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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纖被判了火刑,鄭媛媛和鄭太師也經過公審,在殺手的指認下,被逼承認了殺害孕婦,誣陷皇后的罪行。
那些受害者家屬聽到自己被利用誤會了無憂娘娘的時候,都憤怒地狂吼起來,叫着讓鄭媛媛一死太便宜她了,像她這種蛇蠍心腸的人,應該被凌遲而死。
鄭媛媛跪在公堂上,聽到憤怒的百姓一陣高過一陣的怒吼聲,再聽到他們嘴裡一個比一個嚴重的刑罰,嚇到魂不附體,平日的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的模樣全不見了,一個勁地磕頭,哭着叫道:“皇上饒命,娘娘饒命……哥哥救我……”
鄭嵎平沒有參加審理,只是在下面看着,看到鄭媛媛悽然的樣子,心裡感慨萬分,卻沒有憐憫。
一個人爲了自己的私慾可以陷害別人,殺害無辜的人,她還有什麼值得憐憫的?
燕風颺和無憂坐在側首,面無表情地看着鄭媛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裡也沒有絲毫憐憫,他現在還在想着無憂身體裡的毒,烏先和諸剛已經在想辦法,無憂也在寬慰着他。
可是一想到無憂身體裡的毒會影響她的生命還有孩子,他就恨不能將鄭媛媛凌遲而死,又怎麼可能同情她呢!
無憂也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事前五皇子的王妃來爲鄭家的人求過情,無憂給她的回答就是不會牽連無辜的人,鄭太師和鄭媛媛則必須爲他們所作的事付出代價。
五王妃是鄭太師的嫡女,本意是想讓無憂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饒過鄭太師,見無憂毫不鬆口,就示意同去的五皇子也幫着求情。
五皇子哪有臉求情,踟躕着無憂就開口了,誠懇地說:“嚴懲鄭太師不是我報私仇,我個人對他縱容鄭媛媛陷害我是深惡痛絕,可我也不會爲了報私仇遷怒其他無辜的人。王妃你爲人子女,不忍見自己的父親受苦爲其求情無可非議。可是王妃有沒有想過那些死去的孕婦和孩子……她們也有父母家人,誰爲她們求情呢?王妃你也爲人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還沒來到這世上就被剝奪了生存的機會,你會痛嗎?”
五王妃張口結舌,無法反駁。
無憂淡淡地說:“同樣都是生命,鄭太師卻明知道鄭媛媛做的是錯的,還不加以指責地助紂爲虐,他這是將自己凌駕於他人之人,以爲自己可以輕視別人的生命!這樣的人又有什麼權利得到別人尊重呢?五王妃爲他求情,是不是覺得自己父親的生命纔是生命,別人的孩子,妻兒都不是生命,都是可以隨便殺戮的?”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五王妃羞愧得無地自容,五皇子也是一臉的通紅,後悔沒有攔着五王妃進宮。
無憂放緩了口氣,說:“王妃一時糊塗,無憂就不和你計較了,到公審那天,王妃還請到場看看,就知道無憂的心情了!”
公審的時候,五王妃和鄭家其他無辜的人都僞裝了混在人羣裡,人羣的憤怒和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家人的悲慟全被她們看在眼中。
五王妃沒想到父親竟然殺了這麼多人,毀了那麼多家庭,她看的心驚膽戰,明白了無憂的苦心。
她哪配爲自己的父親求情啊!應該感謝無憂的大度,沒有將鄭家其他人連坐,否則以鄭家陷害她的陰謀,還有殺了這麼多人的罪行來看,滿門抄斬都不爲過。
五王妃看到也是一臉尷尬的鄭嵎平,覺得自己從沒有任何時候和這個庶弟思想如此相通,他們都爲自己是鄭家人羞愧。
她不敢想象,要是此時有人爆一聲他們是鄭家的人,他們立刻會被這些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
鄭太師和鄭媛媛還有那些殺手全被端木叡當堂判了斬立決,受害人的家屬都由無憂自己掏錢給了補償。
當端木叡向那些家屬聲明這筆銀子不是國庫,而是無憂娘娘自己出的錢時,那些家屬都哭了,全都自發地跪下來向無憂道歉。
燕風颺面無表情,絲毫沒爲他們的舉動感動,他想起了那日無憂被帶出皇宮時他們扔的石頭,就恨不能將無憂拖走,恨不能大罵一頓這些愚昧的百姓。
無憂很瞭解他的心情,說實話她也沒感動,如果自己不是僥倖,冤死了誰又來可憐她呢!誰又來爲她和她的孩子鳴冤呢!
只是看着這些淳樸的百姓,她也無法責備他們,他們都是受人利用的可憐人啊!
無憂起身,覺得不說幾句無法一舒心頭的鬱悶,她環顧着周圍的百姓,他們慢慢安靜下來,都看着這個挺着大肚子的瘦小女人。敬畏夾雜着無法言說的矛盾讓他們都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她。
無憂淡淡一笑說:“這個案子到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我也不想就此多說什麼!我知道,民間關於我的傳說有很多很多,有些傳得很離奇,有些完全是顛倒黑白,如果要一個個去辯白的話,那我從此後什麼都不用做了!所以,我不會去辯白的,清者自清,願意相信我的就繼續相信我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衝那些受害者家屬微笑道:“我給你們銀子補償,不是因爲我覺得自己有罪想彌補什麼,而是因爲,我也是個孕婦,也有自己的父母,丈夫。我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知道這種傷痛是任何東西都不能彌補的!我給你們銀子,只是想爲那些死去的孕婦贍養自己的父母,幫助那些失去妻子的丈夫養育其他孩子,讓你們不至於失去了家人還要被生活所迫,我是代同爲孕婦的她們盡一點孝心和愛心……”
有幾個老邁的家屬聽到這都忍不住哭起來,跪下給無憂磕頭,稱無憂是活菩薩,以前是瞎了眼睛纔會誤會她。
無憂搖搖頭說:“我不是什麼活菩薩,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也會被人利用,被人誤會,也會被人下毒……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凡身柔體……也有自己過不去的坎!我們一生遇到的事會大同小異,會吃不同的虧,也會長不同的智慧;我們不敢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犯錯誤,我們也不必爲自己犯的錯誤耿耿於懷……我們都慢慢學習信任別人,用理智去明辨是非吧……”
***
公審完,無憂一行人回到皇宮中,弄巧正式來給無憂道歉,說要不是因爲自己誤信了黃沄,無憂也不會惹來這場災難。
她跪着哭得泣不成聲:“娘娘你責罰我吧,你和我說了多少次讓我看人不要抱成見,我就是聽不進去……就是因爲這樣,黃沄才鑽了空子”!
無憂失笑,讓纖雲將她扶了起來,她勸道:“這和你雖然有一定關係,卻也不能全怪你。黃沄是有備而來,就算沒有你,她也會找到機會對付我的,所以你不用把錯往自己身上攬,這事就到此爲止吧,以後注意點就行了!”
說話間白櫻過來稟告,說皇上讓御膳房做了一桌好菜,要慶祝無憂回宮,讓無憂換了衣服就過去用膳吧!
纖雲和弄巧侍候無憂沐浴,弄巧看到無憂沒長大多少的肚子,又哭了,說:“娘娘,黃沄下的毒要是連累了小太子、小公主,弄巧死了算了!”
無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慰道:“不會的,他們現在還強壯地活着,我不會讓他們有事的!”
纖雲已經私下和烏先、諸剛詢問過,知道無憂的身體狀況,她可沒有無憂樂觀,被弄巧一哭,就陰了臉瞪了她一眼,才轉頭對無憂說:“娘娘,我想過了,我還是辭了戶部的官職來侍候你吧!戶部那邊我已經把劉瓊英引上路了,現在就算我走了,那個老頭也不敢爲難劉瓊英,你放心吧,這次我們招的女夫子在各地都有不俗的表現,皇上對大臣也有交待,不會因爲我走而爲難她們的!”
無憂失笑:“這是怎麼啦,我都沒事了,你還辭官幹嘛!鄭媛媛和黃沄也死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纖雲急道:“我是不放心,皇上的位置在這,鄭媛媛和黃沄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再有一個黃沄怎麼辦?我可不想下次真的給娘娘你收屍……娘娘,你不知道,那兩天我在家裡快急瘋了,特別聽到說你一身黑血,我殺了饒勇的心都有……你不知道,就因爲他不放我出來見你,我到現在都沒和他說話!他說娘娘在我心裡比他重要,我還認了,娘娘就是比他重要……相公我可以另找,娘娘你只有一個……沒了你,我上那找一個娘娘啊!”
說到最後,纖雲抱着無憂大哭起來,哭得那個傷心:“娘娘……我那時是真的怕……我想過了,要是娘娘真死了,我一定帶巫門的人把皇上的天下鬧翻了,把他後宮的女人都殺完,誰讓他不重視娘娘的生死……”
無憂衣服都被纖雲哭溼了,想到那段混混沌沌,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完全能理解纖雲的絕望,那時自己都對自己絕望了,也對燕風颺絕望了,纖雲一向依靠自己,自己那樣,她不心痛纔怪!
想着,無憂也跟着掉下了淚,抱着纖雲哽咽着拍着她的肩。
弄巧也被她們兩的樣子弄哭了,過來抱着無憂和纖雲一起哭:“娘娘,纖雲,我好懷念我們當初在水榭閣……不,被罰去守皇陵的日子,那時候我們真自由,雖然環境艱苦一些,大家都很快樂!”
纖雲氣惱地冒出一句:“娘娘,不如我們走吧,你不是想到處玩嗎?我們幾個離開皇宮,弄一輛大馬車,我陪你們遊山玩水去!”
白櫻剛好給無憂抱衣裙來,聽到纖雲的話就失笑:“纖雲,你還敢說這話,就不怕皇上生氣,以後又對你下禁足令啊!”
纖雲抱着無憂傲嬌地一揚頭:“他敢!上次是娘娘不清醒,纔會由着他欺負我。現在我有娘娘做主,就不相信他敢再欺負我!對吧,娘娘!”
無憂無奈地失笑,在大牢自己清醒的時候,白櫻已經把纖雲惹翻了燕風颺被下了禁足令的事告訴了她,她沒想到纖雲竟然爲自己頂撞燕風颺,這讓她又好笑又感慨。
燕風颺的性格她知道,除了對自己是無限的寬容,對其他人可沒這麼有耐性。纖雲如果不是自己的姐妹,燕風颺估計也不會任她一次次挑釁自己。
“對……”
無憂接過白櫻遞過來的帕子給纖雲擦眼淚,還是耐心地說道:“出宮的話以後在我面前說說就行了,在皇上面前別提,否則他發起怒來,我也不見得能爲你說情!”
纖雲對燕風颺的抱怨,那個小氣的男人都記着呢,那天在地涌泉還一再追問留在宮裡是不是很委屈她,還賭氣說要是她真不喜歡皇宮,那他也不做皇上了,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和她隱居算了!
聽得無憂一陣汗顏,燕風颺這皇上說不做就不做了,那跟着他打江山的大臣們,將軍們能饒了她嗎?
更何況,看看他也不像會做農活的農夫。不做皇上……無憂想象不出來什麼職業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