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辛辛苦苦做了一頓飯居然還被他嫌棄,不禁生氣道:“這雞肉怎麼會老了呢?不吃就算了!”
龍越離哼了一聲,不滿道:“這雞肉比我平日吃的不知老了多少,不吃就不吃,誰稀罕!”
楚楚一聽氣得兩眼冒煙,惱道:“難道你從前天天吃的是山珍海味?這麼嫌棄吃食?!”
龍越離眼中流露迷茫,忽地道:“我雖忘了從前吃什麼,但是絕對比這些好多了。”
楚楚哼了一聲,問邵雲和,語帶譏諷:“邵大哥趕緊告訴我們,他平日裡是天天吃山珍海味嗎?怎麼會這麼挑!”
邵雲和一頓,半晌纔對龍越離道:“你不吃的話永遠也別想從我口中知道你是誰,家中是什麼樣的!”
這一句成功地堵住了龍越離繼續嘮叨。一頓飯難得安安靜靜吃完。邵雲和飯畢照例出去散步,爲的是消食活血。他才方走了幾步,身後忽的傳來龍越離的聲音。
他回頭,龍越離已走來。他看定邵雲和,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當真會幫我找到家中的人?”
邵雲和眸光復雜,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會告訴你,你究竟是誰。”
龍越離眼中掠過狐疑,可是卻不知哪裡不對。他失憶了不等於自己傻了。邵雲和身上若有如無的敵意他並不是沒有察覺到,可是相處的十幾日他總覺得自己和邵雲和淵源甚深。
可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和關係竟能讓他與這樣一個男人似友又似敵呢?
“我到底叫做什麼?”龍越離忽地揚聲問道:“越離這個名字雖然很熟,但是我覺得不像是我的。”
邵雲和頓住腳步,冷冷回眸,看了龍越離許久,忽地道:“你想知道一切嗎?等過兩ri你傷好,我便會帶你離開這裡。”
“去哪裡?”龍越離問道。
“去你應該在的地方。”邵雲和冷淡地道:“從此天南地北,山河湯湯,你我再也不要相見。你別忘了,當年你還答應我一個承諾。”
“若你有朝一日真的能想起,我邵雲和要用你這個諾言,換你放手。”
他說完轉身離開,獨留龍越離一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
暉州城,晨霧初破,一身狼狽的楚齊王就被帶到了周惜若的跟前。他身上中了一劍,血色染紅了半片衣襟。
周惜若看着他煞白的臉色,冷笑一聲:“你居然騙了我們!你知道皇上是你的親生兒子不是皇上告訴你的!是楚太后告訴你的!是與不是?”
楚齊王捂着傷處,喘息一笑:“這又有何區別?”
周惜若看他的樣子恨不得上前抽他一記耳光。被楚太后害得這個地步卻依然沒有覺悟,這種人令她懷疑到底要不要救。
周惜若怒道:“你難道不知這是個陷阱?!”
她話音還未落,溫景安臉色沉沉,快步走了進來,聲音發緊:“娘娘!楚境中有異動,楚皇發兵三萬精銳已朝着這暉州撲來了!娘娘!快離開暉州!”
他話音剛落,楚齊王地一拍桌子大怒:“這個賤婦!竟然騙我!”
周惜若與溫景安不由盯着他。
周惜若怒極反笑:“這下知道楚太后的居心了嗎?她誑得你前來暉州,就是要引皇上出來再一網打盡。如今殿下撿回一條命還會相信她說的話嗎?”
楚齊王面色鐵青:“她說如今楚皇也容她不得了,所以她前來尋我庇護。她說起離兒的身世……所以……我就信了她的話,想要借兵一舉反了楚皇!可是沒想到這個賤婦!這個蛇蠍心腸的賤婦!她可是我的皇妹!”
周惜若聽得他自言自語,心中頓時瞭然。
原來楚太后到了楚國之後,因她的失敗楚皇帝便與她起了爭執。她覺得自己在楚國是一個無用之人,索性前去尋早就對楚皇心懷不滿的楚齊王,用龍越離的身世做文章,騙得楚齊王相信舉事能成。而後她恐怕一轉頭就又回了楚京,密告楚皇,楚齊王有反心。
這雙面計天衣無縫,瞬間在楚國毫無用處的楚太后又成了人人都不敢小視的女人。只要她的計謀成功,殺了龍越離,楚兵藉此時機興兵犯齊,那勢必事半功倍!而倒黴的楚齊王順勢除去,也了結了楚皇的心腹大患。
一舉兩得,她把所有的人都當成了可利用的棋子!座中的三人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們被一個已日暮西山的深宮老婦把玩在掌心中不自知。
如今楚皇恐怕知道行刺龍越離與楚齊王的計策失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趕緊興兵來犯,想要趁次機會再來一次一網打盡。
周惜若站起身來,對溫景安道:“暉州不能久留,現在就走!”
溫景安努力鎮定了下,沉聲道:“還好不算晚。微臣留下來斷後。”
“不!”周惜若斷然否定,道:“溫相國不能犯險,我們還得趕回齊京坐鎮呢!”
“我來斷後吧。”一旁楚齊王站起身來,冷笑一聲:“你們都不瞭解楚皇的行軍,當初那賤婦逼宮令楚皇犯齊,暉州一戰中齊國兵敗就是着了他的道。楚國的大軍開拔,喜歡水師先行。只要阻了他們的水師,定能阻他們一時。”
周惜若眸光復雜地看着他,沉吟不定。
楚齊王一笑,斜睨她一眼道:“皇后娘娘還在懷疑本王嗎?”
周惜若搖頭:“你如今楚國歸不得,不奮力反擊恐怕就真的喪命於此了。所以我不會懷疑殿下。”
楚齊王哈哈一笑:“本王活了這一輩子,美酒佳餚都嘗過了,愛恨離愁也都一一品過,若是真的死在這裡倒也是不冤枉。總好過老到雞皮鶴髮,被美人看了生厭來得好些。”
周惜若見他說這話時一身*邪魅,果然是龍越離的生父,這瀟灑的勁頭竟與他一模一樣。
她心中一痛,低聲道:“可是齊王殿下還未見過皇上。”
楚齊王一怔,半晌才道:“罷了,未見面恐怕還能多幾分遐想。見了面他也許會覺得我無用。”
他眸中眸光隱動,慢慢道:“你若見到了離兒,告訴他,我楚凌天以他爲傲。”
他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周惜若追了幾步想要說什麼,卻被溫景安一把拉住。
她眸中水光掠過,低聲道:“他不知皇上已經……”
溫景安輕輕搖頭,黯然道:“皇后娘娘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訴他實情呢?若是他不知心中還有幾分希冀與求生的*,若是他知道了皇上的事,恐怕會拼死力戰楚皇,再也保不住性命了。”
周惜若頹然坐在了椅上,捂住臉,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良久,她擡起頭,低聲道:“回宮吧。”
當日,楚國發三萬精兵氣勢洶洶朝暉州而來,周惜若與溫景安留一萬精兵和三千水師交予楚齊王斷後,以阻楚軍。楚齊王命人在江中設伏,破楚軍三百艘船,殺敵一千,短兵相接,楚國先敗一仗,氣勢大爲削弱。
與此同時,周惜若先前寫就的密信終於及時從朝中調來三萬精兵,護駕御敵。
齊武德三年春末,齊與楚兩國兵戎相見,戰火延綿,由暉州一帶開始點燃。四月末,“御駕”順利進京,發詔書各州郡調兵趕往暉州馳援。五月初,楚齊王傷重,周惜若派人秘密將其接送入齊京,一番救治,終保得楚齊王一條性命。
……
暉州戰事緊張,從剛開始的措然應對到如今的各州兵臨暉州,大戰既發,已是又過了十幾日。吳家塢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來來往往的士兵也爲這平靜的小漁村多添了幾分不安穩。
船塢上,邵雲和眯着一雙深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從眼前而過的一艘運兵船。船上的士兵看服色是齊國士兵。
“邵大哥,你在瞧什麼呢?”身後傳來楚楚不安的呼喚聲。
邵雲和轉頭。楚楚上前,明眸中流露強烈的不安:“邵大哥千萬別盯着他們瞧,萬一他們把邵大哥抓進軍中當了壯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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