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四十多年?
如果有人和你從生下來就形影不離,宛如朋友,戰友,伴侶,愛人,兄弟般陪着你,不離不棄,毫無怨言地喜歡着你,關心着你,試問有多少人能割捨得下這份情。
如果說趙瑜是巫莫寒的愛情,巫寒綃就是巫莫寒的一生,聚各種愛於一身的‘愛人’……
失去了趙瑜,巫莫寒只是缺少了愛情,而失去巫寒綃,他就失去了半個生命,從此後不完整的他怎麼活下去呢?
巫莫寒痛得撕心裂肺,顫抖的手一遍遍輕撫着寒綃的臉,早知道失去他自己會如此捨不得,爲什麼要將他一次次推開呢!
什麼禮俗,什麼禁忌,他早八百年前就沒把世俗人倫放在眼中,又是爲什麼拒絕着他的喜歡……
一直以爲自己愛的是趙瑜,一直以爲自己再沒有多餘的感情給別人,可是此時他心裡咆哮的爲什麼卻是——只要寒綃睜開眼,他別說要自己,就算要這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方設法地摘下來給他呢!
一直是他想方設法討自己歡心,爲什麼就不能給他一次機會,讓他也讓他由衷地露出一次笑臉呢!
寒綃……寒綃……你纔是最殘忍的人!
我不過遲鈍了一點,晚了一點,你就要用這樣的方式懲罰我嗎?
他以爲自己早已經忘記了怎麼哭,等哭出來的時候才發現不需要學。
他以爲自己不會愛,等痛徹心扉才知道自己早就愛得不能割捨。
他以爲巫寒綃狠毒無情,現在卻發現這個狠毒無情的人不是沒有情,只是將情都給了自己,對別人自然只有無情了!
那薄薄的脣,氣死人不償命,現在卻呈烏紫色,挑着那抹邪魅的笑讓人恨得牙癢癢。
巫寒綃,死也要這樣不安分嗎?
不知不覺覆頭,咬上了他的脣,涼薄的柔軟讓心下終於釋然。
每次看到他這樣笑時就想做的動作曾經以爲很荒唐,此時做起來卻如此自然……
只是,按巫寒綃惡劣的個性,不是該咬回來嗎?
巫莫寒屏息等着,心跳得砰砰砰,砰砰砰……
怎麼有兩個心跳聲?
巫莫寒一愣神,還以爲是錯覺,下一刻卻見懷中的人撩開了眼瞼,疑惑地看着他。
“寒綃……”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再看,那人也跟着他眨眼,似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似地蹙着眉頭。
“巫寒綃……”
他伸手掐在他臉上,蒼白的臉上一個淡紅的指印浮現,巫莫寒震天的吼聲響徹了半個天際:“巫寒綃,你嚇我?他媽……你裝死嚇我?”
巫寒綃蹙眉,脣角虛弱地勾起一抹自嘲:“不裝……嫌不夠再把我丟下去,這次記得別那麼早撈我……”
“你說什麼?巫寒綃,你剛纔竟然真的想死?你竟然敢尋死……”
巫莫寒氣得揪住他的衣襟,揮起拳頭一拳砸了下去,巫寒綃跌在地上,拳頭落在了耳邊的土地上,砸得巫寒綃滿臉的泥土,他的脣角再次揚起,終於綻開了一個不是自嘲的笑:“莫莫……你不想我死嗎?”
巫莫寒怒瞪他,巫寒綃摸摸被咬開的脣,邪惡地挑眉:“不是想爲趙瑜報仇嗎?你要知道,就算是你,我也只會給你一次機會!”
欠你的,不代表我就可以一次次讓你,他巫寒綃也有自己的傲慢,卑微地哀求憐憫不是他的風格,就算*,他也是巫寒綃,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沒權利侮辱他……
巫莫寒氣得說不出話來,剛纔的撕心裂肺已經痛到了骨髓裡,此刻的他無力和他爭辯。也爭辯不過!他一向口拙,怎麼會是毒舌的巫寒綃對手。
一晃神,巫寒綃已經爬起身,將貼在臉上的長髮順到腦後,居高臨下地睥視了巫莫寒一眼,高傲地說:“我們兩清了,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你和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
巫寒綃搖搖晃晃往前走,只是一瞬間,那瘦削的脊背就挺直了,衣服長髮滴着水,如夜遊的水鬼在月色下飄渺不定……
巫莫寒怔住了,從沒想過巫寒綃會推開自己,和自己說從此後再沒關係……
心抽搐般疼痛,他看着那人影一步步遠去,突然就拔腿飛掠着撲過去。
“寒綃……”他從後面緊緊抱住他,只知道他不能讓他走,以寒綃的性格,如果今天放走了他,那麼就是真的再也不見了。
他不要這樣的結果……在他才明白他在自己心裡有多重要時,他更不能讓他走……
寒綃……這樣擁着他,才發現在自己心裡一向很強大的巫寒綃竟然如此瘦弱,一向寬寬大大的紅衣強勢惹火,他從來沒想到原來包裹的是這樣一具羸弱的身體……
懷裡的人僵着身子,漠然地問:“還有什麼事嗎?”
“寒綃,跟我回去。”巫莫寒苦澀地說,聲音裡不覺帶出了弱勢,此時就算被全天下的人看不起,他也不想掩飾,在巫寒綃面前,他沒必要掩飾自己的弱勢。
全天下,能讓他露出真面目的只有這個一直相伴,對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巫寒綃。
“給我一個能說服我回去的理由。”
也是這樣百年難見、有點弱勢的巫莫寒才能讓巫寒綃一向無情的眼柔和下來,疲倦的眉眼耷拉着,看着圈在自己腰上的手,他從來沒有如此脆弱過,是否可以有點點期待?
“金門需要你……”感覺懷中的身體僵硬起來,巫莫寒第一次痛恨自己口拙,如果是寒綃,一定說的比這個動聽。慌張地抱緊了他,衝口而出:“我也需要你……寒綃,別拋下我,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你沒說錯吧,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嗎?”巫寒綃冷笑道:“他們纔是你最親的人……”
“他們是我的親人,可是你是我最親的人!如果以前我不知道這一點,那麼剛纔你不見了……就讓我知道了!寒綃……我不能沒有你!”
後怕的淚掉在了巫寒綃脖頸中,還帶着巫莫寒溫度的淚水在冰冷的肌膚上如此明顯,巫寒綃全身更僵硬,有多少年沒見過巫莫寒哭?
三十多年?不……從四歲以後就沒見過他的淚!
刀尖上生活的人,流血不流淚,他們一向強硬,扶持着走過了四十年,看見他受過大大小小的傷,流過數不清的血,唯獨沒看過他的淚。
早已經忘記他流淚的樣子,熟悉他的喜怒哀樂,就是沒見過他脆弱的樣子……
心突然就軟了!
想起小時候每次自己虛弱地躺着,那小孩捧着粥討好地勸自己喝的樣子,一時恍惚地問出:“巫莫寒,你已經很久沒叫我哥了!”
已經忘記了他從什麼時候改口叫自己寒綃,一向笨拙的他學說話也沒自己靈巧,四歲叫他都還是“鍋鍋……鍋鍋……”,害得他被島上的暗衛笑話了好些年。
那跟着自己屁股後面叫‘鍋鍋’的人是什麼時候長得比自己還強大已經不重要,他只是突然很懷念那個叫他‘鍋鍋’的小孩,那時他眼裡只有他,只需要着他……
“你跟我回去,你想聽什麼我就叫什麼!”似乎也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巫莫寒語氣也柔和下來。
巫寒綃輕笑了一下,伸手拉開巫莫寒環住自己的手,頭也不回地說:“莫寒,我今年已經四十二了,爹到死也不過五十歲,就算我比他活得長,也只有十多年的時間。我人生再沒有一個四十二可以揮霍,我還想用這十幾年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所以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也別再來打擾我,我們就此再見吧!”
巫莫寒重新抱住他,急道:“我也四十二了,我也沒多少年可活,所以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巫寒綃,你聽清楚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你做什麼我都會陪着……我們一起出生,也會一起死的,你聽清楚了沒有,我……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巫寒綃怔住了,他說的和自己想的是一個意思嗎?
“寒綃,和我在一起吧!”
巫莫寒將他轉了過來,大手輕輕撫過他的臉,在他震驚的眼神中,將脣貼在他脣上。
如此的自然,彷佛做過了很多遍,沒有掙扎,沒有猶豫,理所當然似地霸佔着他的呼吸。
愛與恨,生與死,往往就是一線之差,與其失去了才後悔,不如趁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
若不是因爲你,我怎麼會在風雨裡,
飄來蕩去我早已經放棄……
,我就要緊緊抓住擁有你的機會,就算世人所不容,又有什麼關係!
得一生有你陪在我身邊,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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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太子燕風颺加冕典禮以其強悍的凌人氣勢頓時傳遍了整個大陸七國,這強悍指的不是典禮有多豪華,而是太子燕風颺在典禮上的豪情宣言,竟是肆無忌憚地開創了歷史的先河,在事先沒有一點徵兆,甚至沒有朝廷重臣都沒有一點小道消息的情況下。
燕太子站在才舉行了加冕的禮臺上,宣佈了三個月內舉兵攻打衛國的舉措,一時舉座皆驚。衛國來賀喜的官員傻傻地愣在原地,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憑什麼?”
兩國交戰,在事先沒有徵兆的情況下,一國突然單方面地宣佈將對另一國用兵,沒有一塊近似‘遮羞’的布做理由,是會引起公憤的。
就算強大的齊國,也在沒有‘正當’的理由前,也只是嫁了一個公主悄悄掠奪。像燕風颺這樣公然挑釁,霸道的用兵他還沒膽囂張地做出。
燕風颺面對各國使者討伐的目光凜然不懼,一句衛太子退婚侮辱了九公主就堵塞了衆人的口。
當日無憂和燕風颺鬧出不倫之戀畢竟是發生了狼王府的事,是真是假還待考證。而衛太子衛襄在退了婚後迫不及待就前往齊國求娶齊國公主卻是衆所周知的事。
這本來也很正常,可是換到了燕風颺口中,就變成了衛襄先負心在前,爲了求娶齊國公主誣陷九公主不倫的陰謀詭計。大燕的九公主雖然尊貴,可是大燕甚至七國的使者,誰不知道九公主是病秧子,還患了不治之症。
衛襄爲了榮華富貴拋棄九公主選擇強勢的齊國公主,這內中的利害關係不用明說,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燕的公主被退婚,這種侮辱的確不是可以忍讓的,燕風颺以這樣的藉口對衛國用兵說的通,衆人就算明知是個藉口,也沒人有理由反駁。
下面一肚子腹誹,七國的官員甚至大燕的官員都被燕風颺這第一把火燒得頭痛,還以爲大燕的新太子不過就是一個浪蕩公子,玩皇妹,進*,就算有點小本事也不足爲慮,哪知道燕風颺就以這樣的方式將他們對他的認識全扭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