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在法務部的要塞大廳內召開,這裡在必要的時刻也會作爲法庭,但今天它是作爲一個迎賓室使用。
一張巨大的黑色硬木圓桌被放置在大廳的正中央,四周環繞着一圈身着黑色甲殼的執法官,他們的面孔都隱藏在頭盔之下,彷彿永不會暴露他們的真實面孔。
本地法務部的仲裁官未着頭盔的站在桌子後面,是一個好似皮革般堅韌的老戰士,此時只是身着簡單的黑色制服,襯托出他身體上植入的鍍銀人造義肢和其他人造器官,這些裝置給他的軀體注入了驚人的速度和力量。
忽然,大門被推開了。
索什揚帶着一隊戰士昂首闊步走進大廳,他們的行動幾乎在大廳裡颳起一陣旋風。
最終,他在桌前停下,並取下他的頭盔放在桌上,露出那張下巴寬闊有力,眉頭緊皺的臉頰。
“長話短說吧,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索什揚的開場白十分乾練,仲裁官點點頭,迴應道:
“是的,尊敬的星界騎士戰團,索什揚戰團長。”
“你們的報告我已經看過了,但還有很多細節值得商榷。”
“我們也要很多新情況需要彙報。”
“那你們先說吧。”
仲裁官將他們從地下礦區離開後發生的事向索什揚敘述了一遍。
原來,他們在離開礦區後又遭到了幾波阻擊,敵人似乎對他們的行動路線十分了解,總是能夠在關鍵地點設下埋伏。
不過伏擊的就不再是地下的純種,而是更接近人形的混種,他們僞裝成本地幫派對法務部的小隊進行偷襲。
一路上小隊又接連損失了好幾個人,若非要塞裡留守的人覺察到他們行動的時間太長,派出了接應,他們可能就回不來了。
之後,針對薩菲尼尤斯行政管理機構的秘密調查便展開了。
雖然異形僞裝得特別好,但總歸還是有些蛛絲馬跡,很快一個驚人的事實便浮出水面。
薩菲尼尤斯上的基因竊取者們,顯然發現內政部是一個絕佳的藏身之處,作爲帝國最龐大最刻板的組織之一,他們可以假借內政部的權威逃避不那麼嚴苛的審查。
結果對內政部的核查一直等到星區法務總管本人衝破種種繁文縟節,簽署下正式的授權令之後才得以開展。
但沒人知道基因竊取者已經紮根在那裡多久了。
法務部們只發現了一些在調查前就失蹤的可疑人員,剩下的人無一例外都沒有檢查出任何結果。
薩菲尼尤斯是一個富饒的星球,有幾座規模可觀的大型巢都,但是這些和貧苦的礦工沒有任何關係,相反行會們只是拼了命的壓榨他們?甚至因爲沒有內政部的干涉而變得肆無忌憚。
於是?除了在礦區下勞作到死之外,犯罪成爲了當地謀生的極少數可行手段之一。
由於機械教的干涉?法務部也不能派遣過多的人手?更沒有足夠資源維持整個星球,而民衆中也沒能浮現出具有領導力的勢力來恢復秩序。
不難想象在基因竊取者來到薩菲尼尤斯?並且滲透進當地內政部之後,貧民窟內滋生了何種腐化。
甚至腐化的源頭就在當地那些行會主身上也說不定?這個可能性是如此可怕卻又如此現實。
儘管基因竊取者教派的活動非常隱秘?但是通過執法者們不懈的努力,還是將所有追查到的信息聯繫起來,構造出了一副生動的圖景。
比如薩菲尼尤斯上僅有的幾處國教教堂在近五十年內被有組織的挨個洗劫了,其中的聖物也都被盜竊殆盡。
二十年前?一個走私車隊被攔截?查獲了一批被盜的聖物。
當時看來,這最多不過是走私販子們的暴力犯罪贓物而已,但是現在看來,異形們顯然正在利用暴力活動作掩護,有計劃地奪取這些聖物。
更重要的是?這些細節凸顯出的陰謀——他們試圖滲透進當地的宗教。
實際上近一百年來,礦區到處都有謀殺和綁架行爲?基因竊取者肆無忌憚的執行它們可怕的計劃。
他們隨機的選取無辜者下手,讓他們直接人間蒸發?或者變成怪物的飼養者。
而這一切,幾乎從未被當地行會和內政部告知於法務部?他們大多時候都是讓法務部去處理諸如走私和礦工暴動這些雜事?就像是在刻意分散法務部的注意力那樣。
直到法務部一路追蹤調查?並且在內政部大樓查出可能的異形腐蝕前,他們或許已經爲了他們主人的迴歸埋頭苦幹了幾十年,編制了各種謊言去矇蔽帝國的執法和審判機構。
可雖然調查出了這麼多,卻依舊還是冰山一角。
薩菲尼尤斯上的基因竊取者所做的很多事,都代表着一個緩慢而難以解讀的計劃。
對其他人而言,這些線索毫無頭緒,但是對仲裁官而言,這些事實確鑿無疑。
但隨着調查的深入,礦區和巢都開始不斷出現小型的騷亂,法務部只能不斷在各個騷亂場所之間奔波,於是調查的進度立刻就慢了下來。
仲裁官也不是沒有申請當地的保衛部隊加入平叛,但說來也怪,本地防衛部隊一加入鎮壓行動,騷亂反而更加升級了。
在詢問了多位被抓獲了騷亂頭目後,仲裁官發現他們都是正常的本地人,很多都是地下礦工組織的領導,而他們騷亂的原因,是因爲有傳言地下出現了怪物,帝國打算將礦井炸燬,將所有人埋葬在礦井下。
而本地防衛部隊的出現,又進一步證明了這個流言的真實性,於是礦工們開始集體罷工,拒絕進入礦井內,於是產生了規模衆多的騷亂。
雖然這確實是帝國的風格,但仲裁官卻敏銳的意識到,這個流言出現得十分恰巧。
在意識到本地防衛部隊已經不夠可靠後,他向外發出了求援申請。
而最終這個申請來到了苦行者戰團手上,又轉到了星界騎士戰團手上。
聽完仲裁官得敘述,索什揚點點頭。
“你們的工作卓有成效,一場巨大的陰謀正在揭露,但我還是有個問題。”
索什揚拿出那份報告,仍在桌上。
“你們是怎麼從下面那個地獄活着走出來的。”
仲裁官愣了片刻,然後嘆了口氣,雙手撐在桌上,沉聲道:
“老實說,這個問題我也很難回答,實在因爲太過於……不可思議,我沒有加入到報告中。”
“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們都見過,你可以說出來。”
“是一羣人,一羣信奉所謂鴉之主的異端分子,他們擊退了基因竊賊……不,我感覺不是如此,他們無法和基因竊賊者對抗,我感覺是另一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