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這是項纖妹妹……項強哥……”無憂先介紹了項家兄妹，才介紹燕風颺。
項纖一聽到眼前俊逸威武的男人竟然就是最近風頭正起的渝帝，頓時睜大了眼，直愣愣地看着燕風颺。
項強還好點，趕緊跪下行禮：“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燕風颺不在意地擺擺手，看向無憂：“憂兒，怎麼沒見過他們，是你新交的朋友嗎？”
無憂還沒和燕風颺詳細說過自己到衛國被救的事，聞言就藉機說了項家一家人對自己的救命之恩，聽得燕風颺挑眉，起身恭恭敬敬地對項家兄妹行了禮，說：“謝謝你們救了朕的憂兒，朕一定要好好感謝你們！”
項強有些不知所措：“陛……陛下，我們不是爲了獎賞來的，我……我們是受人所託給無憂帶口信來的！”
聽他直呼無憂的名字，燕風颺心裡有些不悅，礙於對方救過無憂，不便生氣，只好奇地問道：“哦，受誰人所託，帶什麼口信！”
項纖笑道：“是無憂姐姐的朋友，一個長得仙人一樣的哥哥，他怕無憂姐姐有危險，自己又不方便出面，剛好我們記掛着姐姐要來看他，就託我們順便帶口信過來！”
“仙人一樣的哥哥又是誰？”燕風颺蹙眉看向無憂，心裡隱隱有些妒忌，無憂去哪認識了這樣的男人？
“魏晨……烏凡的師弟！”無憂輕描淡寫地解釋了。
烏凡的屍體無憂事後來找過，已經不見，問了那些衛國的御林軍，只說烏凡中箭後掉下了屋頂，當時大家忙着抓無憂也沒人去管，等想起來去找時，烏凡的屍體已經失蹤了。
無憂想着是魏晨的人收走了屍體，也沒刻意去找，燕風颺來到衛國問起當日洪水之事時，無憂提了烏凡的事，也給他簡單地說了烏凡救自己的事。
所以無憂一提烏凡，燕風颺大體也知道怎麼回事。
無憂沒和燕風颺說過後來魏晨找自己回趙國的事，燕風颺一聽魏晨竟然託人給無憂寄口信，就狐疑地問道：“他給你寄什麼口信啊？”
當着項強兄妹，無憂不好解釋，也不想讓燕風颺知道魏晨要自己做的事，就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是提醒我齊太子還在衛國，讓我們小心。”
項纖聽她不當回事的語氣，就急道：“陛下，事情沒這麼簡單，魏大哥說齊太子請了好多有本事的人來對付無憂姐姐，說他是鐵了心要娶無憂姐姐，如果得不到，寧願毀了她也不會讓她活着！”
“小纖，你危言聳聽了！”
無憂蹙眉拉了一下她的衣角，覺得項纖眼睛好了後膽子也大了許多，變了一個人似的話也多了。她根本不想讓燕風颺知道齊曜請人來對付自己的事，剛纔就是怕燕風颺撞見纔想匆匆將他們打發走，沒想到項纖問這問哪，硬拖到燕風颺撞見。
她擡眼看到燕風颺濃眉蹙起，頭痛起來，燕風颺一起疑，待會自己還能瞞住嗎？
“姐姐，我哪有危言聳聽，齊太子手段毒辣，他留在衛國就是對你不肯死心，那天我就感覺到了他對你有不軌之心。你要讓陛下知道了纔好防備……對嗎？陛下……”
項纖眨了眨眼，對着燕風颺羞澀地一笑：“陛下不會嫌纖兒話多吧？我叫無憂姐姐，我可以不叫你陛下，叫你姐夫嗎？”
無憂蹙眉，燕風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項纖，點頭：“當然可以！”
這少女不簡單，可是這聲‘姐夫’卻深得燕風颺的心，能和無憂在別人的口頭上拉進距離也是一件好事，他當然不會拒絕。
項纖立刻高興地追問道：“姐夫，我還沒來過皇宮，我可以在皇宮多留幾天四處看看嗎？順便也和姐姐做個伴，以後姐姐去了趙國，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說的很可憐，燕風颺就更沒拒絕的理由，點了頭就招來金喜帶他們去休息。
等兩人走後，燕風颺也不說話，看着茶盅若有所思。
無憂也沉默着，想着項纖的變化有些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怪異，纖雲在門口探頭看看，又縮了回去，金喜木喜也面面相窺，不知道這兩位主子又在鬧什麼。
***
“你不想解釋一下嗎？”燕風颺終於忍不住搶先問道。
無憂擡眼淡淡地問；“解釋什麼？”
“魏晨和齊曜……齊曜爲什麼要找人對付你？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燕風颺眼裡有些怒火，齊曜的本事和自己不相上下，他對付無憂自己就行，還需要找別人？這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燕風颺一聽項纖這樣說時就覺得不對，仔細一想，齊曜這樣做只能說明他把無憂當做了強敵。
而無憂就算她是巫門門主的身份暴露，有一個金門教主的父親，也不足以讓齊曜將她視作勁敵啊！無憂到底還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燕風颺的詰問讓無憂汗顏，這人的敏銳的確是無人能比的，僅從項纖幾句話就抓到了重點，看來想瞞過他需要想個好一點的藉口。
“魏晨是烏凡的師弟……他找我是想讓我去幫趙國的百姓。”
無憂不知道燕風颺對聚龍陣知道多少，沉吟着問道：“對於趙國皇城被淹沒，你怎麼看？”
燕風颺盯着無憂沒說話，來的路上，饒勇已經把和諸大師的談話都告訴了他，他對諸大師自謙沒資格給無憂看八字充滿了好奇心。
是什麼樣的命格讓諸大師說出這樣的話呢？
大富大貴的命格諸大師不可能沒見過，怎麼可能被無憂的命格嚇到呢！
不願算和沒資格，這是兩個概念，一般只有對自己很尊重，或者在某些學識方面比自己強的人面前纔會說沒資格三個字！
無憂憑什麼讓諸大師說出這三個字呢？
燕風颺現在覺得無憂身上全是迷，小小年紀就學會做生意，就運籌帷幄將衛襄弄回國……她真的是自己看着長大的燕無憂嗎？
那個柔弱的少女，以冬都斷言活不久的孩子……是什麼樣的機緣讓她擁有了這些旁人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奇遇？
燕風颺突然覺得全身發冷，想起了趙國那個雨夜，他和衆將領遠遠看見的那些詭異天象，無數的閃電雷聲在空中盤旋着擊向那少女……她究竟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憂兒……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被閃電擊中，你會什麼事都沒有？”
燕風颺突然抓住了無憂的手臂，認認真真地看着她。她的皮膚仍和以前一樣白希，臉上別說被燒焦的痕跡，就是一點異樣都不見……
怎麼會這樣呢？
燕風颺記得自己在外行軍時，有一次看到一棵被閃電劈倒的樹，樹幹到樹梢都被燒成了黑。
那麼多的閃電雷打在了無憂身上，按常理她早該灰飛煙滅，爲什麼她能逃過這樣的劫難呢？
無憂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燕風颺，難道告訴他自己和烏凡是同一類人，他們的家世都是起源巫師之家？他們自然有保護自己的方法！
換了別人還可以隨便編點故事騙騙，可是燕風颺是什麼人，一個不對就能完全揭穿她，她說還沒不說好！
“你希望我有事嗎？”
終是擠出了這幾句話，有些無賴，這是在利用燕風颺對自己的感情反擊他啊！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燕風颺暴怒地捏緊了她的手臂，蹙眉道：“你離開燕國的時候不是把巫門的事都對我坦白了嗎？你當時相信我，難道到趙國一轉，就對我失去信任了？憂兒，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信任我了嗎？你說，對我有什麼不滿都直接告訴我！我會解釋，也會改……”
無憂不自然地掉開視線：“我沒說不信任你！實在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知道當時的事我記得不是很清楚，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掉進了水裡，更不知道怎麼會到了衛國，又失去了記憶！”
“你說謊！你知道的……燕無憂，我給你一次機會，要麼你說實話，要麼你就什麼都不說，我自己去查。後一種結果就是你永遠失去了我的信任……你想要這樣的結果嗎？”
燕風颺被逼急了，撩下了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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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看着燕風颺，燕風颺也看着她，剛毅的面孔繃得緊緊的，他的眼眸裡有怒氣，有堅持，也有被隱瞞的受傷，還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失望……
無憂的心咯噔了一下，燕風颺是認真的，說到一定會做到的。她如果不說，就失去了他的信任，她要這樣的結果嗎？
雖然這些天因爲搖擺不定對他若即若離，可是燕風颺對她卻始終如一，可以說除了暫時不能以皇后的名義娶她，他該給她的尊重一點沒少。
在饒勇、端木楚他們面前，還有衛國大臣面前都以皇后的禮儀對她。就算面對巫莫寒的冷臉，他也沒要她出面解釋，自己一個人面對了巫莫寒的責難，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才說服了巫莫寒給他一點時間。
那晚他和巫莫寒關在屋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事後無憂怎麼問，燕風颺都沒說，巫莫寒也一字未提。
巫寒綃只是在事後拍了拍無憂的肩膀，安慰地說：“小憂兒，你爹不是想爲難他，他是覺得自己以前都沒關心過你，想爲你後半生找一個值得託付的良人……顯然，風颺他過了你爹這關了！一個男人能爲你做到這種地步，特別是燕風颺這樣的男人……嗯，相信你爹的眼光，放心將自己交給他吧！”
燕風颺到底做了什麼才換來巫莫寒的信任？無憂問過他，他卻笑而不語，問急了，則說：“你別問了，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爲了你，我什麼都會做的！不管受委屈還是失了這條命，都無怨無悔！”
一個可以爲自己無怨無悔的男人，她該失去他的信任嗎？
雖然無憂對他會不會爲了自己去死抱了一點疑問，大部分卻還是相信他的。
想起自己曾經說過要給他一次機會的，無憂的眸光深邃下來，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拉了燕風颺坐下。
“這事說來話長，也有些匪夷所思，我不想告訴你，是怕你無法接受，或者會將我當怪物。風颺，在我說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的回答能讓我滿意，那麼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如果你回答的讓我不能滿意，那麼就別怪我不能說，因爲說了和不說都不會讓你再信任我……”
“你問，我會讓你滿意的！”燕風颺握緊了她的手斬釘截鐵地說。
無憂垂了眼，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問道：“趙國的洪水你怎麼看？”
燕風颺蹙眉：“你是說烏凡弄出的聚龍陣還是怎麼善後？”
“聚龍陣。”無憂擡眼直視燕風颺，不客氣地說：“烏家弄出這樣的聚龍陣，你不會沒有想法吧，我想知道你對此是怎麼想的？是覺得烏家這樣的存在可怕，還是覺得要是手上有烏凡這樣的人才可喜。你要求我說實話，也請你告訴我實話！”
燕風颺注視着她，似乎在判斷她問題後面的陷阱，僅僅遲疑了一下，燕風颺脣角挑起，伸出另外一隻手揉了揉無憂的頭，說：“你是讓我站在一個帝王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還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
“帝王。”無憂不甘示弱地挑眉。
燕風颺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的濃眉蹙緊，看着無憂說：“聚龍陣從佈陣到起作用，不是一代人就能見效的，烏家這是用了幾代人運籌帷幄才構建了這麼龐大的聚龍陣。憂兒你這樣問我，是不是知道聚龍陣真正起作用會發生什麼事？”
無憂冷笑：“具體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只聽說過一個好的龍穴能培養出一代將星，再好點的龍穴能養出一條皇脈，聚龍陣聚了七國的風水，能出一個統領七國的帝王也不奇怪，其他還有什麼好處沒有先例也不好說，反正如果成功了好處肯定很多！”
燕風颺微笑：“好處知道了，那壞處呢？”
“壞處……？”
無憂瞪眼：“趙國的洪水你沒看到嗎？引發了反噬，就會造成災難，洪水只是開始，後面還會有很多災難的！”
“哦，還有什麼災難？”燕風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無憂苦笑：“具體我也不清楚，這要看陣法有沒有被破壞完才知道。反正如果出現什麼六月飛雪，四季顛倒，幾年乾旱我都不會奇怪的……”
無憂還有一重憂心沒說，六月飛雪和乾旱已經是她最壞的打算，如果出現了長年雨季或者類似於冰川世紀的寒冷，那纔是最大的災難，凍死的人會佔趙國大半人數，而且會波及衛國、燕國、還有附近的周國……
雖然沒說出這麼嚴重的後果，但是她說的已經足夠讓燕風颺蹙緊了眉：“這麼嚴重！烏家這聚龍陣太厲害了！那要是讓他們成功，這七國不是都在烏家的掌控中了？”
“這算不上厲害，烏家這個聚龍陣失敗了是他們技藝不精，也是心太大了，妄想控制天地。如果不是那麼貪心，靠其他秘術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無憂看着燕風颺，似笑非笑的：“風颺，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很快的統一七國，條件就是犧牲一國百姓，你會選擇用這種方法嗎？”
燕風颺皺眉：“有這樣的方法？”
無憂頜首：“烏家都能弄出聚龍陣，那麼也會有其他人弄出其他陣，秘術的世界有很多東西都是神秘的，他們能製造出的破壞力是你完全想象不到的，只要你肯，總有人幫你做的！”
燕風颺聽了沉默不語，無憂也不催他，靜靜地坐着。
許久，燕風颺才問道：“秘術世界？憂兒……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無憂悲哀地看着他，反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作爲一個帝王，如果你手下有這樣的人才，你會用他們幫你奪取你想要的東西嗎？比如統一七國？”
燕風颺搖了搖頭：“不……憂兒我雖然不知道你固執地追問是想要什麼答案，我只能告訴你我心裡真實的想法，我不會瞞你任何事，就算爲此讓你不信任我！”
燕風颺繃了臉，露出了冷酷的表情：“憂兒，我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仁慈的帝王，你和我一起長大，就該知道要在皇家生存下來，仁慈是最致命的缺點。爲了活下去，爲了不讓自己或自己在乎的人受傷害，我要強大起來，所以你如果想象我的手沒沾染鮮血那是騙你自己！”
無憂怔了怔，沒想到燕風颺竟然對自己剖析着自己最殘忍的一面，她雖然知道燕風颺不是純良之輩，但像這樣由當事人自己表明，還是讓她有點無法適應。
燕風颺看她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放開了她的手：“無憂，我被人稱爲狼王不是沒有原因的，在我的敵人面前，我只有狠辣沒有仁慈，如果我有仁慈，那只是對你……你可以不相信，卻不需要懷疑。我這樣說只是想告訴你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了目的我可以不擇手段，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很快實現自己的夢想，我不介意去做……就算犧牲一國百姓也是可能的！”
無憂的面孔有些僵硬，燕風颺這話真的很直接，也很現實，這纔是燕風颺的真面目吧！一個要做七國帝王的人，心不狠手不辣，怎麼成就大事！
“失望嗎？”
燕風颺呵呵笑了，搖頭：“小憂兒真是善良！我一直覺得遇到你是件很玄妙的事，在皇室中有你這樣的奇葩真的很怪異，明明就長在狼窩裡，卻是隻小羊。明明看着像小羊，卻有着狼的爪子，你的確是異類。趙瑜和巫莫寒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是他們幾世修來的福啊！”
無憂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不用強調你有多邪惡，有句話叫矯枉過正。我知道你能做出很殘忍的事，也知道你聰明，不會做不利於你的事的！”
“哈哈……現在又瞭解我了？”燕風颺暢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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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