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看着彼此目光閃爍,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看到這裡,洪際元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既然這樣,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先將這些賊軍騙走,然後將這件事稟報給巡撫大人。”
洪際元說道。
“不過這件事不能這麼簡簡單單就這麼算了,我們還需要這股賊軍和我們演一場戲,沒有打殺哪來的頭顱功賞。張立,這件事就由你來和那些賊軍來談吧。”
聽到這裡,那個黑臉哨官不由面色大變,然後面帶苦色地說道:“大人,是不是換一個人,我……”
“我看你的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能幹好。”
洪際元冷哼一聲說道。
對於這個老是賣弄嘴皮子的屬下他老早就不爽了,打仗靠的是手上的真功夫,而不是嘴巴。
“哈哈!”
“哈哈!”
其他哨官都哈哈大笑起來。
看到洪際元那不爽的臉色,張立就知道自己的嘴巴又惹禍了。
最後他也不好分辨,還是將這個差使乖乖接下來。
很快那個哨官就被他們從城牆上用籃子吊了下來,其實城牆一點也不高,不過有四米左右,從上邊跳下來也摔不死人。
知道那個哨官是對方派出的談判代表後,立刻有人將他帶到了呂岩面前。
“你們同意了我的條件嗎?”
呂岩笑着問道。
黑臉哨官尷尬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畢竟同爲袍澤,大家打打殺殺多不好。”
“說得沒錯。”
呂岩笑着說道。
其實他也不想打,這種窮軍堡打下來沒有多少油水,反而浪費不少火藥,簡直就是得不償失。
賈詡也是一臉微笑地看着黑臉哨官。
“不知道貴軍想要些什麼東西,如果你們想要的不多,我們還是可以支援一些的。”
黑臉哨官說道。
“我們想要一些武器,比如刀槍、火藥以及鉛彈等等。”
呂岩笑着說道。
“我們可以支援貴軍20把鋼刀,30杆長槍,50斤火藥,100斤鉛子,不知道呂首領覺得如何。”
黑臉哨官想了想說道。
“這些好像不值50顆海賊的腦袋吧。”
呂岩搖了搖頭說道。
“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和大人你交易,我們可是冒着掉腦袋的風險。要是被人報了上去,我們這身官衣都要被扒了。而且我們只是一個小小的水寨,能有這些存貨算是不錯了。”
黑臉哨官立刻開始叫苦了。
這些可是他的長項,事實上真正的理由是他們擔心呂岩接受這批物資後翻臉不認人,到時候他們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呂岩聽他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天,事實上他也沒打算從這個窮水寨裡擠出多少油水來。
於是就止住了他的抱怨。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不爲難你們了。”
呂岩說道。
聽到這裡,黑臉哨官不由大喜。
“那真是太謝謝大人了。”
“不過我希望洪大人能夠向我出售一些火藥和武器,我願意出銀購買。當然,如果你們喜歡海賊腦袋的話,也可以用這些來換。”
呂岩笑咪咪地說道。
“這個嗎?”
事實上那個黑臉哨官極爲心動。
如果他們答應了下來,那麼就意味着源源不斷的戰功。
升官發財將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這件事情卻不是他能夠做主的,於是他苦笑一聲,然後說道:“這件事恐怕還需要我家大人拿主意。”
“我明白,這就煩勞你家大人了。”
呂岩說道。
“另外,我們大人希望你們和我們聯手演一場戲,以欺騙島上的鄉民。今天晚上你們打幾炮,我們也好將那些武器報了戰損。”
黑臉哨官又說道。
呂岩和賈詡相視一笑,立刻答應下來。
又商量了交易細節後,他們才送走了黑臉哨官。
賈詡說道:“沒錯,看來這件事大事已定了。”
“沒錯,只要再將他們的海船弄走,就萬事大吉了。”
說到這裡,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海船的水軍還叫水軍嗎?
於是當晚,呂岩他們對着軍堡放了幾炮,又喊殺了一陣。
當然,事實上軍堡上的士兵也是嚴陣以待,以免這投賊軍真的攻城。
當他們發現這股賊軍完全遵守約定後,才放下心來。
然後就是趁黑交易了!
洪際元讓自己的親信親自把守了一面城牆,然後將呂岩需要的東西吊了下去,和呂岩完成了交易。
二天天色放亮後,呂岩終於帶着自己的部隊撤出了彭湖島。
看到呂岩帶着手下離開後,洪際元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他連忙派人給中左所副總兵大人送信。
“快去通知副總兵大人,就說本寨碰到數千來自遼東叛軍的進犯,本官對他們以迎頭痛擊,然後曉以大義。他們才翻然悔悟,最後羞愧萬分之下方纔退兵。”
洪際元毫不客氣地將黑臉哨官的說詞用了大半。
“對了,將這份告身文書也給副總兵大人送去。”
“遵命,大人。”
但是沒過多久,前去送信的親兵就苦着臉回到了軍堡。
“啓稟大人,我們的戰船全部不見了。”
“戰船怎麼會不見呢?”
洪際元大驚道。
“聽一些漁民講,那夥賊軍將那些戰船全部開走了!”
聽到這裡,洪際元不由狂噴一口鮮血,然後指天罵道:“直娘賊,算你們狠。”
但是信還是得送的,於是他就命人讓一名漁民載着他,前往中左所送信。
中左所副總兵張嘉策看完洪際元傳來的消息後一臉的難以置信。
“遼東邊軍?遼東邊軍怎麼會來到這裡。”
遼東邊軍可是距離這裡足足有上千裡的路程,那個呂岩吃飽了撐着跑這麼遠的路來這裡當海盜。
他仔細地檢查了下告身文書,的確是真的不假。
這讓張嘉策感到滿臉的凝重,一旦這件事傳到朝堂說不定會轟動整個朝堂。
正值遼東完敗之際,堂堂遼東邊軍竟然因爲軍餉不足竟然從賊了,這是何等的大事。
“快,將這個消息送給巡撫大人處理,這份告身文書也一併帶上。”
張嘉策說道。
“遵命,大人。”
很快就有親兵將這些報告拿去,然後快馬加鞭送給福建巡撫商周祚處理。
對於這件事張嘉策還是感到有些不安,能夠混到副總兵級別又能有幾個傻子。
什麼曉以大義,對方羞愧而去絕對是真正的鬼話。
指不定那個洪際元暗地裡和他做了什麼交易。
那麼他們到彭湖到底是要幹什麼呢?
銅山水寨,大明的五大水寨之一,位於現在的東山島上。
洪武初年,以衛官考選備倭帶領軍兵出守銅山。
嘉靖四十二年,題準改設欽依把總一員,非汛時月,團泊寨澳,輪番出哨,小防緝盜;汛期則分四哨,前哨鎮海,左哨陸鰲,右哨沙州,後哨鱟殼澳,各防汛信,地皆險要,而橫嶼、菜嶼、井仔灣、大小甘山,則外洋島嶼之最險者。
萬曆九年,又在這裡增設一浙兵營。
每營官兵定以四百五十員名爲率;內把總一員、哨官四員、哨長高招一十七名、隊長書記四十九名、把總家丁二名、健步二名、四哨官家丁健步各一名、兵夫雜流三百四十七名。
爲沿邊海警而設,駐札銅山所城外。平時則團練彈壓,自銅山以至玄鍾、詔安等沿海油柑嶺、鳳山等孔道,皆其哨守,有事則專聽調度征剿。
如果滿編制的話,銅山水寨至少應有一千餘人。
但是遺憾的是這裡是大明,軍隊滿編制的情況幾乎沒有。
由於官員層層扒皮,再加上軍官的剋扣,銅山目前也不過有八百餘名官兵。
不過由於他們經常勒索海商,因此他們的日子過得比內地的衛所要強多了。
今天雖然已經太陽高照,但是茅把總仍然摟着他的兩個小妾在大被**,呼嚕打得震天響。
就在這個時候,外邊忽然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然後他的大門被不停地拍了起來。
“大人,不好了,剛纔遊哨來報,有兩艘紅夷大船在東山島東北五里處搶劫。”
“你說什麼?在東山島外搶劫。”
聽到這裡,剛剛睜開眼睛的茅把總不由大怒!
這不是打他們的銅山水寨的臉嗎?竟然敢在銅山水寨眼皮底下搶劫。
“你們爲什麼不將他們抓起來。”
茅把總站起來胡亂披上了衣服,然後打開門說道。
“那兩艘都是紅夷戰船,而且船隻非常高大,每艘至少也有5000料以上。”
那名親兵苦着臉說道。
“5000料?”
聽到這裡,茅宗憲徹底地驚醒了。
身爲銅山水寨的把總,他也是見過不少紅夷戰船的,但是5000料的紅夷戰船卻從來沒有見過。
“快叫上蘇把總,我們一起到外邊看看。”
茅把總感覺這件事情不會小,還是叫上浙兵營的蘇把總一齊的好。
“遵命,大人。”
很快,茅把總就和浙兵營的把總蘇大任就集齊了官兵來到了碼頭。
雖然沒有發現任何戰船,但是他們仍然偶爾可以聽到隆隆的炮聲從東北方傳來。
“我們該怎麼辦?”
茅把總問道。
“我感覺來者不善啊!”
蘇大任陰沉着臉說道。
茅把總也是點了點頭,膽敢在銅山水寨外搶劫,而且是5000料的大船,豈止是來者不善。
“要不我們留一部分人手守城,然後我們一齊去將這兩艘紅夷戰船拿下來。”
茅把總說道。
雖然這只是兩艘紅夷戰船,但是茅宗憲卻是一點都不敢大意。
因爲它的噸位實在是太大了,他估計得集合全寨的兵力纔有可能將其拿下。
“那麼好吧,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肯定會被上官責怪的。”
蘇大任點了點頭。
既然兩人已經達成了一致,於是迅速地調派戰船,帶上火箭,然後向東北方向進發。
兇猛的海浪撲打着“聖三位一體號”和“聖何塞號”上,將這兩艘船打得輕輕搖擺。
一艘約1200料的海船被勾索固定在了“聖何塞號”上,幾名士兵通過纜繩跳上了這艘海船,然後對這艘海船的船主進行着批評教育。
“記住,以後碰到我們旗幟千萬不要反抗,我們只取一成貨物。如果反抗的話,就要取三成。”
那名海商如喪考妣,天可憐見,銅山水寨距離這裡也不過幾里路而已,怎麼會在這裡碰到賊人呢。
但是正所謂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面對這些兇猛的海賊,他也只能低頭裝孫子。
就在這個時候,“聖何塞號”上傳來了召喚聲。
“快上來吧,不要管這艘海船了,敵人來了。”
聽到這裡,這幾名士兵連忙順着纜繩爬上了“聖何塞號”上。
而那名海商如蒙大赦,慌忙命令水手開船離開了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已經有大量的小船呈扇形靠近了這裡。
看到這裡,鄧子龍的表情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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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舷窗已經全部打開,露出了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