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誓不爲妾 064 故人相逢
那人走的灑脫,真真的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安雅打了半天,花了老大的力氣,卻連半片衣衫也是沒有沾到,出現的莫名其妙,走的更是莫名其妙。
總不至於,鬧騰了半天,就是爲了把劉妍芷還回來吧,那您老先生,早先別抓走不就成了,平白的浪費生命。
無聊不無聊啊!
安雅恨恨的在心中怒罵了一陣,好容易消了氣,這纔去看水面上的情況。
隨着黑衣人的離去,水面上站立着的喪屍們宛若失去了力量的來源,一個接一個的落入水中。他們掙扎着,無力的撲打着水面,緩緩的向下沉去。
他們乾澀的嘶嚎聲,揮舞着白骨狀的手臂,腐爛的酸臭味,這一切都讓安雅不住的發抖,手中的化屍粉,無論如何也撒不下去。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她安大人的敵人,而是無辜的百姓,她如何能下得去手,奪去他們脆弱的生命。
不是說,好死不如賴活着麼?即便是這樣糟糕的境況,想必他們也還是願意活着的吧。
紀阿四拿過她手中的瓶子,看也不看的倒進水中,一縷縷的青煙,和着人血肉特有的腐爛味道,漂浮在空中,慢慢的鑽進她的鼻端,進入她的腦中。
紀阿四扶住她的肩膀,輕聲說道:“我知你下不去手,可是對他們而言,死,其實是更好的選擇。”
他的手,指向天際那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灰白色的煙霧,緩緩的說道:“救贖他們的靈魂,遠比拯救要來的有價值。”
安雅軟軟的,覺得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疲憊極了,她順勢靠在紀阿四的身上,嘆息道:“怪不得軍方看到鳳凰令都沒有來救援,這般情景,果然任由我們死在餘杭郡纔是最好的選擇。”
她嘟囔着,悶聲悶氣的說道:“李智宸會是個好皇帝的,這樣我就放心了。”
說着說着,聲音漸漸的低沉了下去,紀阿四看着懷中,努力的想要掙開雙眼,卻最終在藥力的作用下睡着的女子,笑了笑,輕聲說道:“我本不該讓你置身於此等險境中,都是我的錯。”
“驚雲。”紀阿四冷冷的下着命令,“去和嚴峻熙匯合!”
“是。”驚雲答應一聲,自是吩咐了下去,全力以赴,奔着安雅的隨身護衛軍而去。
就在名劍山莊衆人靠着人力奮力向着前方前進的時候,嚴峻熙正站在大船的甲板上氣的渾身發抖。
已經整整六天了,他被一羣“屍體”困得寸步難行,說出去,像個什麼話麼?
他可是名鎮大魏的少年將軍,這種事情怎麼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再說了,他揮舞着手中的長劍,狠狠的將面前的一具喪屍的腦袋砍了下來,一腳將這個倒黴的傢伙踹進了水中。
小嚴將軍心情很不好,活該你倒黴!
嚴峻熙皺着眉頭,眯着眼睛,用力將手中的劍握的更緊了些。
已經六天了,自安雅發出鳳凰令已經整整六天了,那樣彪悍的幾乎無堅不摧的女子,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才能讓她發出軍方的一級救援令?
他擡眼看了看水中蠢蠢欲動的喪屍,心頭一冷,該不會也遇到了這種怪物吧。
說來也巧,那日洪水爆發,淹沒整個餘杭郡的時候,嚴峻熙正奉命在江面上駐軍,不僅躲過了從天而降的碩大冰雹,也避免了船上衆人,被水淹死的悲慘命運。
那樣的冰雹,看着都覺得嚇人,更何況是處在冰雹的中間。
他還記得,那一日,只是隔了短短一丈左右的距離,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頭的百姓,被生生的砸成了肉泥,而他卻只能站在船上,無助的看着。
嚴峻熙自嘲的笑了笑,“要是安雅也在的話,怕是說什麼也要救上一救的吧?”
他伸頭看了看水中的東西,只覺得一陣噁心。難道被水淹死的人,都會變成這種德性?
他有些慶幸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想他相貌堂堂,英明神武,迷倒京中萬千少女,要是一朝變成了這種怪模樣,他還不如死了的一了百了呢?
微一愣神,一個喪屍便扒着船舷就要爬了上來,霜兒一腳將其踹了下去,冷冷的諷刺道:“怎麼,都這種時候了,小嚴將軍還有這等閒情逸致,對鏡自憐嗎?”
嚴峻熙忙把手從臉上放了下來,擦了一把頭上滲出的細密汗水,嘆息道:“霜兒啊,你這話說的就忒沒有良心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看看,本公子這六天睡過一個踏實覺嗎?”
“本公子也急啊!”一邊說着,一邊也沒閒着,只聽得連着噗通幾聲,幾個呆頭呆腦的喪屍,就被他踢倒在地。
一旁的兵士,自有人上前,將他們的頭砍了下來,扔進水中。
嚴峻熙見霜兒低頭不語,知道她是擔心安雅的安危,正想着安慰幾句,寬寬她的心。
安雅是何許人也,敢一個人孤軍深入百萬大軍,和草原狼王蕭牧野拼命的人,能那麼容易的就死了,別開玩笑了。
他小嚴將軍歸天了,也敢拍着胸脯保證安雅還活得好好的。
只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說出口,瞧他自己也急的亂了方寸,更別提自小和安雅一塊長大的霜兒了。
那個死女人,你可千萬要好好的活着,等着本公子去救你啊!
正想着,遠遠的看着前方水面上飄來的幾艘小船,嚴峻熙瞬間笑的陰測測的。
“待我搶了小船,便好拉了霜兒,一道去救安大人也。”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走,霜兒,本公子帶你打劫去。”
霜兒豎起長劍,將把手狠狠的敲在他的腦袋上,不屑的說道:“那是小姐的船,你是瞎的不成,看不見站在船頭的正是我家小姐麼?”
她越說越是自豪,越看嚴峻熙越覺得這個男人,沒有一處能比得上自家小姐,不由得冷笑道:“我說小嚴將軍,你這是要去救安大人啊,還是等着咱家安大人來救你啊!”
說着,口中嘖嘖有聲,搖頭晃腦的說道:“有本事,你從小姐手上,搶個東西試試?”
一番連珠炮似的話,嗆得嚴峻熙向後退了一步,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愣了半天,憋了許久,才無奈的說道:“好好好,天下人物,就數你家安大人最厲害,本公子好心當作驢肝肺,白忙活這幾天了。”
“來人,拔錨,掉頭!”嚴峻熙不憤的說道。
身旁一直護衛着的兵士,答應了一聲,眼瞅着就要傳令下去,嚴峻熙惱怒的一個巴掌打過去,怒斥道:“你個沒眼色的,本公子說什麼,你都聽。讓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那人立時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個無比沉重的響頭,沉聲說道:“嚴將軍是我的救命惡人,我這條賤命就是嚴家的,公子讓我去死,我自然是要去死的。”
說着,揉了揉已然泛紅的眼睛,猛地直起身子,一個猛子就要往水裡跳。
嚴峻熙是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只得哭笑不得的將他攔下,無語的說道:“你好好呆着吧,本公子要你的命做什麼?”
這一通折騰,等到他真正緩過神來,看安雅的時候,小船離這邊已經不過十來米的距離了。
看她的樣子,好像那邊並沒有遇到喪屍,依舊是神清氣爽的站在那裡,一襲素裙,被風吹起,隱隱看去,她除了有些疲憊,倒是沒吃什麼苦頭。
嚴峻熙的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心情大好,船上站着礙眼的紀阿四,也在一瞬間覺得美妙了起來。
他有心想要在安雅的面前顯顯能耐,愈發起勁的砍殺着水裡的喪屍。抽空看去,紀阿四從袖中拿出個小瓶子,往水裡撒了點什麼。
水面上登時波浪滔天,折騰了他六日之久的無數喪屍,迅速的消失在他的眼前,化作一灘灘清水,再也找不到半點痕跡。
“小嚴將軍,辛苦了。”紀阿四爽朗的笑聲,在嚴峻熙的耳朵裡聽得是那樣的刺耳,他狠狠的磨了磨牙齒,小聲的發泄着不滿:“什麼便宜都讓這個傢伙佔了,真是討厭。”
“小嚴將軍,你說什麼?”霜兒故意的掏了掏耳朵,裝作聽的不是很真切的樣子。眼見的小姐平安無事,她玩心大起,正待好好的調笑一番,卻見安雅已經棄了小船,踏着水面急急的向這邊而來。
她的身姿是那樣的出塵,好似沒有沾染這世間的半點污濁,步伐輕盈,在水上如履平地,眨眼間就站到了霜兒的面前。
“見到我還活着,很不可思議?”安雅伸了一根手指,戳在霜兒的額頭上,笑着說道,“放心吧,像我這種無恥的小人,可是要禍害千年的。”
“參見安大人。”
“起了,起了,沒事別跪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別折我的壽。”安雅不耐的揮揮手,目光掃過船上的每一個人。
霜兒知道她是在找李寒的下落,可是……
“小姐。”霜兒憂心忡忡的拉了她的衣袖,想要說些什麼。
安雅轉過身子,不動聲色的擦去了眼角的淚珠,冷冷的下令道:“班師回朝。”
離了餘杭郡,整個江面的空氣都從骨子裡透出了莫名的興奮,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的喪屍,和無時無刻都能聞到的腐臭味,船上的兵士們,心情顯然好了很多。
安雅大喇喇的拍着欄杆,仰頭將杯中的烈酒灌進了肚子裡,憤憤的說道:“看我回去,怎麼收拾李智宸那個混蛋。”
此時的她,還遠遠沒有想到,李智宸在京中,幾乎快要被逼到了山窮水盡的絕境,以至於根本不知道餘杭郡變成了這幅模樣。
所以,也就談不上要派兵來解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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