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公子,”裴家的護衛已從水手那裡問清楚事情,上前稟道:“她們是從旁邊那艘船上落水的,只是她們落水後,那艘船卻加速開走了。”
“看來那艘船上的人想讓她們死,纔會再她們落水後,不管不顧的離去,”裴箏箏插話道,並一臉同情:“她們真是可憐,我看她們似乎不會游水,要是沒遇上我們出手相救,怕是會直接溺死。”
孫妙曦並未言語,只拿眼打量那位昏迷不醒的尤物,暗暗猜測她爲何會被人棄於水中。
“世子,你看如何處置?”裴家騏客氣的詢問展灝。
“隨便。”
展灝卻不在意這兩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只惦記着剛剛未畫完那幅話。
這時,原本橫臥在甲板上昏迷不醒的“尤物”,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抽出腰間別着的軟鞭,猛一揮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向展灝,嘴裡更是氣勢十足的嬌喝道:“淫/賊看鞭!”
若是在以前,展灝一定會徒手抓住朝他揮來的鞭子,然後不客氣的將揮鞭之人甩飛。
但如今的他卻只能堪堪捉住鞭尾,且爲了頂住鞭子的衝擊力,腳還微微往後挪了一丁點。
所幸的是隻是一丁點而已,若不是一直注意着展灝的人,根本不可能覺察到。
“美豔尤物”見一鞭不成,立刻用力將鞭子扯回,二話不說就想要再揮第二鞭:“淫/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寧願死,都不會讓你得逞!”
這一次她的鞭子還未飛到展灝面前,就被孫妙曦徒手捉住。
孫妙曦稍微用了點內力,就將“美豔尤物”手上的鞭子搶了過來,二話不說的抽了她兩鞭子,不客氣的說道:“想死自己直接跳下水便是。沒人攔你。”
“無端端的你爲何打人?”“美豔尤物”捂着手背上那兩道火辣辣的鞭痕,冷聲問道。
孫妙曦語氣不善的反問她:“這話該我問你纔對!無端端的,你一醒來就揮鞭抽人,意欲何爲?”
“我抽的是淫/賊!他色迷心竅。就該被抽!”“美豔尤物”說着眼角掃了展灝一眼,目光裡滿是鄙夷。
“人家看都沒看你一眼,怎麼就色迷心竅了?”孫妙曦只覺得好笑,對這個膽敢對她的男人揮鞭的女人沒絲毫好感。
“美豔尤物”冷哼了一聲,怒道:“他先前衝我吹口哨,如此輕挑好色,難道不該抽?!”
“這位姑娘,你誤會展世子了,衝你吹口哨的是船尾那幾個臭小子,不是展世子。”裴家騏見展灝被佳人誤會,不但站出來替他解釋,還對自家護衛吩咐道:“還不把那幾個船工帶過來,讓他們給這位姑娘賠禮道歉。”
“美豔尤物”聽了裴家騏的話頓時一臉窘迫,不客氣的瞪了前來賠禮道歉的船工一眼。理都沒理她們,徑直轉頭看向由始至終都面無表情的展灝。
她只沉默了片刻,便大步走到展灝面前,落落大方的道歉:“小女子孟驪娘,先前因誤會而魯莽行事了,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孟驪娘不但知錯能改。且態度不亢不卑,讓裴家騏不由暗贊她大氣豁達。
展灝自來都懶得理會無關緊要之人,對站在他面前,微微欠身賠禮道歉的孟驪娘視若無睹,自顧自的對孫妙曦說道:“我最喜歡看你穿那件胭脂紅小襖,不如你換了那件衣裳。讓我畫一幅?”
孟驪娘見展灝居然無視她的存在,氣惱的咬了咬嘴脣,眼角餘光忍不住掃了孫妙曦一眼,暗暗猜測孫妙曦同展灝的關係。
她不會傻傻的站在原地被人羞辱,很快就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鎮定自若的再次出聲:“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還望公子告知尊姓大名,驪娘來日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救你的不是我,你可以走了。”展灝終於開口,卻是嫌孟驪娘呱躁礙眼。
孫妙曦見這孟驪娘一甦醒,就風風火火的上演了一出“烈女傳”,得知是誤會一場後,又問都不問就纏着展灝道謝,心裡隱約猜到她怕是別有所圖。
否則船上站了這麼多人,還有個明顯是貴公子的裴家騏在,她憑什麼認爲一定是展灝救了她?
孫妙曦覺察到孟驪娘對她的男人別有用心後,自然樂意看她碰壁,故意和展灝一起無視她,笑眯眯的和展灝聊畫:“好,那我換了那件胭脂紅的小襖,你再替我畫一幅。”
二人說話間已往船頭走去,原以爲總算可以不再看到礙眼的人,誰曾想那孟驪娘竟執着的跟了上來。
“二位這是要畫畫?驪娘不才,正好略通畫藝,”孟驪娘說着先看了孫妙曦一眼,纔將目光落在展灝身上,神色坦蕩的說道:“不如我給公子畫幅畫,就當是爲先前的魯莽賠罪?”
展灝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拒絕得毫無轉圜之地:“你不配。”
“你不配”三個字讓孟驪娘覺得自己被深深的羞辱了……
她惱羞成怒的冷笑了一聲,譏笑諷刺道:“我不過是因誤會了你,於心不安,想要找個法子向你賠禮道歉罷了,你至於這般羞辱人嗎?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孟驪娘說完竟不再理會展灝和孫妙曦,徑直三步並作兩步的越過他們,搶先走到擺在船頭的案几前,見案几上擱了一匣子西洋畫筆,隨手揀了一支,眯眼掃了孫妙曦和展灝一眼,就“唰唰唰”的畫了起來。
她只拿西洋畫筆畫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將畫筆扔回匣子裡,並不客氣的將畫好的畫丟到展灝面前,冷冷說道:“這幅小像就當是我畫來向你賠禮道歉,你想要就收着,不想要撕了便是。”
衆人下意識的看向那幅畫,發現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裡,孟驪娘用寥寥數筆勾勒出一幅展灝和孫妙曦依偎在一起的小像。
且她先前並未多看孫妙曦和展灝,可以說她是憑着過目不忘的本事,將他們二人的容貌和神態默畫出來的!
裴家騏不由對孟驪娘刮目相看,就連裴箏箏都忍不住連連稱讚她。
那幅因展灝沒接而掉落在地上的小像,更是引來許多人爭相觀賞。
孟驪娘見在場衆人都爲她的畫技所驚歎,自覺挽回了些許臉面,微微自得之餘,眼角餘光忍不住瞄向的孫妙曦和展灝,意外的發現他們居然一臉淡定,絲毫不爲她的畫技所動。
這時,欣賞過孟驪娘畫的小像的裴箏箏,突然對孟驪娘說道:“你畫的是不錯,比我好多了,但和阿曦比可就差遠了!我們阿曦當年參加流芳閣甄選考試時,畫的也是西洋畫,那畫可不是你這幅能比的!”
孟驪娘一聽說孫妙曦居然能夠參加流芳閣的甄選比試,神色微不可見的變了變,內心也暗暗的重新打量孫妙曦……
孟驪娘內心雖倍感震驚,面上卻是分毫不顯,做出一副不屑再和展灝有絲毫瓜葛的模樣,徑直走向裴家騏,問道:“可是公子派人救起驪孃的?”
見裴家騏點頭,孟驪娘鄭重其事的對他施了一禮:“大恩不言謝,來日必當厚報。”
“孟姑娘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裴家騏讓人把孟驪娘主僕救上來,不過是做不到見死不救罷了,並無其他企圖,自然也不會要孟驪娘報恩。
孟驪娘卻十分執着,一臉認真的說道:“公子的舉手之勞,於驪娘卻等同於再造之恩,此恩重如泰山,驪娘豈能不報?”
裴家騏見孟驪娘堅持,一時也不好多勸,只能將話題岔開:“孟姑娘爲何會落水?”
“遇人不淑,驪娘不願委身於惡人,寧願投水自盡。”孟驪娘語氣剛烈不屈,將短短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頓時讓人對她再次刮目相看。
裴家騏對她寧死不屈的氣概也十分欣賞,主動留下她,讓也安心的和他們同行。
孟驪娘倒也沒有推倒,而是坦誠相告:“若是不能暫且與裴公子同行,驪娘也無處可去,驪娘多謝公子收留。”
此後,孟驪娘便在船上住了下來。
不過她住下後,彷彿爲了證明她對展灝沒有別有居心般,一幾日都未再出現在展灝面前,反而和裴家騏走得很近,惹得裴箏箏十分不滿,撅着嘴來找孫妙曦訴苦。
“哥哥自從救了那個孟驪娘後,就沒功夫陪我了,你又天天只顧着陪世子,”裴箏箏說着哀怨的看了孫妙曦一眼,不滿的抱怨道:“這船上又只這麼一小塊地方,我都快悶死了!”
“裴大哥怎麼不陪你解悶了?”孫妙曦話說得乾巴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衝好友笑了笑———她最近確實有些……嗯,見色忘友,光顧着陪展灝了,把好友給冷落了。
“還不是那個孟驪娘,天天纏着哥哥!”
裴箏箏一提起那個孟驪娘就沒好氣,神色愈加怏怏不樂:“那個女人真真是怪物!似乎就沒有她不會的東西———阿曦你知道嗎?她不但會畫西洋畫,還會下棋彈琴,甚至連騎射都會!她和哥哥一坐下,隨便聊個話題就能滔滔不絕的聊下去,一下起棋來可以接連不斷的下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