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沒有很奢華,但溫馨而又浪漫。
年家親戚不多,年靳誠又謝絕了自己商業上的人際關係,只來了私交甚好的幾個朋友。
丁家那邊客人倒是不少,熙熙攘攘坐了七八桌。
整個婚宴加起來也只有十桌客人,但大家都知道這一對新人的特殊情況,皆懷着虔誠祝福的心願前來觀禮。
年靳誠腿腳不便,走紅毯把妹妹送到新郎手中的環節就省掉了。年靳雪自己抱着捧花,身後一對惹人憐愛的小花童託着婚紗長長的裙襬,一步一步走過那段紅毯,到了新郎面前。
一對新人禮畢之後,雙方家長都要上臺說幾句話。
他平日裡參加了無數比這更爲隆重盛大的場合,都能自信優雅的侃侃而談,給人一種王者駕臨的既視感。
可今天,站在臺上,看着沉浸在幸福中雙眼泛紅的妹妹,他卻說不出太多的話來。
只是看着那一對新人,道了句:“白頭到老。”
最簡單不過的四個字,可對於他們來說,很可能是永遠不會實現的奢望。
宴席開始了,溫婉卻不見男人歸席。安頓好了慕姝跟秦奕桓,她起身找出去,卻見那人立在偏廳一個僻靜的角落,柺杖靠在一邊,兀自吞雲吐霧着。
居然抽菸?!
溫婉立刻火冒三丈,衝上去一聲不吭地奪了他手裡的煙,“你忘了醫生怎麼說的?!”
回頭看了女人一眼,年靳誠也未動怒,只是淡淡地道:“心裡有些煩躁,沒忍住。”
溫婉一下子怔愣,不知道說什麼。
這些日子,他自己腿傷未愈,行動不便,也未曾見他這樣黯然傷神。
可此時,那眉眼間的無奈與愧疚,彷彿烏雲壓頂一般,叫這個驕傲高冷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生出了幾分挫敗。
他在恨自己沒本事,救不了妹妹,不能給她長長久久的幸福吧。
溫婉心裡,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澀。
僵硬地站了片刻,腦子裡一股熱血猛然一衝,她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臂,讓他面朝自己。
“靳城,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答應你,只要慕堯能及時回來,我會同意讓他抽血救姑姑,但是--”
說出這番話,到底有多艱難痛苦,溫婉說不清……她連自己的女兒都捨不得用這種方法去救,此時卻爲了安撫這個男人,要犧牲兒子去受苦受疼了。
“但是--”她停頓了一下,眼眸垂下來,麻木地一字一句說着,“如果前期準備工作出現什麼意外,比如副作用太明顯,慕堯承受不住,那我希望你能體諒我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放棄這個方法。對小雪,我能當自己的親妹妹,所以我願意犧牲兒子去嘗試,但我也不能爲了救小雪,逼迫慕堯去承擔他不能承擔的痛苦。畢竟,他只是個三歲多的孩子。”
一番話落定,她重新鼓起勇氣望着男人深邃憂鬱的瞳孔,緩聲問:“可以嗎?到時候,你不能怪我私心冷血。”
她能做到這一步,年靳誠還能說什麼。
對於兩個孩子,他已經內疚難安了,他還能強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