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對方的解釋,維羅妮卡歪了歪腦袋。
“那麼你們將我帶到這裡僅僅只是爲了闡述你們的無辜和迫不得已嗎?”
不論維羅妮卡是否對這個女貴族造成了影響,她沒有任何外在表現,仍然泰然自若,傲慢而輕蔑地半眯着眼睛。
“如果你堅持要知道,那麼好吧,維克特的本意並不是要抓你, 他和某人達成了一個交易,只是想要得到一樣東西,一樣被你從和那個猴子從烏蘭諾帶走的東西......但你的那位情人以及他背後存在的力量維克特沒有把握能拿下,因此只能選擇挾持你逼迫對方就範。”
說着,她又輕輕吸了一口菸嘴。
“另一方面,你的身份也不合適一直待在外面,很多事你並不瞭解,我也是在保護你。”
聽到對方提起烏蘭諾,維羅妮卡沉思片刻,隨後搖搖頭。
“我不記得他有從那裡得到什麼——”
說着她突然停了下來。
因爲維羅妮卡忽然想起來,某天索什揚忽然問起她關於血手凱恩的事,她那時還納悶對方怎麼對靈族神話感興趣了。
女貴族看着她的臉,露出了莫測的笑容。
“看來你想起來了。”
維羅妮卡偏過頭。
“我不知道他得到了什麼,但不管是什麼,你們都不會得逞的,他是阿斯塔特,不會爲了一個人類口中的異形做什麼。”
“嘖嘖嘖。”
女貴族輕笑着將頭探到維羅妮卡耳邊,用鼻子嗅了嗅。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同類身上嗅到過這種氣味了,科摩羅只有欲而早已失去了愛........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了,那個猴子究竟有什麼魅力,能夠讓一個戰巫墜入愛河。”
不遠處的伊弗蕾妮則嗤笑一聲,轉頭低聲說了一句。
“噁心。”
維羅妮卡帶着厭惡的表情後退一步, 讓自己遠離對方的鼻息。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說的也是呢。”
女貴族輕輕揮了揮扇子,嬌笑道:
“不過你覺得他不會來嗎?”
“不會的。”
“可萬一他要是來了呢?”
“沒有萬一, 他有他的職責, 我也沒把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大先知會來找我的。”
“或許吧,話說聊了這麼久,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我對你們不感興趣。”
“可如果沒有我,你就在維克特手上了。”
“你和他不是一夥的嗎?”
“這個形容並不恰當,在科摩羅只有利益,我和他在大多數時候的利益都是衝突的......對了,差點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奧瑞麗亞·瑪勒絲,毒舌陰謀團的執政官,埃爾德拉一定和你提起過我。”
聽到這個名字,維羅妮卡心中陡然一驚,大先知確實曾經和她介紹過科摩羅中幾位比較“危險”的執政官,其中就有這位。
根據傳聞,這位瑪勒絲曾經是科摩羅之主阿斯杜巴爾·維克特妻子,或者說伴侶,但之後兩人不知爲何鬧翻了,瑪勒絲帶着追隨者離開了科摩羅一段日子。
當她回到科摩羅時,就開始利用自己的智慧和超然的預判與維克特鬥智鬥勇,並穩坐科摩羅執政官前五的交椅。
最出名的事件當屬她與維克特曾經在科摩羅打了一場全城巷戰,差點導致科摩羅這個靈族最後據點的覆滅, 而起因則是一扇被封印的亞空間大門:他倆都不希望打開它,但又都以爲對方想打開它。
看着這位強大的執政官,維羅妮卡冷靜了下來,並開始思考。
“那麼,你將我從科摩羅之主手上奪來的利益又是什麼?”
馬勒絲微笑着用一隻手搭着維羅妮卡的肩膀,繞着她轉了一圈,隨後輕聲道:
“維羅妮卡,你聽過永恆女王嗎?”
維羅妮卡當然聽過,這是靈族早期歷史的母系制度殘留,當時的靈族統治者由女性擔任,被稱之爲永恆女王,而她的丈夫則被稱之爲鳳凰王,輔佐自己妻子統治帝國並且在戰時擔任最高指揮官,但是後面隨着凱恩信仰和縱慾教派的崛起,古靈族帝國的權利逐漸轉移到鮮血執政官們手上,永恆女王體系也逐漸衰落,並在大隕落前夕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聽過,怎麼了?”
“我們的種族之所以衰落,敗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盤散沙,但如果我們重新統一在一面旗幟下,那我們就還有擊敗大敵奪回家園的機會。”
“這是不可能的。”
維羅妮卡搖了搖頭。
“永恆女王並非血脈繼承,每一代永恆女王都是從伊莎之女中選出的,但伊莎神廟已經徹底沉淪了,這個制度再也無法恢復。”
“這可未必呢,埃爾德拉不願意說,那麼我就替他說了,維羅妮卡,你就是僅存的伊莎之女。”
維羅妮卡看着對方,先是震驚,但很快轉爲平靜。
“那又如何?多一個伊莎之女又能怎樣?漫長的時光讓每一個族羣都有了屬於自己的生存方式,雖然很艱難可卻足夠自由,大家又怎麼會僅僅因爲一個名存實亡的永恆女王而重新聚集到一起。”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維羅妮卡,我越發爲自己的決定而感到高興了,這將會是一次物有所值的博弈。”
“我不會做你的傀儡,也不會做你的棋子。”
“你誤會了,我從沒有要操控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你的同胞已經在大敵的折磨下沉淪了無數歲月,但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科摩羅這個扭曲之地給了我們很多,也帶走了我們很多,我不否認我喜歡它,但我也清楚的知道,它絕不會是永恆的,就像我們昔日帝國那般,如果科摩羅繼續這樣下去,終將會有破碎的那一日.......”
說着,她握住維羅妮卡的肩膀,用前所未有的真摯口吻說道。
“伊莎之女,你能拯救它,你能拯救所有科摩羅之子,在伊莎女神的擁抱中我們願意放棄折磨與飢渴之道,我們的種族將會重回正軌,那樣不好嗎?”
有那麼一瞬間,維羅妮卡幾乎被對方打動了。
但遠處伊弗蕾妮那嘲弄的表情卻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回憶起大先知說過話:這些執政官們的語言,一個標點都不能信,他們是一切自私與自利的化身,所做的任何事都一定是爲了自己。
“抱歉,我恐怕做不到,如果你真的那麼急迫的想要復興我們的種族,可以與我的老師好好談談,他一定有絕佳的方案。”
馬勒絲臉上的真誠消失了,僞裝的面具滑落後露出的是高傲和狡猾。
“看來我們彼此理解還需要一些時間,那麼就不打擾你了,你可以在這個花園裡自由活動,如果想好好看看科摩羅的風景,出了花園有一個觀景高塔,那裡你也可以進去。”
說着,執政官優雅的轉過身,重新踏上了懸浮的高臺。
“伊弗蕾妮,這段時間你就負責保護和陪伴維羅妮卡吧。”
伊弗蕾妮沒說話,只是輕哼了一聲。
維羅妮卡也轉身回到了屋子,關上門後便輕輕趴在牀上,手緊緊抓着牀單。
“傻瓜,千萬不要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