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黛兒臉上梨花帶雨,又是驚怕又是懊悔。
周惜若眼前一陣陣發暗,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在玫黛兒的形容下,邵雲和已然受了很重的傷。現在不見也許是不敵刺客,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他逃了!可是若不是身後有刺客緊追不捨他怎麼會逃了呢?!……想到此處她腦中已亂哄哄的,玫黛兒的哭聲還一聲聲刺入她的耳中,令她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周惜若急忙穩住心神,問道:“刺客是怎麼來的?”
玫黛兒一怔又想哭。周惜若一把抓起她的衣領,明眸燃燒着熊熊火焰,咬牙怒問道:“刺客到底是誰?!你看清楚了沒有?!爲什麼雲和會怒斥是你下的手?!”
玫黛兒終於崩潰哭泣,一邊哭一邊道:“是我的隨行侍衛!他們瘋了似的要殺祈哥哥!真的不是我叫他們殺的!真的不是我!”
她哭得軟軟跌在地上,面上精緻的妝容已然暈染一片,往昔傲然的神色也蕩然無存。她雖刁蠻任性也狠毒霸道,但是邵雲和的突然中劍幾乎讓她的神智崩潰。畢竟是她從小一直仰慕的男人。
周惜若聽得玫黛兒的話,終於放開了手。茫然四望,小院血流滿地,一片狼藉。
原來如此!
玫黛兒突然來齊國,實則是庫葉什察暗中唆使她來。權力薰心的他已經不再顧忌,將玫黛兒身邊的侍衛換掉,安排死士伺機行刺邵雲和。玫黛兒懵懂無知,被她的父親利用個徹底。誰能想到,口口聲聲愛着邵雲和的玫黛兒身邊會帶着死士呢?!
邵雲和被玫黛兒身邊的侍衛突起發難,被刺個正着,重傷之下只能先逃命。刺客緊追不放……
周惜若想到此處,急忙回頭道:“尋着血跡去找!他身負重傷一定有留下蛛絲馬跡的!一定要在刺客找到他之前找到他!”
侍衛統領道:“皇后娘娘放心,我們早就去尋了。一有消息一定前來稟報!”
周惜若看着漸漸落下的夕陽,聲音沉沉:“緊閉城門不可放人出城!雲和一定在城中的!”
她說罷勉強撐起最後一點理智,扶着侍女的手回到了別苑中。龍越離頭上的傷已包紮妥當,正靠在榻上與雲思澤說話。他見周惜若回來,失魂落魄,眸色微黯,問道:“邵雲和的情形到底怎麼樣?”
周惜若搖頭:“還在找。”
雲思澤聽了來龍去脈,面色微變道:“那怎麼辦?皇上的施針……”
周惜若面色越發晦暗,對雲思澤道:“雲少借一步說話。”
雲思澤隨她出了房門,迫不及待地追問:“到底是怎麼樣了?先不說邵雲和的安危,萬一他受傷,皇上的施針就無法了!這一時半會的去哪找這麼一個內力高強的人來爲皇上護法?”
周惜若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滾落,哽咽道:“他已重傷了。我只是不敢告訴皇上這個消息,生怕皇上又因爲自己的傷胡思亂想。”
雲思澤再也按耐不住,邵雲和和龍越離兩人身份尊貴,哪個人出事對如今好不容易平衡下來的南北之勢都大大的不妙。私交上,他論理對邵雲和多點好感,當下按捺不住道:“我去找!”
周惜若連忙擦乾眼淚,道:“我也去!”
雲思澤知她若不能親眼看見,定不會安心,於是點頭答應。
兩人出了別苑。有云思澤在旁,周惜若心中的驚慌漸漸安定下來。雲思澤找來郡守護衛軍,拉開人網挨家挨戶地查。有血跡可疑之處便追蹤而至。這小鎮在水陸交匯處,水道繁多,後山的山嶺也衆多。一行幾百人尋到了郊區山腳下。
此時天色已全黑,火把連成了一條火龍,卻驅不散眼前無窮無盡的黑暗。雲思澤命人喊名,衆士兵扯開嗓門喊,漆黑的山道中迴盪着一聲聲尋人的聲音。
“娘娘放心,一定能尋回邵大人的。”雲思澤安慰道。
火把光芒的照耀下,周惜若面色煞白,只緊緊揪住繮繩,半天無法回答。
正在這時,有人喚道:“這裡有血跡!”
雲思澤與周惜若兩人一驚,急忙策馬衝了上去。只見草木上血色點點,還有不少地方有被兵器砍斷之處。
雲思澤急忙道:“快上山去尋!”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喧譁,有人喊道:“來者何人?!”
周惜若定睛看去,只見士兵們分開一條道。有個人扶着一身渾身是血的邵雲和。那人面容已蒼老,鬢髮發白,唯有一雙鷹目熠熠有神。他竟然是完顏霍圖!
周惜若一聲驚呼,飛快下了馬飛奔而去。邵雲和緩緩擡頭,滿是血污的俊顏上容色慘白,他低低道:“惜若,我沒事……”
他說着忽地昏了過去。
周惜若心如刀絞,再也不顧完顏霍圖的臉色,撲上前,哭道:“雲和,你醒醒!……”
“他沒死!”完顏霍圖冷冷地道:“該死的庫葉什察,老夫回去赤灼一定一掌劈死他!”
雲思澤上前,看着重傷昏迷的邵雲和,問道:“刺客呢?”
完顏霍圖冷冷道:“都被老夫丟在山溝裡面喂狼了!”
周惜若探了探邵雲和的鼻息,見他呼吸平穩,身上的傷唯有腹部一劍比較重,其餘的都是皮外傷。她心中又急又痛,可先前的巨大擔憂頃刻放了下來。
她擦乾眼淚,看着完顏霍圖,勉強道:“多虧你及時救了雲和。”
完顏霍圖冷哼一聲:“他是我的兒子我自然會救他。我就說你這個女人是妖女,他偏不信!如今可好了他爲了你來到齊國,還中了庫葉什察的暗算。你若對他還有點情意,把他的傷治好然後放我們離開齊國!”
原來他一路南下跟蹤邵雲和的行蹤,暗中觀察。可他依然沒料到庫葉什察竟然這麼狠,慫恿玫黛兒南下尋夫,然後再她身邊安插死士。時機一到就對邵雲和突施毒手。當他趕到時,邵雲和已被死士圍攻,獨力難支。於是他便一人殺了幾個死攻不下的刺客,救下邵雲和。他本來想帶着邵雲和回赤灼,可邵雲和身上失血過多,再者這小鎮四周都是齊軍,他帶着一個重傷的人根本逃不出去。
所以當雲思澤與周惜若尋跡尋來,他就乾脆賭一把扶着邵雲和出來。
他算準周惜若對邵雲和有舊情一定不會見死不救。所以才說了方纔那一番話。
周惜若越聽越是心傷。她低聲道:“會的。我會放你們離開。”
“等等!”一旁的雲思澤忽地上前,冷冷道:“娘娘!不能放他們離開!特別是這個完顏霍圖!”
他話音剛落,四面的的士兵猛地圍攏而來。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完顏霍圖握緊手掌,桀桀冷笑:“怎麼?想要殺了老夫爲你們的皇帝報仇?!”
他面上陰冷,暗藏殺機。長袖無風鼓起,凜凜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雲思澤巍然不懼,冷笑道:“正所謂一人難敵四手,且問國師如何能敵百人?”
完顏霍圖眸色一緊,反問道:“那你要怎麼處置老夫?”
雲思澤淡淡道:“國師身份特殊,雲某人也不方便就這樣貿然把你殺了。只是有一件事剛好用得着國師了!”
周惜若心思玲瓏,轉念一想頓時豁然開朗。她看着雲思澤,緩緩點了點頭。
雲思澤微微一笑,繼續道:“說來國師還與雲某人是舊日相識呢。當年的鬼郎中的醫術讓雲某十分欽佩!”
完顏霍圖是什麼人,一聽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笑完,冷了臉色,陰沉沉地道:“想讓老夫醫治那個姓龍小子的傷,做夢!”
雲思澤也哈哈一笑,道:“那就容不得國師說肯還是不肯了!”
他手一揮,四面的士兵拔出長劍,團團將完顏霍圖圍住。
完顏霍圖看了看四周,再看看抱着已重傷昏迷的周惜若,冷笑反問道:“你難道敢讓老夫醫治姓龍的臭小子?你不怕老夫我一掌把他送到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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