彈藥和能量武器組成的漩渦從巨大門楣下方呼嘯而出,向下面噴涌的岩漿噴射着死亡。
慟哭者精英們與迎面而來的一波又一波的異型廝殺,馬拉金親身迎戰一頭身披重甲的巨獸,他倆在山嘴拱頂處扭打在一起,兩個巨人在跳躍的火焰中狂暴的戰鬥着。
這大概只持續了十秒。
“死!!”
馬拉金一聲怒吼,喋血寬劍劃過一道弧線,隨後碩大的綠皮腦袋高高飛起,落在岩漿之中。
之後,無頭的軀體摔落在地,引發了一場小規模的地震。
馬拉金從戰鬥中抽身而出,凝視着爆烈的火浪,他的披風在猛烈的強風中啪啪作響。
綠皮老大的遺體在那陣狂風中被吞噬,燒盡,終爲土灰。
緊接着馬拉金擡起頭來,儘管周圍的煉獄仍在熊熊燃燒,但所有人都爲一股深入靈魂的殺氣所籠罩。
他只說了三個字,那聲音突然變得空虛而淒涼。
“跟我來。”
隨後他一人獨身前進,舉止從華貴變得像夜色般恐怖。
馬拉金陰沉地揮舞着他的刀,把空氣切得如悽風低語,帶起一道道渾濁的液體弧線。
綠皮們退縮了,吼聲被吞回喉嚨,虛張聲勢忽得變成了小心翼翼。
馬拉金持續殺戮,他奔襲闖陣,先是釋放自己沉重的揮擊,然後加速,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直到他進入一種近似於黑怒的狀態。
對於聖血天使的子嗣來說,一入此態,萬念唯殺,意圖和動作之間幾乎毫無偏差,復仇變成了一種既有外延又有內涵的活物。
在無可抑制的復仇籠罩下,陷入黑怒的聖血天使會將眼前一切盡數屠戮。
黑怒來自於聖血天使的原體聖吉列斯,當他在復仇之魂上被荷魯斯殺死時,巨大的痛苦給他的軍團留下了一個強烈的靈能印記。
當這個印記被激活時,聖血天使們便會陷入真實的幻境,他們會變成昔日基因之父在復仇之魂上的迴響,將自己視爲將死的天使,眼前一切都是該被毀滅的敵人。
這種狀態下的聖血天使,幾乎是不可控的,因此黑怒也成爲了高貴天使們的一個可怕詛咒。
但慟哭者是個例外,這是他們戰團的一個古老秘密。
他們的祖先用某種手段戰勝了黑怒,並且還有極少部分戰士可以在理性狀態下調用黑怒的力量。
馬拉金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說他以前是自由地殺戮,那麼現在就是徹底的屠殺,幾乎劃破了神性和魔性的界限。
即使是久經沙場,對歇斯底里的暴力早已習慣的阿斯塔特們,也對此噤若寒蟬。
只是眨眼間,數以百計的異形便倒在他的刀下。
而異形的武器則根本無法觸及他。
它們仰視着他,緊接着便被橫掃,即便想要招架躲避,卻依舊如刀割小麥般倒下。
一部分非綠皮妄圖合力對抗,卻被撕成了嗚咽的碎片。
馬拉金狂奔着穿過獸羣,在自己周圍鋪開了一條血路,像無盡黑暗中的幽靈一樣殺戮,像墓碑一樣沉默,像夜風一樣刺骨。
一分鐘後,幾乎難以看到馬拉金的身影。
他藏身於一道割落的肉塊和飛濺的鮮血形成的帷帳之後,一股原始的力量在異形隊伍中燃燒,黑暗而壯觀。
在整個戰役中,綠皮們首次試圖逃跑,試圖從那飢腸轆轆的黃色惡魔手下逃走。
但它們沒有空間,沒有時間,也沒有希望。
它們中的大多數在轉身時就被抓住,從後背被切開,脖子被斬斷。
少數幾個設法回到大門,蜷縮在那個更大的怪物的陰影下瑟瑟發抖,那個怪物是他們的軍閥發。
綠皮軍閥拖着腳步,搖搖晃晃地退到了門內,擺出一副死拼到底的態度。
但它微微發抖的動力爪卻出賣了它的內心。
隨後,馬拉金從大門的邊緣走過,綠皮沒有一個剛出來阻止。
很快,大門的另一邊傳來的都是異形的慘叫,一聲接一聲,層疊反覆,令人窒息。
這場恐怖和驚惶的合唱持續着,未有一絲緩和。
十分鐘後,一個慟哭者的戰士慢慢走近大門,他的靴子在屍路上嘎吱作響。
當他走近時,馬拉金再次現身。
黃色的盔甲已爲血浸,濃稠的異形鮮血自每一層甲片和甲邊滴答着。
他的披風成了碎片,刀刃成了異形鮮血匯聚的溪流,可他仍昂首屹立着,那種殺戮的感覺已然消失,僅剩下麻木。
數秒後,他們互相看了看對方,兩人的臉都被頭盔遮蔽。
熱浪在他們周圍灼燒。
沉默片刻,馬拉金把手伸向他的護頸,摘下了頭盔,露出有些消瘦的臉頰。
他的眼睛閃着暗淡的光,彷彿某種邪惡的力量的閃光仍然揮之不去,即使它存在的理由已經消失,但仍然緊緊抓住這個靈魂不放。
黑怒之力使用並非全無代價,原體死前那種深沉的悲哀和絕望依舊會纏繞着他。
“戰團長,結束了嗎?”
那名士兵輕聲問道。
“我們剛剛收到軌道上一個消息。”
馬拉金搖晃地走着,把頭盔鎖在盔甲上,他周身的血還在流淌,現在他簡直如天使聖吉列斯一樣鮮活,雖然並不似那般美麗。
稍稍平復心情後,馬拉金點點頭,收刀入鞘。
“這邊已經結束了,是什麼消息?”
“來自星語者的消息,星界騎士的索什揚戰團長邀請您到奈森四號一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