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羅妮卡的世界中,此時到處瀰漫着強光、暴躁而骯髒的煙漩、灰燼,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
熱風中旋轉和嗡嗡作響的有毒塵埃,像凝固的冰雹一樣撞擊着她的肌膚,好似有許多蚊子在不停叮咬着。
隨後她意識到那是蠅羣——
空氣中皆是蠅羣。
此時她的思維就彷彿是掀開了某件東西的冰山一角一般,她聽到了哭泣,聞到了煙味。
在她腦海中的某個地方,一種痛苦存在着,那是光線和火光的微粒,她越想看清,那種蟄刺感就越兇狠。
最終她選擇無視了它們,於是視線也愈發清晰。
空氣中漫溢着濃煙,甚至連岩漿都變得渾濁,充滿了凝血和黑色物質,許多靈族痛苦地翻滾,因爲腐爛在它們的盔甲上攀爬。
成千上萬的蒼蠅在空中盤旋,隨後一聲咆哮如巨浪衝上峭壁,席捲了她視線中所有的同族。
咯咯怪笑的腐爛身影在蒼蠅的風暴中大步前進,更多矮小的,吵鬧的東西在它們的腳跟上跳躍和蠕動,這些東西用獠牙和利齒,觸手與爪子撕碎了尖叫的靈族。
同時蒼蠅成千上千地落下,在受害者雙眼翻白與試圖進行無謂逃亡時也開始了進食。
忽然,一種更大的恐懼無助地將她的眼睛向上拉動,到隱約可見破碎的穹頂上,盤旋的光與火焰充斥着天空,風起雲涌。
隨後,一個巨大的身影遮蓋了它們,這是一個她心中所不想看到的樣子,頭上長着鹿角般的枯枝,滿是裂口和皰疹的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短小的手臂緩慢的揮動,握着黃褐色的樹枝。
“唔——”
喉頭叮嚀一聲,維羅妮卡再一次感覺到了疼痛,現在這種感覺更劇烈了,她甚至能想象毒素在柔軟血肉裡肆虐的畫面。
但不知爲何,忽然而來的憤怒地把這種感覺推到一邊。
現實中的她擡起頭。
只見一大羣怪物潛伏在破碎的穹頂邊上,好似禿鷲般垂着腦袋盯着下方,它們身上長有諸如神經節的東西,還有多毛的節肢,一個長着刺和毛的鬆垮身體,昆蟲似的血肉上遍佈鱗片,長滿了瘡和膿包,許多膜狀的翅膀撲扇地嗡嗡作響,半疊着置於它的背上,球根狀的複眼從一張彷彿是爬行動物的嘴的上方凝視着,嘴上則滿是腐爛的尖牙和裂開的舌頭。
腐蠅!
但還不僅僅是腐蠅,更可怕是它們背後的騎手,其中一個一身腐朽的長袍在風中飄動着分開了,露出了飢腸轆轆的身軀和冗糜的蛆肉,還有藏在頭盔深處的臉,上面有一隻銳利的獨眼,遍佈瘡疤的嘴,乾癟、油膩的枯發,還有那三葉的納垢符文,嵌在前額上的病肉裡扭動着。
腐息騎士團已經駕臨了上空,它們在維羅妮卡注視它們時,也注視到了維羅妮卡。
隨後,伴隨着號角聲,這些瘟疫雄蜂們一個接一個的俯衝下來,但是在半路就遭到巨大回旋鏢的攔截,接連墜落。
“維羅妮卡!”
忽然,一個渾厚的聲音讓維羅妮卡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她轉過頭,看到索什揚正朝這裡奔來。
“快來我身邊!”
維羅妮卡剛邁開腳步,維克特的聲音也響起。
“阻止他!還有,抓住她!先抓住她!”
雖然對自己發生的狀況感到非常懵,但索什揚現在只想趕緊把人帶到自己身邊,但幾個縱慾者壯着膽子朝他撲來時,他直接轉身用手中的炎陽劍猛地一擊,乾淨利落地腰斬了其中一個。
“都滾開!”
索什揚將腳踩在他剛殺死的縱慾者的面具上,粉碎了面具下的頭骨,然後轉向另一個敵人。
面對高大的“鳳凰王”,這個縱慾者肩膀顫抖,但又努力地想要展示出自己的勇氣。
突然,他似乎變得堅強了起來,向前猛砍。
索什揚擡劍格擋,突然一道藍白色的火焰從他的劍中噴出,幾乎燒焦了那個縱慾者的軀體。
當對方在火中慘叫時,索什揚的手臂向前一送,就用劍刃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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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從縱慾者的口中噴涌而出,索什揚隨後豎起利刃,讓對方着劍刃從劍首滑到劍柄,然後用力一揮,把屍體扔了出去。
“還有誰!”
當他長劍緩慢的指向其他黑暗靈族時,它們都下意識的開始後退,甚至連維克特的咒罵和威脅都充耳不聞了。
“喂喂喂。”
塔洛斯這時候靠到索什揚身邊,低聲道:
“要不你給它們下個命令,讓它們去殺了維克特,反正現在你是鳳凰王了。”
“別開玩笑了。”
“我不是開玩笑,你試試嘛,又不會少塊肉。”
“這——”
索什揚看向維克特,在對方扭曲的注視下,忽然清了清嗓子,然後用劍指向對方。
“咳咳!所有靈.....艾達聽着,殺死那個異.....不對,叛徒維克特!!”
周圍的黑暗靈族一個個都傻眼了,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其中一些悄悄回頭看了一下維克特,這可把這位霸主氣的直跳腳。
“沐猴而冠!沐猴而冠啊!!!你們聽這個猿猴廢話什麼!趕緊殺了它!這是艾達的恥辱!恥辱啊!!!!!你們這幫惡魔婊子養的蠢豬!!!!!!”
肯定沒有人會聽索什揚的,但維克特的命令也同樣沒有人執行,主要涌進來的納垢惡魔越來越多,大部分靈族已經自顧不暇。
“吶,我說了吧。”
回了塔洛斯一句後,索什揚再次邁開腳步,眼看就要與維羅妮卡匯合。
咣——
突然,一根長矛插在他面前的地上,鳳凰領主賈恩·扎爾翩然落下。
“放開我!”
同一時間,兩名黑格侍女也出現在維羅妮卡身側,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
“你們先帶她離開。”
被再次約束,維羅妮卡氣的馬上就要使用她的力量震開那兩位狂嚎女妖,但賈恩·扎爾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啪一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不要再胡鬧了。”
賈恩·扎爾對於維羅妮卡有着特殊的意義,對她一直以來也非常照顧,這一巴掌確實打得她有點懵,白皙的左臉出現了一道紅印,也停止了掙扎。
“你知道你的任性會導致多少同胞慘死嗎?你不是小孩子了,維羅妮卡。”
“放開她。”
一個平靜的聲音在鳳凰領主身後響起,賈恩·扎爾冷笑一聲,轉回身,索什揚已經在她二十米外。
“索什揚,這件事你不該插手,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索什揚沉靜的目光注視着對方,然後緩聲道:
“我說,放開她。”
“你算什麼來命令我。”
索什揚擡起手上的劍。
“看清楚,艾達的王權之劍,鳳凰王的象徵,然後你覺得我算什麼。”
“你不會真以爲自己就是鳳凰王了吧?”
“異形的王吾不屑爲之,但此時此地,沒錯,我確實是......所以,放開她,跪下,祈求永恆女王寬恕你的無禮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