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兒一聽笑米米地道:“好啊!不過……”他又朝邵雲和伸出髒兮兮的手。
邵雲和看了他水汪汪的一雙大眼,俊臉一沉,冷哼一聲:“原來你千辛萬苦找到我並不是還我人情的!”
蘇三兒涎着臉,討好道:“這位大俠你看看我三兒可是這京城中的萬事通啊!你想要找的我都能給你找來,你去慈兒堂可不是看什麼那些呆頭呆腦的乞兒,說不定還有用到我三兒的時候,提前給點好處,我會更加賣命的哦!”
邵雲和見蘇三兒身量看去不過是十一歲左右孩童的模樣,可是說話油腔滑調,老成世故,不禁問道:“你到底幾歲了?”
蘇三兒笑嘻嘻地道:“我十六了。”
邵雲和恍然大悟,冷笑道:“難怪你不想進慈兒堂,原來是你已這般大了。”
蘇三兒平生最痛恨自己的身高,每每有人看到他總以爲他不過是孩童,可是分明他已是十六歲的半大少年。被人這麼誤解也就罷了,可沒想到京城中開了慈兒堂,當他佯裝乞兒去乞討時總有好心人想要把他送入慈兒堂中。所以當初邵雲和問他慈兒堂的所在他憤懣異常。
蘇三兒聽着邵雲和譏諷的話,臉皮頓時漲紅,惱道:“你去不去?不去拉倒,誰稀罕你那幾枚臭錢!”
邵雲和見他要走,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隨手一丟,砸到了蘇三兒的腦門上。蘇三兒“哎呦”一聲,回頭罵道:“你奶奶的……”下半截話還未說完就看見地上的錢袋。
他立刻轉怒爲喜,一把抓起錢袋納入懷中,笑道:“走吧走吧!再遲了皇后娘娘和那幾個美貌的宮女姐姐都走了!”
邵雲和眸色一閃,點了點頭,轉身進屋中換了一件衣衫,隨着蘇三兒出了客棧。
兩人一路,邵雲和面上戴着易容面具,容色普通,可好看挺直的鼻樑,深邃的眉眼依然遮掩不住。蘇三兒緊跟在他身邊,看一眼再看一眼,只覺得這個沉默冰冷的男人有說不出的古怪。
他忽地問道:“喂,你相好當真在慈兒堂裡面?我當初可是胡亂猜的。要不就是你失散的孩子就在裡面?”
邵雲和抿緊薄脣,冷冷道:“你再問就割了你的舌頭!”
蘇三兒捂嘴一笑,他知道這個古怪男人雖然說話硬梆梆的,神色也冷得嚇人卻不是濫殺人的惡人。他大着膽子湊上前,低聲道:“說吧,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到底要找什麼?”
邵雲和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再問,我換個人領我去也是一樣。”
蘇三兒一聽急忙閉了嘴悻悻跟在他身邊。
兩人到了慈兒堂。不過是一處普通的大院子,院子門上牌匾掛着一個朱漆寫就的牌匾,上書“慈兒堂”落款是官衙的官員名字,外加官印以示這個慈兒堂是屬於朝廷的。
邵雲和眯了眯眼,四處張望了一眼,轉身到了慈兒堂的側門。可是側門緊閉,裡面除了偶爾傳出的孩童笑聲再無其他。
蘇三兒四周轉了一圈,甚至爬上了樹張望了一下,他溜下來失望道:“看樣子皇后娘娘沒來呢!”
邵雲和抿緊薄脣,久久望着那一牆之隔的院落,只是不語。
蘇三兒見他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喂,我可把你領路領到了也算是完成了你交代的事。你不說接下來做什麼我可要走了哦!”
他說完見邵雲和還未有反應,轉身哼着歌就走了。可他還未走幾步,脖子一緊,人已被一隻鐵掌拎了起來。
他掙扎回頭,果然對上那一雙深邃的俊眸。他不禁怒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動不動就拎人家,你當我是兔子嗎?”
邵雲和似笑非笑地看着在手中掙扎的蘇三兒,好看的脣角微勾,淡淡道:“你不是收了我的銀子嗎?拿人手短,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蘇三兒看到他眼中的神色,心中警鈴大作,瞪着一雙大眼問道:“你要我做什麼?”
邵雲和微微一笑,笑完神色一冷,漫不經心地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你替我進去慈兒堂走一圈,打聽一下我想要知道的事!”
蘇三兒一聽,臉色劇變,罵道:“你個殺千刀的!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我不去!我不去!——”
邵雲和面色已恢復冰冷,一把將他抓在手中,向慈兒堂的大門走去。小小的巷子裡迴盪着他悅耳卻不容抗拒的聲音。
“你若不去,我就把你送到官府,讓他們打斷你這雙狗爪子!”
蘇三兒在他的手中掙脫不開,眼看着慈兒堂的門越來越近了,矮小的他發出最後的哀嚎:“奶奶個熊,爺爺我被你害死了……我不去啊啊啊啊——”
……
千里之外,赤灼帝都,偌大的皇宮靜悄悄的。高高的城牆圍住了一座座尋常人無法親眼企及的宮闕重樓。宮中偏遠一角,一羣衣着襤褸的罪婦正在挖一處池塘。此時是赤灼的初春,天氣回暖,凍土解凍鬆軟。一鏟子下去沉重得無法挖起。
一堆罪婦穿着寬大的囚衣,面容髒污,如泥地裡面爬行的一堆螞蟻慢慢費力地挖着。
“快點!快點!”凶神惡煞的監工內侍揮舞着鞭子走來,陰柔的嗓音喝道:“今日一定要把這池塘給挖好了!不然的話你們一個個晚上統統沒有飯吃!”
罪婦們一聽不禁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唯有一人站在一旁,她長髮披散在眼前,蒼白的面容上唯有一雙深褐色的大眼冷冷盯着眼前的一羣人。
監工內侍見她不動,上前喝道:“你怎麼不幹活!快點!”
“呸!你可知道我是誰?!竟然敢叫我幹活!”那罪婦猛地擡頭,一張瘦得只剩下巴掌大的小臉上神色流露深深的憎恨。
身爲監工的內侍一聽這話不由打量了她上下,忽地,他哈哈一笑,譏諷道:“我當是誰呢!大家來看啊,原來這是皇后娘娘啊!”
衆罪婦一聽紛紛擡頭看去,她們看清那說話的女子,也紛紛捂嘴笑了起來。
原來這不幹活的罪婦不是別人,正是因庫葉族叛亂連累被關入冷宮的玫黛兒!
玫黛兒一動不動,冷冷看着衆人嘲笑的臉色,她陰沉沉笑了笑:“都笑吧!都笑吧!你們這羣賤民別妄想我會屈尊幹活!哪天祈哥哥回來,我一定會讓他治你們的死罪的!”
在一旁監督幹活的內侍們一聽都紛紛捧腹大笑。
方纔那內侍更是笑得彎腰。他笑道:“都來聽聽,這話說出來可真是嚇死人了呀。庫葉大公叛亂早就被皇上殺了,一刀兩斷,連屍身都不全。皇上沒連你都殺了算是仁慈了!你在冷宮裡面不好好幹活還妄想有一天還能做回皇后不成?!”
衆人都吃吃地笑,各種各樣的眼光都盯在了玫黛兒的身上。
玫黛兒眼中漸漸流露癲狂。她喃喃道:“你們都是騙我的!祈哥哥怎麼會殺了我的父王!祈哥哥一定是被人迷惑了!你們都是騙我的!”
她說着轉身就跑。監工的內侍一看急忙上前去追。其餘的一看,紛紛搖頭繼續幹活。
監工的內侍笑着議論道:“這可不是自作自受嗎?這在花園中開鑿水池是當日瘋女人還是皇后時候讓內務府做的嗎?”
又有人道:“赤灼國初立,國庫不充盈,內務府呈給皇上,皇上不允。要不是這一年國力大漲,皇上忽地看到御花園中春暖花開,忽地問身邊的侍從,爲何花園中無荷池?內務府這才把去年的提議再次呈上,皇上就允了,要不是她挑的頭,內務府也不可能繼續開鑿這大大小小的荷花池呢。”
衆人一邊說一邊唏噓。而他們不知,在另一邊,玫黛兒已然跑遠了,而那追趕的內侍追得氣喘吁吁。
他終於跑不動,擦着熱汗惱道:“瘋婦!要是被我抓住了一定要好好抽你幾十記鞭子!”
他話音剛落,忽地後腦被重物重重一擊,眼前一黑,徹底昏死了過去。在他身後,玫黛兒手中拿着一塊血淋淋的石頭,大眼中皆是怨毒的冷意。
“我不會輸的!祈哥哥永遠是我的!永遠!”她丟了石頭,咬牙一把將昏死的內侍拖向了一旁的樹叢中,扯下了他身上的衣衫,爲自己換了起來。
不一會,一位面容蒼白的內侍遊魂一樣悄悄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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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在修稿寫大綱。親們耐心,結局很快就奉上了。就差消滅玫黛兒了。。。晚上還是照舊,不一定會更新。親們不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