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將...軍...”
伯長大人差點被氣瘋,雖然不歧視結巴,但就這樣說話,說到明天也說不完啊!
伯長伸手攔住這個年輕人,道:“我說,你點頭或者搖頭,明白?”
“明...明白!”
這不是能說清楚嘛!
“你是不是衝撞了人家小姐?”伯長問道,虎狼般的眼神凝視着年輕人,伯長相信,這年輕人敢撒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年輕人點點頭。
呦呵?
這麼幹脆?
“那你連道歉都麼道歉?”伯長在問。
“道...道了!”
年輕人聽到伯長這麼問,立刻就急了,也顧不上什麼點頭,搖頭了,連忙急道,這一急,反而不結巴了。
“道歉了?”
這年輕人不像是在騙自己的,伯長回身望向大漢,大漢一臉愁容,趕緊擺手道:“大人,他沒說,我是真沒聽見啊!”
“你們都在這給某等着,我去裡面問清楚,左右,誰若敢跑,先敲斷他們的狗腿再說!”伯長起身,準備去裡面問問,在對自己的兩名手下吩咐道。
“是!”
兩名士卒持刀應喝道。
說到這,咱們的伯長大人還是很負責的,並沒有因爲年輕人身着寒酸,或者大漢乃是某個世家的僕役就有所偏頗,在劉德麾下的將士們,脊樑骨可都是挺的筆直筆直的。
“年輕人,沒事吧!”
鉅子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謝謝...你!”
年輕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微微躬身向鉅子道謝道。
“我...我叫...韓...韓非,敢問...問恩...恩公姓名?”韓非在道。
“嗨!我算什麼恩公,那位伯長大人才是你的恩公呢!”
鉅子搖搖頭,隨後笑道:“我叫孟勝,墨家孟勝。”
墨家從來不會隱瞞自己的學派,雖然墨家現在是舉步維艱。
韓非的眼睛倒是一亮,也報出自己的學派,“韓...非,法家!”
這法家二字,說出口來卻是異常的堅定。
墨家與法家雖有矛盾,但和儒家比起來,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更何況這位墨家鉅子還救了自己一命。
孟勝瞅了韓非一眼,問道:“你怎麼上醫院來了,生病了?”
“我...妹妹...有...些發燒,所以過來...”
“那應該拉過來讓醫生看看,或者將孩子帶過來啊!光買藥不看病怎麼行...這樣,你如果信的過我,我叫人去將孩子帶過人來,讓醫師瞧一瞧!”
韓非連忙搖搖頭,“不...不用!”
他不想麻煩別人,他是過來求學的,只可惜消息不通,等到來北平的時候,科考早已經結束了,家是回不去了,帶着妹妹過來就是希望在北平重新開始,今年的科舉結束了,就等下一年的,肯定是有機會的。
所以韓非只能一邊打工,一邊讀書,不過韓非身子太弱,又有些結巴,一般的地方根本不用他,好在韓非熟通律法,也善文字,可以爲百姓講解律法,或者替人寫些家書,勉強度日。
等到自家妹妹生病之時,韓非卻發現連僱輛車給妹妹看病的錢都沒有,更何況是買藥呢?
而韓非的身子也弱,一是背不動,二來路上也遠,韓非也怕妹妹受風,所以只好一個人過來看看能不能買些藥材回去,也幸虧韓非在北平待了些日子,知道北平醫院的藥材便宜不少,也許手裡的錢能買一些草藥。
但讓韓非沒想到的是,如果想買政府補助的藥材,必須患者親到,不然醫院不會賣給你。
這也是醫院的無奈之舉,不然絕對會有不法分子利用這個漏洞進行牟利的。
韓非那個時候一直在想如何將自己的妹妹帶過來,在這不小心的時候正好撞了一下過來看病的世家小姐。
所以矛盾也就是這樣產生了。
如果不是孟勝攔的那一下,就韓非這小胳膊小腿,沒兩下說不定就骨折了,那將是一筆不菲的開銷,韓非根本承受不起,所以才說孟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說起來,的確如此。
每過一會兒那位伯長大人就出來了,後面還跟着一位帶着面紗的女子,女子見到滿身狼狽的韓非,連忙頓了一個萬福,非常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先生,是府中家丁缺乏管教,這才衝撞了先生...妾身替他們給先生道歉。”
“大小姐!”
大漢還想解釋。
“閉嘴!回去收拾你!”
大小姐看似文弱,這一瞪眼還是頗有氣勢,大漢脖子一縮在也不敢吭聲了,躲到牆角去了。
大小姐轉身對伯長道:“這位先生的確是撞到了妾身,不過他也道歉了,妾身走的急了些,讓家丁產生了誤會,先生的醫藥費由妾身全部承擔。”
伯長點點頭,“既然說清楚了,那就好了,不過醫院乃是重地,以後萬不可在此喧譁,如有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是,多謝錢伯長。”
大小姐衝着伯長蹲了一個萬福,致謝道。
韓非也上前兩步,向錢伯長表達自己的感謝。
“行了,你話都說不利索,就不用說謝謝了,以後注意點就成了!”
錢伯長叮囑了兩句,帶着兵丁離開了。
大小姐這時從身後丫鬟那裡拿出了些碎銀子,遞到了韓非跟前,聲音如黃鸝般清脆悅耳,“這些碎銀子你就收下,這時對你的補償還有醫藥費,畢竟這事怪妾身沒有教育好家僕...”
韓非看着女子如秋波般的眼睛竟一時的失了神。
韓非的臉頰有些發紅,磕磕巴巴的十分嚴肅的拒絕了大小姐遞過來的碎銀子,“我...沒事,謝謝...這位小姐...”
大小姐深深的望了一眼韓非,點點頭,將碎銀子收了回去,芊芊玉手捋了捋額間的幾縷髮絲,輕聲道:“那你可以告訴妾身你叫什麼名字嗎?”
韓非的臉徹底的紅透了,像熟透了的大蘋果,“韓...韓...韓非...非...”
“韓非...咯咯!”
大小姐輕笑一聲,領着侍女家丁們離開了醫院門口。
“回神了,小子!”
孟勝使勁拍了拍韓非的肩膀,含笑道:“既然喜歡,爲什麼不去說呢?”
韓非低頭看了看自己破舊的衣服,苦笑着搖了搖頭。
孟勝沒再說話,拉着韓非來到了麪攤,對店家道:“店家,在來一碗熱面!”
“好咧!”
隨後對韓非道:“你家在哪?我派弟子們去一趟,想必孩子也沒吃東西吧?”
韓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點點頭。
孟勝又是一番大笑,“那快把妹妹接過來,吃一頓熱面,然後去看醫師,有病可耽擱不得啊!”
韓非最後同意了孟勝的好意,把妹妹一個人放家裡的確讓韓非有些不放心。
“我...我親自...去,你們...去...我妹...妹..不會...會...跟你們...來的...”
韓非磕磕巴巴的說完了幾句話。
孟勝點點頭,吩咐道:“田襄子,你陪着韓先生一同過去,幫助韓先生把其妹背過來!我們在這裡等你們。”
“是!鉅子。”
一名中年男子起身說道。
田襄子帶着一名弟子跟隨韓非前往家中接韓非的妹妹去了。
而在麪攤的一衆人雖然是飢腸轆轆,但還是等着他們回來,沒有動筷。
店家見此,將有些涼了的面又放回了鍋中熱了一番。
一名墨家子弟趁此機會,向鉅子孟勝詢問道:“鉅子,弟子有些疑問。”
“說。”
“那韓先生捱了打,既是苦主,那女子又願意賠償些錢財,韓先生爲何不收?我看那韓先生並不富有,而且那些碎銀子能給自己的妹妹多買些藥,何樂而不爲呢?”
孟勝微微頷首,對圍坐在桌子上的三名弟子說道:“這便是韓先生的骨氣,不願意受嗟來之食,韓先生豈能不知道接受這些財物能讓生活更好一些?非不爲也,實不願也!只要一次卑躬屈膝,那第二次腰板就再也挺不起來了!”
“可那些財物在弟子看來,是理所應當的啊!”又一名弟子說道。
“不然,那女子雖然是賠禮道歉,但依舊有着世家的高傲,而在韓先生眼裡,這不是補償,而是施捨,韓先生怎麼可能去接受他人的施捨呢?”
“可弟子卻看到韓先生十分喜歡那女子!”
徐弱此時卻從另一個角度說道。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罷了,某雖然與韓先生纔剛剛接觸,但在某看來,韓先生雖然貧窮,卻如同池塘中的龍,雖一時擱淺,但只要有機會,便會一飛沖天的。”
很快,田襄子便揹着韓非的妹妹回來了,韓非向孟勝告了個罪,先帶着自家妹妹去了醫院看病,孟勝等人也不以爲意,相比較吃飯,當然是看病比較重要。
不過這下子等的時間挺長的,午飯時間早過了,麪攤也只剩下了孟勝等一衆人,等到韓非領着自家不過八九歲的妹妹出來,孟勝連忙詢問道:“孩子沒事吧?”
“沒...沒事,醫師說...吃...兩副藥...就好了!”
韓非笑的很開心。
孟勝等人見小姑娘沒事,也是放下心來。
韓非對自家妹妹道:“薇兒,快謝謝叔叔們!如果不是幾位叔叔,你哥哥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呢!”
韓薇兒臉色還是不大好,非常的聽話,向着孟勝等人一鞠躬,清脆的童音沁人心脾,“謝謝叔叔們!”
孟勝假裝不滿道:“叫叔叔作甚,要叫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