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他喚道,聲音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急切。
周惜若心中莫名地熱了起來,她走到殿門邊,還未開口就被他摟入懷中。
“惜若。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他俊魅的眉眼被凍得青白,卻越發顯得十分清晰生動。
周惜若被他的表情所感染,不由笑了起來,她問道:“是什麼?”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包袱,遞到了她的跟前。周惜若打開,不禁又驚又喜。只見在包袱中靜靜放着一個食盒,打開食盒,裡面是白白胖胖猶冒着熱氣的糕點樣的小圓球。
“這……”周惜若看着龍越離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是你家鄉曲州過年要吃的桂花糕,裡面可是包了各色果脯蜜餞,還灑了桂花糖。朕曾聽你說過你喜歡吃。”龍越離拖着食盒,眉眼間皆是深深的笑意。
周惜若接過,低了頭許久才問道:“皇上是親自去了曲州?”
從曲州到京城也不遠,可是快馬來回也要一天。他難道真的爲了討自己歡喜特地去了一趟曲州?周惜若輕撫食盒,上面刻着一個小小的“董記”熟悉得令她眼眶發熱。當真是曲州有名的董記糕點鋪。
龍越離見她眸色隱隱有水光,耳邊一熱,輕咳一聲:“朕今日在馬場試了一匹大宛國的千里馬,所以就去了一趟。”
周惜若心中輕嘆,合上食盒,淡淡一笑:“皇上何必這樣辛苦呢?”
龍越離看着她眉眼間的蕭索,正要再說什麼,左右內侍已上前爲他脫下披風,脫下腳上沾滿泥點的長靴。
雲水殿溫暖依舊,只是方纔的靜謐早就不見。龍越離與周惜若兩相對視,忽地無言。周惜若看着食盒,拿了銀筷子夾了一個桂花糕遞到了他的面前。
“皇上嚐嚐。”她笑道。
龍越離看着桂花糕放在了自己的脣邊,忽地按下她的手,狹長深眸中皆是複雜之色:“惜若……”
周惜若臉上的笑意漸漸隱退,她放下筷子,自嘲一笑:“臣妾這個人總是有些蠢笨的地方無法改變,而且性子固執得很。好的壞的,總相信有好的。皇上對臣妾已經很好,實在不必因爲心中愧疚所以這麼大費周章補償了臣妾。”
她看着桂花糕,夾起吃了一塊,對龍越離嫣然一笑:“皇上,這桂花糕真的很好吃。”
龍越離心中慟,一把把她摟在懷中。他摟得很緊,聲音悶悶傳來:“惜若,你爲什麼不爭不鬧呢。你這樣朕看了心裡覺得很疼。朕看着你總想起自己的母親,安安靜靜,最後孤寂地死去。”
他說道這裡打了個寒顫。周惜若長嘆一聲,慢慢道:“皇上放心,臣妾不會有這樣的結果。臣妾不爭,只是因爲知道皇上有必做的事。臣妾不鬧,是因爲皇上已給得夠多了。”
“當真夠多了嗎?”龍越離看着她的眼睛問道。
“真的。”周惜若嫣然一笑,認真點了點頭。
“真的多到可以讓你爲了朕去違逆了太后?”他再問。
周惜若眼中的笑意漸隱沒,她嘆道:“溫相大人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皇上的。”
龍越離看着她平靜的面容,不贊同道:“惜若,爲什麼不告訴朕?太后不是你可以吃罪得起的。萬一她要在宮中把怒火發泄到了你的身上,朕也無法及時救你。”
周惜若笑了笑,反問道:“若臣妾告訴皇上,皇上會更改心意嗎?”
龍越離眸色沉了沉,最後慢慢道:“自然不能。朕不能把兵權再交給了南宮慶。”
“既然不能,臣妾自然不會說,而且臣妾也不會幫助太后和安王府。”周惜若臉色平靜如水。
龍越離頓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許久才道:“可這件事終究是讓你爲難了。”
周惜若心中輕嘆一聲,把臉伏在了他的手心上,道:“臣妾不爲難。只要皇上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行。”
龍越離看着烏沉沉的夜,低頭輕撫她長長的黑髮,道:“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個後宮中也只有你最懂得朕。惜若,等到那一天朕真正君臨天下,朕要讓你親眼看看這一片盛世江山。”
……
楚太后的算盤終究是落了空。龍越離藉口南宮慶去年的不戰而逃之罪,把曾經安王麾下的幾路兵權分別交給了朝中幾位將軍。南宮慶成了個有名無實的閒散異姓王。曾今安王府的輝煌到此終結,楚太后依仗轟然倒塌,她的震怒可想而知。
她怒氣衝衝前去御書房質問龍越離,道:“皇上不顧軍心所向,把安王底下的將士這般安置,這叫哀家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安王?”
龍越離冷笑:“安王雖然戰功赫赫,但是如今已病逝。這十幾萬的兵權難道不該慎重?再說安王若泉下有知,也知道母后對得起對不起的人應該是先帝,還輪不到他!”
這一句暗藏譏諷的話把楚太后氣得幾乎要昏過去。她指着龍越離,聲音顫抖:“哀家竟看走了眼,沒想到如今你翅膀硬了,竟然會違逆了哀家!”
龍越離深眸掠過厭惡:“母后想說的其實應該是,以爲自己養了一條聽話的狗,沒想到卻是一匹不聽話的狼是吧?”
他傲然看着面前的楚太后,一字一頓道:“母后年事已高,難道還要來插手朝政不成?還是祖宗的家法,後宮不得干政,母后都忘了?”
楚太后見他翻臉,被他的氣勢所懾,只能恨恨回到了永壽宮。
到了永壽宮,楚太后氣憤難平,喚來越卿卿。越卿卿神色卻十分平靜,看不出絲毫的失意。
楚太后心中掠過一抹疑惑,但是來不及細想,皺眉道:“你回王府中告訴慶兒這事,看看他有沒有好的辦法。若是他還能借着安王生前結交的一些老臣代爲請願,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越卿卿聽了,嘆了一口氣道:“太后別期望太高了。定王是怎麼樣的人太后是從小知道的,這個時候指望他做什麼實在是難以相信。”
楚太后眉頭越發皺得緊。她一拍手邊的案几,惱道:“難道眼睜睜看着皇上奪了安王府的兵權嗎?”
越卿卿見她震怒,低頭伏地,顫聲道:“太后娘娘息怒,皇上早就忌憚了安王府,如今老王爺去世了,皇上正巴不得呢。我們夫妻兩人能苟活至今已是老天開眼了。”
她說着低低抽泣起來。
楚太后聽了她一番話心中煩亂,怒道:“什麼早就忌憚了安王府!這個賤種是早就忌憚了哀家!他時時刻刻隱忍至今就是爲了讓哀家倒臺!什麼*昏庸的皇帝!這一切都是假象!哀家這麼多年都被他騙了!騙了!”
越卿卿擦了擦眼角,怯怯地道:“太后娘娘,接下來怎麼辦呢?”
楚太后鳳目中皆是厲色,她皮笑肉不笑地沉沉道:“接下來?龍越離這個踐人生的賤種已決意跟哀家作對,哀家自然要好好接招!想要奪哀家手中的權力,他休想!”
越卿卿看着楚太后眼中冰冷的怒色,紅脣一勾,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
……
楚太后也不是易於之輩。過了幾日,朝中不少臣子上了摺子,要求加封安王爲勝裕將軍,歷數安王過往之功,要龍越離福廕如今的安王之子定王南宮慶。朝會上那幾位老臣倚老賣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得唏噓。龍越離幾次想打斷都無法,只能怒而拂袖離去。
底下安王麾下幾位心腹大將趁機上了摺子要告老還鄉。幾位將軍如今都是身居高位,守在了齊國要塞。幾位一起彈壓下來,龍越離再有準備也是壓力巨大。他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主,一怒之下,統統準了。只是苦了兵部尚書,這一時半會哪去找人頂上?
朝中因爲此事沸沸揚揚,鬧得不可開交。到了月底纔算是安穩了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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