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走一邊挑選尋常日用物件,慢慢地逛,忽的她眼角看見了一抹人影綴上。她心底冷冷一笑,慢慢地按原路走了回去。她大約走了小半刻,忽地閃身進了一條巷子。
那人影眸光一閃,緊追而至,可是巷中卻沒有了周惜若的人影。巷子深處有一道門虛掩着,那人疑惑的悄悄走了進去。是一處廢棄的小院中。他剛進了院中眸光猛地一緊,只見周惜若已端坐在荒廢的亭中。滿地的雜草枯葉,唯有這個亭子看起來還算是乾淨,甚至還有一壺熱茶,兩盞茶杯。
她微微一笑:“沒想到在香桂城中還能看見國師大人。”
跟着她行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她見到的完顏霍圖。
完顏霍圖警惕地四周飛快掃了一眼,等看到只有她一人這才冷笑一聲:“你故意引老夫來這裡?”
周惜若淺淺含笑,笑容恬淡婉約,她道:“若不是如此國師大人怎麼會出面與我見一面呢?”
完顏霍圖眼瞳一縮,冷聲問道:“雲兒呢?他去了哪裡?”
周惜若美眸幽幽地看着他,淡淡道:“這一句不是我們該問國師大人的嗎?國師大人要去哪裡?爲何我們來到了香桂城,國師大人也跟着前來呢?”
完顏霍圖眸色一閃,道:“自然是與你們一樣回赤灼。”
周惜若面色漸沉,冷冷道:“若國師要回赤灼是北上,怎麼會隨着我們南下呢?!這一路上是不是你跟着我們,放了消息給龍越離?!”
完顏霍圖見被她點破,冷哼一聲:“隨你怎麼說。雲兒呢?他不可能不和你在一起!”
周惜若冷淡道:“國師大人要見他嗎?恐怕他現在已不願見了國師大人。誰曾想自己的親生父親aa日日夜夜都在算計自己的兒子!”
完顏霍圖聞言臉色頓時鐵青,他再也忍不住上前要抓她,冷笑道:“有你在也是一樣!”
他向她伸出手,周惜若手中捏着的茶盞向他一潑,滾燙的茶水向完顏霍圖兜頭而去。完顏霍圖冷笑一聲不避不讓,手曲成鷹爪去勢不改抓向周惜若。
周惜若躲閃不及,被他抓了個正着。完顏霍圖眼中的得色掠過正要將她拉出亭子,忽地頭上一道寒光破開空氣,激盪而來。劍氣森寒,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向他頭頂刺下。完顏霍圖心中一驚,抓着周惜若的手連忙鬆開。
周惜若只覺得手臂一鬆,急忙向後急退去。而正在這時,完顏霍圖與藏在亭上的邵雲和纏鬥在一起。兩人招式一模一樣,鬥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邵雲和的劍很快,招招皆刺向完顏霍圖的各大要害。完顏霍圖又驚又怒可是卻不得不拼起全力應對。
他怒極:“你瘋了!”
邵雲和手中的招式不減,冷冷道:“瘋的人是你!你爲何向龍越離泄露我的行蹤?難不成你要借旁人之手除去我?!”
完顏霍圖聞言怒道:“我做的事不需要向你解釋!”
周惜若躲在亭角,看着兩人你來我往打了個不分勝負,心中焦急。完顏霍圖詭計多端,邵雲和當初爲他所制可不是平白無故的。連邵雲和都忌憚的人,這一次若是不一舉拿下將來更是後患無窮。
“國師不想說的話,就隨我回赤灼當着所有族人的面說清楚你爲何叛國!”邵雲和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劍擦過完顏霍圖的長袖,只聽得“嘶拉”一聲,完顏霍圖的袖子已被劃破了一大塊。
凌厲的劍氣逼得完顏霍圖連退兩三步。他怒視着面前化身冷厲殺手的邵雲和,厲聲喝道:“別逼我出手!”
邵雲和手中長劍冷凝不動,薄脣邊溢出冷笑:“是你逼我出手。你若不是出賣了我,我何須如此?!”
完顏霍圖怒極,邵雲和口口聲聲說“出賣”直戳他心中。他怒道:“我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赤灼的事?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若不是我,你能如今日這般的成就?!”
他說完看到邵雲和冷然的眼眸,這才恍然大悟:“你激我!”
邵雲和眸色一閃,不予否認。完顏霍圖的功夫真正施展起來比他還厲害。他只能突起發難,外加用激將法激怒了他,讓他方寸大亂,看能否僥倖勝了一兩招將他拿下。可是如今看來完顏霍圖已識破了他的伎倆。
完顏霍圖見他如此,不由地哈哈一笑,眼中皆是悲憤之色:“好!好個激將法!往日我教了你的,今ri你統統都用來對付了我!”
他怒視着亭中的周惜若,恨意深深:“就爲了這個女人你竟然一步步對付了我!今日今時竟要拔劍相對!?難不成你今日要殺了我?!”
邵雲和神色不變,冷淡道:“是你說過的,天無二日,人無二主。我若要成爲赤灼皇帝,定不能讓你再控制了我。這事與惜若無關。”
完顏霍圖哈哈冷笑起來,半晌才咬牙道:“怎麼與她無關!是她改變了你!是她毀了我一生的心血!所以她該死!”
最後一個“死”字落下,他長嘯一聲人若矯鷹撲向躲在亭中的周惜若。周惜若心中一驚,疾步向後退去。邵雲和大驚,大喝一聲撲向完顏霍圖。
完顏霍圖去勢兇猛迅捷,眼中殺氣一掠而過,手中的勁力已灌滿了十成十正要對周惜若痛下殺手,忽地他心口一窒,腳下猛地踉蹌一下,這準頭就落了個空。
他勉強定住身形,擡頭怒視着周惜若,厲聲道:“你做了什麼手腳?!”
周惜若看着他煞白的臉色,美眸幽冷,緩緩道:“我對你下了毒!”
趕來的邵雲和手中長劍一抖對準了完顏霍圖的心口,神色複雜:“國師今日是逃不了的。”
完顏霍圖眼中皆是不信,怒問:“你是怎麼下的毒?!”
周惜若輕嘆一聲:“那杯茶。”
完顏霍圖一怔,方纔周惜若潑向他的茶!原來這是一道專門爲他設下的陷阱。周惜若故意引了他前來,先用言語激得他發怒,然後等他前來抓人事先準備好的茶就潑向他。想他堂堂國師怎麼會懼怕這茶水?連避都不避,有毒的茶水自然都潑到了他的臉面上,毒順着他的皮膚滲入體內,雖然微量,但是足以讓他一段時間行動不便了。
再加上他方纔與邵雲和過招,勁力激盪,血氣運轉,毒也隨着油走全身,於是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完顏霍圖越想越是眼中涌起森冷的怒意。邵雲和上前點住他周身大穴,深眸冰冷,看着養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親,冷冷道:“國師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完顏霍圖定定看着他,忽地道:“你是決計要和這個女人走是嗎?即使知道她是個天大的麻煩,你也要決意和她在一起是嗎?!”
邵雲和眼中猛地掠過譏諷,猛地俯身,怒視着他:“要我說過多少次?她是我的妻子!阿寶的孃親!我不會像你一樣妻離子散!最後誰都不肯信,孤孤單單一輩子!”
他含恨的怒吼聲令周惜若也嚇了一跳。她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眼中漸漸流露痛惜。他不是無所謂,他不是沒事。只是強自把這份對父親的失望深深埋入心底。
完顏霍圖也被他含恨的怒氣震了一震。他久久看着面前雙眸赤紅的邵雲和,良久才道:“原來你一直在恨我。所以現在你連義父都不肯喚我一聲。”
他眼中流露深深蕭索,令人不忍觸目。
邵雲和收起眼底深深的怒氣,一把將他拉起,冷然道:“好好想想你爲什麼要出賣我,最好編一個兩全其美的藉口,也許我會考慮一下。”
他說着把完顏霍圖帶出院子,門外不知什麼時候侯着一輛空馬車。於是邵雲和與周惜若帶着渾身不能動彈的完顏霍圖迅速離開了這裡。
馬車骨碌地走着。周惜若坐在車廂中看着閉目養神的完顏霍圖。他分明已恢復了平靜,正養精蓄銳。他和邵雲和一樣,對於逆境有一種近乎獸的適應本能。方纔還在怒而傷心,現在卻如沒事人一樣。
周惜若看着他陰沉的側面,忽地緩緩道:“那一封給龍越離的密信,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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