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未曾見到冉雲歌時,只是聽說大秦的少年丞相冉雲初是如何的名滿天下,風華絕代,才華橫溢。而那時的蘇權,在佩服的同時又覺得“冉雲初”這個人活得太辛傲,只是遊離在紅塵之外看這個世界。
當真正接觸時,只是覺得“冉雲初”語言談吐,行爲處事,像是活了百年的老怪物般,連自己一直敬佩的父親甚至還比不上。
在看到“冉雲初”和“沈墨”之間流轉的默契情愫,那時才覺得“冉雲初”是個真切的人類,擁有喜怒哀樂,儘管這一切和自己無關。
到後來,知道了“冉雲初”就是冉雲歌,並且是一名女子時,自己也是傻笑了半天,又如知道了“沈墨”即蘇黎墨時,心間只餘一抹苦澀與心痛。
“解藥是以命換命啊。”冉雲歌又是平淡的說道,若不是那語氣蒼涼如初,蘇權都不得懷疑,冉雲歌說的正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是陛下?”若是此刻蘇權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那也是白活這麼多年了。
也是,除了蘇黎墨,又還有誰能如此的影響到如天外之人般的冉雲歌?
“咳咳……咳……”
冉雲歌點點頭,倒了桌上的一杯酒,猛的飲了下去。但是在酒下喉時,冉雲歌卻是感覺到了辛辣,雖然那味道很是淡,但至少是有感覺了。
看到冉雲歌被酒嗆,蘇權本欲上前去順冉雲歌的背,但卻想到剛剛冉雲歌下意思的避開自己的動作,又頓了下來,忙在副案上倒了杯茶遞給冉雲歌。
冉雲歌接過,只是輕輕的泯了一小口。很好,已經有了點點茶味了,冉雲歌又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夾了桌上的食物,也幸得這白泉居保暖功夫做的特別好,屋子裡暖烘烘的,因此桌上的菜食在冬天裡放了半日也沒有冷,還冒着絲絲熱氣。
蘇權也是奇怪的看着冉雲歌這一系列的動作,只是疑惑的看着,卻沒有問出聲,冉雲歌這架勢,明顯的是在試探着什麼。
待冉雲歌將桌上的食物全部都用了一遍之後,蘇權才試探性的問道:“是不是……中了赤血硃砂,味覺就會失去?”
聽到蘇權這麼問,冉雲歌也詫異起蘇權的觀察能力了。剛剛自己貌似只說過自己中了赤血硃砂,並沒有說出這赤血硃砂的影響吧?
“是看到你飲酒都能飲出喜悅,在又看到這一桌辛辣的食物,更是加上你一口氣除了那幾樣素食沒有用之外,其他的都被你用了一遍。因此纔敢大膽的作出假設。”蘇權看着明顯被驚到的冉雲歌,沉重的心情也好了那麼一點點,說道:“我大秦臣民本就不怎麼嗜辣,也沒聽說過丞相是個嗜辣之人。”
“這麼明顯?”因爲味覺的漸漸恢復,此時冉雲歌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好。
“看樣子你的味覺已經在恢復了?”看着喜上眉梢的冉雲歌,蘇權也是有着歡欣,臉上真誠的笑容比冉雲歌更甚。
冉雲歌點點頭,看了眼窗
外,隨即說道:“文質要隨我一同進宮麼?快亥時了,永樂宮的晉使接風宴也快開始了。”
“還是換身衣服吧!”蘇權一聽冉雲歌的話,就指着冉雲歌的說道。那有人上朝穿朝服,參加晚宴還是穿朝服的?
一看這身朝服,冉雲歌也是笑了。早朝一出宮,就被赫連璽截來了這白泉居,然後這一磨嘰,一天的時光已經過去了。
當冉雲歌和蘇權一同到達永樂宮時,裡面早已是人聲鼎沸,就連蘇清舞也是端莊的坐在蘇黎墨身邊皇室女眷的首位。
因爲蘇黎墨至今無妃,就蘇清舞這唯一的公主獨大了!而蘇帝的幾位太妃要麼搬去了王府要麼就在冷宮安居晚年,這還真如蘇帝所言,覬覦他後宮虛位的女人,那麼下場就只有一個----老死深宮,孤寂致死!
而蘇清舞,或許是認清了眼前的形式,沒有了往日的飛揚跋扈,僅僅是溫順的帶着標準的皇家禮儀在那裡溫婉的微笑,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沒一會兒,蘇黎墨就來到了這永樂宮,他身後自然是跟着林承塵和明佑。這次,冉雲歌倒是看清了明佑在看見自己的瞬間失神。不過,年過半百的他,很快就整理了過來。
而蘇黎墨在看到冉雲歌時,也是關切的望了冉雲歌一眼,投去一安撫的笑意,倒是一邊的蘇權,看着兩人間的默契,頓時羨慕不已!
整場宴會如同往常一樣,無非就是看看歌舞表演,官員一陣奉承,只是在最後時刻,明佑提出大秦承乾皇如何安排那二十名大晉貴女。要知道,這二十名貴女,身份最低的也是官拜正三品大員的嫡長女,若是放在大晉,定是要進了後宮爲妃,而現在僅僅是作爲賀禮送給了蘇黎墨!
“明中臣儘管放心,朕定是不會虧待了這大晉貴女的。”坐在最上位的蘇黎墨嘴角含笑,但眼神卻又是冰冷至極,眸光裡彷彿含了千年寒冰,萬年風暴。“明日朕便會召告天下,大晉如此有誠意,若朕辜負了,那豈不是誤了雲帝一翻美意。”
“臣代吾皇謝過大秦陛下。”明佑也是見好就收。“不過,臣還有一事相求。”
“明中臣請直言。”蘇黎墨也是耐着性子看着明佑,而心思早就隨着冉雲歌不知飛向了何處。因爲冉雲歌從一進宴會,神情就有點不對勁了。
“吾帝生辰在即,陛下您看?”明佑一人站着說道,而一邊的林承塵只是沉默的看着名佑,而後,眸光就在冉雲歌和蘇黎墨之間流轉。
“欽天監?”聽到明佑這麼直白的請求離開,蘇黎墨豈會看不出?
“臣在。”一位白髮蒼蒼背脊筆直的中年男子從末尾的位置上緩緩走了出來,對着蘇黎墨一陣跪拜之後,才摸着頷處的少許鬍鬚說道:“稟陛下,下月處八,宜嫁娶,國興隆,是個國泰民安的好日子,利於……”
“就下月處八!林少主和明中臣意下如何?”白髮蒼蒼背脊筆直的中年男子還未把自己的話說完,蘇
黎墨就直接打斷了,看着林承塵和明佑詢問道:“安樂公主的和親,本就是父皇的旨意,既然下月初八爲好日子,又恰逢雲帝生辰。那朕邊放了安樂。”
“安樂,你意下如何?”蘇黎墨說了半天,爾後就看着一邊頷首微笑的蘇清舞問道。“屆時,皇兄定會將朕的安樂風光出嫁。”
不知道是冉雲歌分了自己的心神還是其他緣故,總之蘇黎墨此時總是覺得蘇清舞的笑,笑的格外詭異。
蘇清舞也是端莊的從女眷中緩緩走了出來,對着蘇黎墨盈盈一拜,又是看着林承塵和明佑,嫺雅的說道:“承蒙雲帝厚愛,舞兒定會代表我大秦傳頌和平之道。”
說完,蘇清舞又走至冉雲歌的案犢前,而冉雲歌出於禮貌也是站了起來,平視着蘇清舞,只是冉雲歌在站起來的瞬間,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倒是蘇清舞眼疾手快的虛扶了把,爾後就快速的放開了冉雲歌,同樣嫺熟優雅的說道:“相爺應當多注意身子纔是,你可是我們大秦的主心骨,可不能在關鍵時刻倒下了,還有……”
蘇清舞是自顧的說着,彷彿這裡沒有人般,毫不顧忌。而周圍的人聽了蘇清舞的話,臉色也是變換忿紛。蘇清舞這是說的是什麼話,純粹的不是來膈應人心的麼?什麼叫“丞相是大秦的主心骨”?這句話一出,倒是把新帝承乾帝至於何處?
對於周之人的變化,此刻的冉雲歌是無心理會。因爲從自己站起來的那一刻,冉雲歌就感覺這世界搖搖晃晃的,就像地震一樣,或者更甚!而一直在眼前說話的蘇清舞,冉雲歌是什麼也聽不清,只是覺得嘰嘰喳喳的,刺耳至極!
“閉嘴……”
“閉嘴!”
同樣的話,卻是不同的語氣從不同的方向傳了過來,正說得起勁的蘇清舞也是明顯的愣住了。什麼時候丞相這麼沒耐心了?什麼時候蘇黎墨又是這麼的直白了?
然,還沒等得蘇清舞反應過來,就看着冉雲歌搖搖晃晃的要摔倒的樣子,而坐在主位上一直笑得高深莫測的蘇黎墨也是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甚至用上了輕功趕到了冉雲歌的面前。
“歌兒!”此刻的蘇黎墨接住了冉雲歌,可以說是目眥欲裂。是赤血硃砂的毒發了嗎?
“你最好祈禱丞相沒有事!”留下這麼孤寂的一句話,蘇黎墨抱着昏倒的冉雲歌用上了輕功消失在了永樂宮,那決絕的背影,看得一邊的官員是一陣背脊發涼。
“清舞表姐,你還好吧?”在沉默了一陣之後,倒是劉蕭琳反應了過來,急急跑到蘇清舞的跟前,擔憂的詢問道:“陛下他……清舞表姐……”
在劉蕭琳的詢問中,在場的官員也是炸開了鍋,原來陛下真的是和丞相是相愛的,不然丞相昏倒爲何會讓陛下如此動怒?
一時間,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的,嘲諷的,冷眼旁觀的,應有盡有。倒是明佑用詢問的眸光看向林承塵,無聲的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