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聽完,透過玻璃窗朝裡看了眼。
男人頎長瘦削的身體依然埋在一堆管線裡,她從這裡看過去,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樑。眼睛闔着,應該是睡着了,這個時間醫院也是嚴禁探視的,她站了會兒,只能等明天的時間到了,進去再問問他。
可是,第二天,她竟被直接告知,裡面的人不讓她進去。
溫婉當時都已經換好了無菌服,乍一聽這話,愣住,黑白分明的大眼滿是驚訝跟不解:“他說的?不想看見我?”
特護一臉爲難,“今天一早,醫生查房時,見他恢復的不錯,把呼吸機暫時撤了,他……自己說的。”
溫婉臉頰微熱,被特護盯着,有些尷尬。
那模樣,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被人嫌棄了,而她還一無所知。特護陪着小心的笑,可她就是覺得,有點難堪。
那人在生氣什麼?情況稍微好轉了一點,就又要開始犯倔?
心裡有氣,她很想衝進去問個清楚明白,可特護似乎看出她的意圖,越發端着小心,“夫人,年先生不想讓您進去,估計也是考慮這些日子您太辛苦了,他也不願您看着他那副模樣而憂心。您放心吧,他目前狀態良好,我們也會時時刻刻注意他的情況,他既然不願您進去,那您就……省得,萬一惹他不悅,情緒起伏,也不利於身體恢復。”
不知道這夫妻倆到底在鬧什麼彆扭,特護很體貼地給溫婉找臺階下,心理卻也喟嘆着,那麼強悍剛毅的男人,竟也會有幼稚如孩童的時候,叫人說什麼好。
轉念一想,或許就是因爲太過強悍太過堅毅,所以越發不能容忍自己現在無助糟糕的樣子。
何況這幅樣子還是落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眼底。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好不了,會成了對方的拖累?所以刻意疏遠?
如果真是這樣……
特護兀自陷入遐想裡,沒注意到面前優雅端莊的女人,眼裡流露的委屈和心傷。
溫婉明知這時候不該跟他計較的,可心底就是沒來由的委屈。
也不看看這些日子她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好不容易盼到人有了消息,好不容易守着他一點一點好轉--這人倒好,剛剛能說話了,他就翻臉不認人!
怎能不委屈?
還恨自己,恨自己怎麼就愛上這樣陰晴不定,死倔彆扭的男人。
一怒之下,真想回去陪女兒算了。
可到底只敢想一想。
她若是跟這人一般見識,不也顯得自己幼稚無聊麼?
要死不活的人了,何必跟他計較。
正好,集團在s地有一個項目需要洽談,林秘書當天就飛了過來,她索性把這人扔在醫院不管不問,去談合作了。
年靳誠死而復生的消息早已經傳開,這對於人心惶惶了一個多月的年盛來說,無疑是一顆定心丸,催化劑,外界對年盛的信心也慢慢堅定。
合作談的很順利,應酬完了後,溫婉的座駕先送林秘書回酒店。
車裡,她不放心地給醫院打了通電話,簡單詢問了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