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羅妮卡,不用擔心我。”
發出最後一道訊息後,索什揚就沒有再收到任何來自軌道的心靈通訊,只有呼嘯的風撕扯着他的披風。
如果從物理學的角度考慮,索什揚是不太相信有生命可以生活在這樣一個極端的星球上,一般來說氣態巨行星是沒有明確的星球表面的,但在掃描時卻發現它有“大陸”,不過是漂浮的大陸——這些大陸就是無比龐大的冰層,用比較科學的術語描述就是冰巨星。
這種星球在帝國分類中就屬於標準的無價值星球,由於極端的高壓和極端的低溫或者高溫,以及恐怖的緯向風,和大尺度環流,即便有着豐富的資源開採成本也高的誇張。
但在艾達艦船的靈能掃描中,卻發現了其中別有洞天。
這個世界所有的大陸,都圍繞着一個巨大的漩渦,它位於星球赤道附近,其中有着相當強大且穩定的靈能信號。
而來到這個世界,自然也是受到了這裡主人的歡迎。
巴拉索尼拉什族,神秘的古聖長僕,王庭很早就試圖與它們進行聯絡,但沒有得到迴應,由於奧羅德的遺囑裡說過不要冒昧的去打擾它們,這會很危險,所以這種接觸一直也沒有真正進行下去。
直到王庭勢力擴大了,從各個方舟,以及失落的遺蹟中找到的某些東西,尤其是科摩羅那邊送來的古籍資料,讓索什揚有了底氣,派往聯絡的使者們才第一次叩響了這個神秘種族的大門。
在收到那些禮物後,王庭也第一次得到了巴拉索尼拉什族的迴應——
邀請涅槃之鳳與奧羅德的後裔來到它們的家園,名爲諸神之城的世界做客。
但也只能是他一個人
腳踩着光滑的冰面,索什揚的目光沿着山脊線移動,落在前方的一個小點上,當他眨眼時,不斷有冰晶碎屑從身邊落下。
不說凡人,即便是阿斯塔特,也無法在這個沒有任何空氣,壓力足以壓扁一輛坦克,零下兩百多度,有着每小時兩千多公里風速的星球存活哪怕一秒。
而索什揚現在就穿着鳳凰王的盔甲站在這個不允許任何生命存在的地方。
他一邊行走,一邊不轉睛地眺望遠方,視野所及之處只餘雪片織成的白色帷幕,他的位置大概是一座遼闊冰晶山脈的高處,但不知爲何他總感覺山脈的造型像是用岩石雕琢成的殘破顱骨,山谷是貫穿牙冠的裂痕和一排牙齒之間的縫隙,冰川聚集在上翹的眼窩裡,雪原頂住嶙峋的下顎。
索什揚心中甚至暗暗猜測,這形似顱骨的冰晶山脈,究竟是過去的某種生命留下的遺骸?
還是某種靈能力量造就的象徵?
雖然發出了邀請,但巴拉索尼拉什族沒有給出任何額外的訊息,彷彿要索什揚自己探索這個世界。
因此他也只能循着感覺,沿着山脊向前走去,偶爾他的腳會陷入薄弱的冰層,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在足以從骨頭上剝去血肉的狂暴冰風吹拂下,他的臉只是感到細微的刺疼,有時候索什揚也不好判斷自己到底是人還是神了,好像這銀河裡現在真的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殺死他。
或者就算把他投入到恆星之中,也不會有什麼事?
畢竟星神就是以恆星能量爲食的。
索什揚穩步在這嚴酷與冰封的山脈上走着,但忽然他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着靈能的氣息,濃郁、苦澀、怨毒。
“嗯?”
他的感官一再發出示警的信號,他越往山那邊的隘口攀爬,情況就變得越糟。
突然,一股更爲猛烈的風暴很快遮住瞭如液體般流動的天空,山峰似乎在自行移動,彷彿在嘲笑他的努力。
下一刻,他聽到紛亂的狂風在半空中向他哭喊,耳邊傳來瀕死的喘息、慘叫……
這是誰在哀嚎?
又是誰的絕望?
索什揚停下了腳步,因爲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塊灰色石碑,不,當他仔細端詳後,確認這不是石碑,而是靈骨,但其中中蘊含着比他在任何艾達那看到的靈骨更充沛的力量,只是站在它面前,就能感受到古老而沉悶的迴響,那是一種被遺忘的力量發出的微光。
佇立片刻,索什揚伸出手,而就在他剛一觸碰到靈骨碑的一瞬間,他的面前展開了一個恢弘的畫面。
盲目的冰晶和流動的天空似乎不復存在,他站在一片被映紅的雪地中,廣闊的夜空充斥着奇異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彷彿理應如此,他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彷彿這一切就在他眼前發生過。
從遙遠虛空外傳來的紅光覆蓋了雪地和冰面,索什揚意識到那並不是恆星,而是現實宇宙神明中的一員,那是一個星神——發出這刺目光線的則正是被它的強大力量吞噬的艾達靈族戰艦。
在星神的注視下,星球的衛星不斷顫抖,塌陷成無數尺寸驚人的碎片,淹沒了鏖戰的艾達靈族和太空死靈。
它那飢餓、瘋狂和力量扭曲了現實的結構,然後它又再次發出咆哮,血色的鐮刀收割一切生命,精魂
“剝皮者.”
索什揚凝視着它,感受着恐懼和憎恨衝擊着他的意志,忽然無數艘棱角分明的戰爭引擎從他頭頂呼嘯而過,它們的平整側壁散發着光線,就像是銀河中的恆星,這些恆星由太空死靈打造,也將受其統御。
它們的目標似乎是懸於虛空中的一座巨大階梯狀金字塔,它正發着光似乎要隱入某個空間中,但剝皮者的鐮刀勾住了它
索什揚的腦中隨即激盪起混合了自傲和憤怒的情感,緊接着彷彿聽到風中傳過一陣痛苦的呼號,就在此時一隻巨大,燃燒着白金色火焰的鳳凰呼嘯而出,撞在剝皮者身上,迫使其放開了金字塔,隨後便是震動銀河的咆哮。
索什揚眨了眨眼,他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隨後他選擇了跟隨石碑的指引,而不是試圖找到一條更好走的路,好在一路上也不算太難走,雖然偶爾會有幾十米寬的深溝,但他輕輕一跳也可以跨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