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雅百般不願,但第二日還是收到了李智宸送來的三品朝服和御賜金魚袋。
硃紅色的朝服被放在盤子裡,由傳旨的公公小心翼翼的遞給她。她掃了一眼,不悅的問道:“皇上給我個什麼官職?”
想是那公公早已得了李智宸的囑咐,倒也並不多話,只說道:“安大人,皇上說了,你挑好了官職告訴小的,皇上好給您寫聖旨。”他一邊說着,一邊用衣袖擦着臉上冒出的冷汗。
這等殊榮,歷朝歷代哪裡有人享受過?怎麼,看這位的意思,還有些不滿意?
“你去告訴皇上,要讓我高興了,就接受我那天的提議,要不然免談。”她冷冷的一席話,嚇得公公雙腿一軟,差點沒撲倒在地上。
這人莫不是瘋魔了吧,居然和皇上談條件?
他戰戰兢兢的和皇上稟告了她的話,滿以爲會被皇上罵個狗血噴頭,卻不想皇上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半晌才說道:“你去告訴她,朕準了。但御史臺和門下省的那些個老頑固肯不肯聽她的,朕可就管不着了。”
大魏的勤政殿金碧輝煌,氣勢恢宏,較之明清時的故宮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安雅不是第一次來宮裡,但每過一處卻仍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暗暗讚歎。
真有錢!
瞧那金光閃閃的屋頂,莫不真是黃金做的吧。那道旁立着的石獅子,嘴裡銜的珠子,難道真的是東珠麼。
嗯,很有可能。
深吸一口氣,斂了神思,她緩緩入殿,殿內文武百官分立兩側,紛紛掉頭看她。
只見她身着一襲硃紅色的官服,腰間束着一根玉帶,愈發顯得不盈一握,柔美的服飾隨着她優雅的步伐緩緩的向前移動,如同最擅長書畫的名家手中的一副工筆水墨,看起來極爲賞心悅目。
她知道這些老臣爲什麼要這樣看她,不就是因爲大魏已有多年不曾在朝堂上見過女官了麼,她不滿的冷哼了一聲。
行至大殿中央,屈膝行禮:“下臣安雅叩見皇上。”
李智宸擡了擡手,平聲道:“你先起來吧,今日叫你來參加清議,主要是要辯一辯,前日你呈上來主張與遼國蕭牧野議和的奏摺。”
她點頭示意,表示清楚的知道他的意思。
清議是大魏極有特色的一項制度,始創於開國先祖,至今已存在有百年。每隔七日,由皇上主持,讓朝臣們發表對同一件政事的不同看法,一來是爲了顯示皇家的不偏不倚,二來也是爲了集思廣益,以彌補皇上才學方面的不足。畢竟,一個人再如何天縱奇才,也不可能通曉所有的學科。在安雅看來,這個清議有點顧問團的意思。
“遼國如今百萬大軍所餘者不過一二,皇室盡在我手,當趁此良機一舉殲滅蕭牧野,你不思進取反倒罷了,竟然還想與之議和,這不是賣國又是什麼,你到底是何居心?”率先開口的正是名滿大魏,爲天下讀書人之表率的舒大學士。
安雅拱手一禮,擲地有聲:“久聞舒大學士才華橫溢,名滿天下,文章花團錦簇,下官也是極爲佩服的,今日看來,卻對於政事卻並不在行。”
她一撩裙子,走到他的面前,說道:“大人應當知道,如今草原上能夠與我大魏勢均力敵的,可不止蕭牧野一人,左賢王和蘭陵王的實力也不在他之下,若不保留他的軍隊,不日左賢王一統草原,下一個遭禍的便是我大魏。”
“草原上有兩隻狼王相互制衡,已然足夠,何必要放虎歸山!”舒大學士的聲音顯是憤怒至極。
“舒大人…”她不耐的打斷了他的話,右手一指:“小嚴將軍,你去和咱們的大學士好好說說這個中的緣由。”
嚴峻熙答應一聲,上前幾步,站到安雅身旁,說道:“大人久居京中,怕是不知,草原上除了蕭牧野,雖說還有兩大勢力,但蘭陵王一向安於現狀,抱着祖宗的基業得過且過,縱情於美人美酒,不理政事,並無稱霸之心。當年蕭牧野登基之時,就是他第一個稱臣的。”
他頓了一頓,接着說道:“而左賢王卻是野心勃勃,日夜圖謀遼國皇位,這幾年已經發兵不下數次,雖都被蕭牧野平叛,但直到今日仍未抓獲其本人,可見手段之高。”
“若任由左賢王發展,蘭陵王定無反手之力,只能任其宰割。”嚴峻熙緩緩道來。
她接過他的話,說道:“正因爲如此,我才極力主張與蕭牧野議和,若沒有他,左賢王最多三年五載,必能統一草原。到時候,纔是真正的養虎爲患。”
“你就那麼肯定,蕭牧野能按照咱們的意願來?”
旁邊一人站出來,說道:“再說,如今蕭牧野的實力遠遠比不上左賢王,即使與其結盟,恐怕對大魏也沒有什麼好處。”此人是樞密院副使——王將軍。
“正是…”朝堂上一衆大臣迭迭稱是。
“不!我們不是要和蕭牧野結盟,是要永遠站在弱者的那一邊,維繫西北草原上的平衡。”她的聲音堅定而沉穩,氣勢逼人:“誰落了下風,我們就去幫誰,務必使遼國的兩大勢力纏鬥不休。”
舒大學士急忙搖頭嘆道:“如此,豈不違背了聖賢的精神,怎可做此背信棄義之事,這與蠻夷何異?”
“迂腐!”安雅終於忍不住怒斥道:“難道有人將刀架到了舒大人的脖子上,你還要和他談論什麼是道德,什麼是大賢嗎?”
舒大學士直楞了半天,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開放邊城,兩國互市,資助糧食,又是爲何?”嚴老將軍終於忍不住問道:“這難道不是爲遼國謀利嗎?”
“將軍,您駐邊多年,應當知道,每逢秋冬季,正是遼軍打草谷的時候,而夏季草木茂盛之時,卻鮮少發生。”因了這嚴將軍是嚴峻熙的親爹,安雅的口氣緩和了不少。
“確實如此,可這有何資助遼國有什麼關係?”嚴老將軍不解的問道。
她踱了幾步,揮動着廣袖,神采奕奕,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遼軍年年擾我邊境,並不是因爲其本性殘忍嗜殺,主要還是爲了滿足冬季國內的糧食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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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小夥伴們,動動手,
睢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啊!哭求,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