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說的是勿要襲擾百姓,實際上卻是暗指不能劫掠城中的世家。
這羣世家大族私心甚重,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想把自己騙進城去,不過這種可能性不高,自己有系統,直接能夠看出這裡面的幾位確實是城中世家家主。
爲了詐降,以身爲誘餌,如此捨生取義卻是不像世家的作風,不過也不能不防。
劉德道:“起來吧!爾等作爲各家家主,身居城中要職,可知道李雲的軍事部署?”
劉德岔開話題道。
跪匍在地上的領頭人顫聲道:“不敢欺瞞殿下,在這之前,新密郡尚駐紮萬餘兵馬,但之後陳留傳來軍令,將兵馬全部調走,城中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兵馬不過千人,如何能抵擋王師,所以吾等便決定開城投降...”
“你可知道爲何要將所有的兵馬抽調走?除了你們郡,其他各郡呢?”
那人道:“直說是要拱衛陳留防禦,而其他各郡,想必也是如此。”
劉德眉頭微蹙,顯然李雲的這一波騷操作,以劉德的智商竟有些沒想明白,或者說,是想太多了?
陳琪在一旁拱手道:“殿下,說不準,那李雲想的與當年僞帝楊天龍一樣,想在陳留城與咱們決一死戰。”
劉德點點頭,不置可否,他總感覺沒那麼簡單。
劉德揮揮手,讓人將這羣世家帶下去,並且派兵入城,將錢糧全部搬到軍營當中,勿要驚擾百姓,並且任命剛纔的帶頭人暫時擔任太守。
可以說,城中除了少了些錢糧,百姓可能有些驚嚇外,和之前並無太大區別。
不對,還是有的,城頭的旗幟從魏字大旗換上了漢字大旗。
劉德問向衆人,“大家看看這位魏公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高懷德出列道:“殿下,也許李雲是想分散咱們的兵力,好逐一擊破。”
“殿下!”
杜如晦道:“臣以爲,捨棄其他領土而單單固守陳留,臣只見到了害處,卻沒有見到絲毫有利的地方,咱們只要從後方斷了陳留的糧道,數百萬百姓,十幾萬兵馬人吃馬嚼,陳留如何能撐得住?而李雲與殿下並列,乃是一代梟雄,絕不可能目光如此短淺,這裡面,定有蹊蹺。”
“儋州這一馬平川,想找個埋伏點都不太容易,如果伏擊的話,是不是也不大可能?”
劉仁贍在一旁說道。
劉德突然想到了什麼,詢問道:“蘇粲現在還被關押在北平,現在李雲麾下的謀士是誰?孤記得是叫荀...”
戴宗回道:“殿下,此人名叫荀達,在十大謀士榜中排名第五!”
“對,就是他,荀卿曾和孤說過,這荀達乃是荀氏族人,而且是荀彧的大兄,爲人頗有才華,被族中長輩稱之位荀氏之龍。”
荀攸這時只得出列道:“殿下明鑑,的確如此,當初大兄遊歷天下,與家族斷了聯繫,後來才得知他竟在魏公李雲麾下爲官...”
“這孤早就知道,又怎麼會責備於你,不過既然荀達乃是你荀氏衆人,想必其人的本事你應該清楚,而將兵馬聚集到陳留,肯定是荀達之計,如果是李雲,定然是率領大軍與孤對峙,那樣的話,反倒是好一些,而不至於現在某不着頭腦。”
劉德說的可能是有些口乾了,拾起茶盞,準備喝口熱茶。
彭越這時問道:“那東邊、西邊李雲都不防禦了?不可能吧,畢竟晉州那麼大,如果往後退的話,魏國可就真的無險可守了?”
“東邊,西邊...”
劉德端在嘴邊的茶盞猛然頓住,而杜如晦與荀攸幾乎是同時出列。
“殿下!立刻飛馬傳令給霍都督,馬將軍、李將軍還有孫將軍,小心埋伏!”
“殿下,應該立刻派遣探馬查看陳留軍事動態,十幾萬大軍行動,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劉德手指不斷地在案几上點着,顯然是在思考問題,孫重進只有五千人,動用大量的兵馬去圍剿孫重進根本就不划算,而且孫重進有船,就算大敗,還可以乘船逃走。
伏擊孫重進對大局也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影響。
所以,可以排除孫重進這一路兵馬。
而馬騰與李定國的這一路兵馬有一萬人,不過基本上都是騎兵,想要圍堵,花費精力絕對不小,而且不一定能夠逮到。
那霍去病這一路有兩萬人,步騎皆有,而且霍去病進攻的晉州北部道路崎嶇難走,關隘較多,以時間看,動員大軍伏擊霍去病要比馬騰容易太多。
霍去病的地位非常高,在軍中的地位除開劉德,僅次於章天朗、白起、關羽三人,排名第四,甚至要比劉貴與燕南還要高。
擊敗霍去病可以使漢軍上下士氣大減,使灤州再無兵力阻擋,完全可以長驅直入進攻北平!!!
“砰!”
劉德拍案而起,“李雲的目標是霍去病!”
忽而轉首對戴宗道:“戴宗,你親自走一趟,去給霍去病傳信,要他小心埋伏!”
“臣領命!”
劉德鋪開地圖,對戴宗道:“按時間看,去病應該到了這裡!”
劉德指向晉州的一個地方,“你爭取將信送到,如果不成,也只能看去病的自己的了。”
“臣明白!”
戴宗點點頭,自是下去準備出發了。
劉德隨後大手一揮命令道:“李雲收縮兵力,鞏固防線,是想拖住咱們的大軍,給晉州的兵馬機會,那孤倒是要看看,是他李雲快,還是孤快!大軍集結,兵發陳留!”
“是!”
衆將齊聲喝道。
在大軍行進的途中,劉德又收到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孫重進帶兵攻進儋州,儋州幾乎毫無防備,城中也基本上沒有多少兵馬,孫重進連下數縣,已在儋州站住腳跟。
劉德回信命令孫重進控制住儋州沿海津口,收攏船隻,收繳各縣城戶籍、土地、文書,這些東西皆是重中之重,有了這些東西,就能掌控儋州的命脈。
另一個消息便是關於工部侍郎徐海的,這位墨家門徒,在東禹時就在劉德麾下任職,每場戰役都幾乎在場,甚至當年林胡入侵,還親自執弩殺敵。
因爲視察紫金閣的建設情況,天寒地凍,受了風寒便是一病不起,雖有華佗、安道全用心診治,但徐海的壽元已盡,兩位名醫已經是無能爲力了,勉強撐了幾日,徐海便身故了。
徐海的身故讓劉德心裡也是頗爲沉重,劉德於是頒下詔令:“徐海隨孤數年,盡忠職守,克己奉公,如今病猝,孤心難平,追封徐海爲金紫光祿大夫、維城亭侯、百官評定徐公功績,追贈諡號,入紫金閣,以爲後世祭拜!”
“其嫡長子徐公巳,襲爵關內侯。”
“其次子徐公啓,爲(正七品)翊麾校尉。”
“其三子徐公澈,爲(從七品)宣義郎。”
(ps:在這之前,徐海三個兒子,嫡長子徐公巳在工部擔任正六品員外郎一職。次子徐公啓在軍中擔任都伯一職,爲從七品官職。三子徐公澈擔任在府衙擔任正八品書記一職,而翊麾校尉、宣義郎均爲文武散官,相當於官俸往上提了一級。)
所有正三品往上文武官員,都會入紫金閣,追贈諡號,而未到三品者必須君主認爲有功於社稷,方可追贈。
而爵位,按照道理是降低一級由嫡長子承襲,但之前徐海的爵位是關內侯,是最低的爵位,降一等就沒有爵位了,但劉德有感於徐海之功,所以讓徐公巳承其爵位。
當然,如果等到徐公巳去世,而沒有立下什麼功勞,關內侯的爵位也是同樣被收回,除非劉德還等想起徐海的功績來,繼續讓其子嗣承襲爵位。
隨後北平的文武百官評定徐海功績,追贈諡號爲“安”,史書記載:徐海,維城安侯。
......
晉州,上朔。
“都督,前方便是上朔關!”
于禁指着前方險要的關隘對霍去病說道。
霍去病道:“上朔固守要道,四周有大河支流爲依靠,又憑藉其地勢險要,扼守此地,當初我便被敵將阻隔在這裡寸步不進,諸位可有法子,將此關拔除?”
樂進拱手道:“都督,請給末將一部兵馬,末將願爲都督拿下此關!”
“樂將軍先登之能是殿下都稱讚的,吾便許你三千兵馬,先試一試此關的防守力度如何?”霍去病說道。
“末將領命!”
樂進大喜,撫劍出帳而去。
霍去病不是不想多給樂進兵馬,上朔依靠山川,地勢狹隘,只能維持三千兵馬的攻伐。
一旁的陳湯撇撇嘴,顯然是不看好樂進的此番進攻,繼續盯着輿圖查看。
霍去病在吩咐一聲,“博德,督促工匠快快打造投石車,不然光依靠人力,那樣損失將太過慘重了。”
“末將領命!”
路博德也點點頭,出去了。
魏延這時說道:“都督,殿下命令咱們進攻晉州北部,馬將軍、李將軍進攻晉州西部,咱們有險關阻攔,他們可沒有這樣的關隘阻攔,一萬騎兵可是來去如風啊!”
“你想說什麼啊?”
霍去病用腳尖一挑,便將放在地上的蹴鞠挑了起來,在大帳當中左右腳來回顛着蹴鞠。
而衆將早就見怪不怪了,魏延上前一步道:“都督,咱們可不能讓馬騰與李定國這兩個後來之將搶了風頭啊!”
“當然不能讓他們搶咱們的功勞!”
霍去病將蹴鞠踢道半空中,隨後對着帳門一腳凌空抽射,蹴鞠飛旋着衝出了帳外,不知飛向了何地,霍去病的親衛趕緊朝着蹴鞠飛向的方向追去,如果找不回來,都督又要罵人了。
霍去病拍拍手,滿不在乎的說道:“殿下以咱們爲偏師,主要目標是襲擾晉州,而我偏要拿下整個晉州,而後向殿下請功!”
“末將也是這個意思!”
魏延趕緊說道。
霍去病雙手抱胸,這時耳邊已經傳來了廝殺聲,霍去病站立在帳門外,看着遠處隱隱綽綽的人影,指了指道:“那首先要將這道關口給拿下!”
魏延這時上前,吐露出藏在心裡很久的建議,“末將以爲咱們可以從小道抄過近路,直接繞到上朔後方,只要斷了上朔的糧道,上朔不攻自破,而不必在此費勁心機攻打這座堅固的城池,就算依靠投石車,此城最少也要數月才能拿下,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你們怎麼看?”
霍去病忽然扭頭問向其他的將領。
于禁反對道:“末將不贊成魏將軍的計策,這條計策過於冒險,而咱們只是偏師,不過兩萬人馬,魏將軍想要帶多少兵馬抄小路,恐怕不等咱們繞過去,就已經讓上朔軍發現了。到時候前後夾擊,我軍必敗無疑啊!請都督三思!”
“破奴,陳湯,你二人的意見呢?”
趙破奴拱手道:“末將全憑都督吩咐!都督讓怎麼辦,末將就怎麼辦!”
霍去病頓時哈哈大笑。
而陳湯卻道:“魏將軍之計末將頗爲認同,如不然咱們白白的耗在這裡可太不值當了!”
陳湯繼續補充道:“於將軍所言雖然有所道理,但末將卻不敢苟同,軍事緊急,如果咱們一直僵持在這裡,誤了殿下的大事,那可了不得,而且也不需要兩萬兵馬,五千...不...三千,繞過小道,便可截斷上朔糧道,甚至是圍點打援,消滅來援的援軍!整個晉州的兵馬將全部被咱們右軍都督府拖住,這樣,殿下才能看到咱們的功勞啊!”
“好!陳將軍說的對!某就是這個意思!”
魏延爲陳湯一聲喝。
而這時,衆人的目光看向了霍去病,這位年輕的都督身上。
北平已經傳來消息,霍去病要娶漢公劉德的妹妹劉嘉了,而且霍去病的舅母衛子夫也嫁到了漢公府上,光是這一層身份就讓霍去病足夠在整個大漢橫着走了。
更何況霍去病屢戰屢勝,甚至深入大漠千里,戰績彪炳,光靠個人的能力就已經是力壓羣雄了。
不管衆人如何提意見,最終決定權就在霍去病的手裡。
“于禁、路博德二人在此虛張聲勢,多造旗幟,多豎帳篷,在關外聒噪,混淆敵軍視聽,而而本都督親率三千騎兵,領魏延、趙破奴、陳湯三將抄小路,斷上朔糧道。”
霍去病斬釘截鐵的下了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