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平率領着一萬大軍直逼北平城下,等到達北平城下之時,開始安營紮寨,砍伐樹木,建造攻城器械。
楊平大軍只有一萬餘人,並不多,但勝在精銳,所以全部駐紮在西城,並沒有分兵,楊平主要還是攻佔北平城,斷了劉德的後路,也就是糧道,如果城中守軍棄城而逃,反倒更加符合楊平的心意。
副將帶領士卒很快就用泥土堆砌成了一塊高臺,楊平帶着麾下衆將走了上去,對城頭上的守軍指指點點。
“這燕南倒還是有兩手子,看城頭上的守軍氣勢不錯!”
楊平語氣淡然,信心十足,而楊平的信任也傳染給了其他將領,忙不迭的衝着楊平拍馬道:“有將軍在,這北平城還不是手到擒來?”
“將軍纔是咱們大趙的柱石,那楊叔子在將軍面前連提鞋也不配!”
“…”
楊平心中很是受用,不過並沒有被馬屁衝昏了頭腦,他對劉德軍的實力依舊有一個比較深刻的認識,畢竟楊平的在楊天尚死後代爲掌管趙國的情報部門,可以從各個方面去了解劉德軍中的情報。
楊平扭頭對身後一將吩咐道:“你派遣哨騎給本將軍打探一下那劉德與胡人的戰況,本將軍要知道劉德軍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將領大大咧咧道:“將軍,那可是五萬胡人,而且是北胡王庭精銳,再加上陛下支援的兵甲,那劉德如何還能翻了天,說不定已經做了胡人的俘虜了!”
“混賬!”
楊平直接一巴掌將那將領的頭盔扇飛,喝罵道:“如果劉德這麼好對付,當初北平城下便是劉德的葬身之所,而不是咱們現在損兵折將,被趕出了薊州!那胡人再厲害,擊敗劉德的可能性也不高,更何況還有關羽、于禁這兩路兵馬相助,頂多是在邊境上僵持而已。”
“是,是!”
那將領徹底萎了下來,低着腦袋,捂着臉,不敢在大放厥詞。
“還不快去?”
楊平一瞪眼,那將領慌不擇路的跑了下去。
楊平又撇了一眼高聳的北平城牆,也下了高臺,其餘將領亦步亦趨的跟在楊平後面。
“都給本將軍滾!”
楊平一聲大吼,後邊的將領們頓時作鳥獸散。
等到第二天,楊平便坐在高臺上,指揮大軍開始攻城,弓箭手在後面放箭掩護,一隊隊士卒推着雲梯、攻城車,往北平城門殺去。
燕南也是經歷了無數次廝殺的將軍,更爲激烈的戰場又不是沒有見過,絲毫不見慌亂,一手持劍一手持弩,大聲呼喊,命令將士們放箭反擊。
亂矢齊下,不時有趙國士卒被射倒在地,血流如注。
趙國士卒冒着箭雨,將雲梯重重的頂在了城牆上,數名將士頂着大盾往城頭突去,幾根長矛從城牆裡面刺了出來,將這幾名趙國士卒捅倒在地,在慘叫聲中從雲梯上跌落了下去,摔成了肉泥。
其他各處也是喊殺聲震天,不過也許烈度不夠,趙軍始終未能在城牆上佔據片刻。
此次攻城不過是楊平試探性的一次進攻,看一看守城將士的實力,也不在乎數百人的死傷,等到晌午過後,楊平便收攏大軍回營。
燕南也組織將士們清理城頭上的屍體,搬運滾石檑木,爲下一次大戰做着準備,今天不過是道開胃菜而已。
不管是燕南、簡雍或是北平城其他高級官吏,他們都知道城外的趙軍已經和城內世家聯絡上了,但拱衛司與懸鏡司只發現了數家有異動,戴宗非常肯定還有其他世家與趙軍有聯繫,但爲了不打草驚蛇,拱衛司與懸鏡司只能暗地裡加緊佈置,等待着下令收網的時刻。
一連三天,趙軍白天依舊攻打北平城,衆將望着高聳巨大的城池,都心生出一種絕望,畢竟現在看來,光憑這一萬人馬很難拿下北平城,於是便有諸多將領前去詢問楊平,該如何是好?
如果北平城不能儘快拿下,劉德援軍抵達該如何是好?
但楊平依舊穩如泰山,他認爲時機還未到,所以只告訴麾下將領,他自有分寸,諸將專心攻城即可。
將領看楊平坦然自若,也就將忐忑的心稍稍放下,繼續率軍攻打北平城。
但楊平的臉色很快就沒有那麼自然了,從西邊傳來消息,劉德擊敗五萬胡人大軍,正迅速往北平趕來。
楊平拿着情報的手都在顫抖,面如鐵青,嘴脣發紫,“五萬胡人啊!這可是五萬胡人,劉德如何這麼快就將其全部擊敗?他是兵神嗎?”
“本將軍問你他是不是兵神?”
楊平拽着那將領的衣領,大喝道。
將領從楊平暴怒的聲音中聽出了他的外強中乾的內心。
將領不敢答。
楊平狠狠地瞪了將領一眼,在帳中揹着手繞了幾圈,這才站住腳,詢問道:“除了你,還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事情?”
“除了三名哨騎,就沒有其他人了!”將領低着頭答道。
“他們現在在何處?”
將領心頭一顫,回道:“就在帳中休息...”
“將他們處理掉!你也給本將軍閉緊你那張臭嘴!”
楊平一揮手,讓將領滾出去。
將領的臉上陰一塊晴一塊,指甲插進了手掌當中,也不覺得疼痛,最終還是低着頭退了出去。
楊平可沒心情理會這名將領複雜的內心,在帳中又來回繞了幾圈,這才下定決心,“不能再等了,明晚就行動,不然等到劉德回軍...
“來人!”
......
趁着夜色,一隻灰白色的信鴿撲棱棱地飛進了一個小院當中,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名黑衣人全副武裝的翻過自家院牆,見四周無人,便匆匆往一個方向而去。
黑衣人可能也知道他所要去的世家有拱衛司的布控,所以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從一處偏僻的院牆下邊狗洞鑽了進去,這個狗洞也是特意爲黑衣人的聯絡而開鑿的。
“萬公,情況便是如此,將軍希望明晚便打開城門,放將軍進城,最好徹底拿下一面城牆,在配合我軍徹底將漢軍驅逐出城去!”黑衣人說道。
萬公有些驚詫,“爲什麼這麼匆忙?很多事情並沒有準備好,現在族兵都在燕南、陳琪他們的掌控當中,很難聯絡,萬一出什麼意外,那咱們可真的就前功盡棄了!”
黑衣人搖搖頭,拒絕道:“將軍既然下令,那這就需要你們克服,畢竟咱們都在同一條船上,將軍若敗,你們還有好?”
黑衣人離開了許久,萬家家主靠在椅背上,手臂無力的垂下,萬家家主有些後悔,劉德征戰數年,可曾有過一敗?
雖然對待世家挺狠的,但也不至於人消族滅不是?但如果今日敗了,族上這百餘十口人恐怕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萬家家主唯一慶幸的便是已經命幾名族人前往了南方,不至於落得個血脈斷絕,死後也無人祭祀的下場。
“來人!”
萬家家主渾濁的眼神中冒出一道精光,到了族中上下存亡之際,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只是因爲自己老邁,不然有些事情他都不會假手他人,但如今也只能交給自己最親信之人去辦。
“老爺!”
跟了萬家家主幾十年的老管家走了進來,低首向萬家家主一拜。
“萬貴,你跟了老夫多少年了?”
“啓稟老爺,五十二年了!”萬貴依舊很謙卑的弓着身子。
“都五十二年了啊!”
萬家家主嘆息一聲,“一晃咱們都老了...你孫子還好吧!”
萬貴心頭一顫:“還好,還好!現在連祖父也會叫了!”
“是嘛...萬貴,別怪老爺,畢竟這件事關係到萬家上下數百口人。”萬家家主如是說道。
“老爺,老奴懂!”
萬家家主將萬貴招到近前,低聲囑咐幾句,萬貴點點頭,退了出去,順帶將房門帶上。
......
第二天白天趙軍的攻伐依舊如同往日,楊平不希望讓燕南從進攻上發現有什麼異樣,成敗就在今晚了。
臨近傍晚。
“砰!”
萬家府門直接被破開,戴宗親自帶着拱衛司的人馬闖了進去,萬府上下一片慌亂。
不一會兒的時間萬家家主便被兩名兵丁架到了戴宗面前,戴宗扶着刀,一陣冷笑。
萬家家主身體年邁,又突遭大變,神情早已慌亂,但還是在努力維持着一名豪門世家家主的體面。
畢竟萬家祖上在大周朝也曾位列三公九卿之位。
“萬公,你瞧瞧,這是誰?”
萬家家主擡頭望去,竟是萬貴!!!
“萬貴!你!”萬家家主氣急,直接暈了過去,戴宗揮了揮手,一名屬下端了盆水直接澆在了萬家家主的老臉上。
“咳咳!”
萬家家主清醒了過來,髮髻已經徹底散開,花白的頭髮也一撮一撮的團在了一起,眼神呆滯,神情恍惚,現在的萬家家主不像個貴族,而是像一個將死的老者,十分的可憐。
“萬貴,你跟了老夫五十多年,爲何叛我?”
萬家家主醒來的第一句便是質問萬貴,他怎麼也想不到萬貴會背叛他,尤其是萬貴的孫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時候!
萬貴依舊低着腦袋沒有回答,而是戴宗直接笑道:“萬公,就連跟了你五十多年的老夥計你都要如此不擇手段,如果我是您的管家,恐怕早就心寒了吧!”
萬家家主沒有理會戴宗,依舊赤紅着眼睛,怒斥道:“萬貴,你說啊!”
萬貴這才擡起頭來,眼神一改往日的溫和,而是充斥着仇恨,“老爺,您可能忘記了,老奴的兒媳婦是怎麼死的了...”
萬家家主本來掙扎的身體一下子便的僵直,瘦弱的手臂一下子摔在了滿是水漬的土地上,“沒想到你竟然知道了?我明明處理的很乾淨...”
隨後萬家家主用手臂撐着身子,想要努力站起來,但卻是一陣徒勞,衆人圍在萬家家主的一旁,就像在看一隻...努力表演的猴子...
萬家家主不在徒費功夫,指着萬貴的鼻子大罵道:“我早該將你逐出萬府,而不是將你留下來!”
萬貴繼續道:“老爺,我等這個時候已經等了很長時間,其實我並不想對老爺您動手,畢竟我跟了您也有五十多年了,我只想讓二少爺接受該有的懲罰,可惜,您將他送走了...”
戴宗拍了拍萬貴的肩膀,對其道:“放心,本指揮使會滿足你的願望的!”
說罷,拍了拍手,兩名拱衛司成員將一名努力掙扎的青年從門外拖了進來。
那青年看見癱倒在地上萬家家主,更是奮力掙扎,發出嗚嗚的哀鳴,嘴上被堵的死死的。
“兒子!”
萬家家主也看到了不斷掙扎的自家兒子,不由得驚叫了一聲。
“我要殺了你!”
一名僕人模樣的男子嘴裡叫喊着撲向了萬家二公子,雙手使勁的掐着他的脖頸,而公子不一會兒臉色發青,翻着白眼,顯然是要被掐死了。
“好了,給我把他們拉開!”
戴宗看的也差不多了,便直接說道。
本來袖手旁觀的公拱衛司士卒一聽,直接將二人硬生生拽開。
等了好一會兒那位二公子才臉色恢復過來。
而那男僕只能在一旁痛苦的哭泣,邊哭邊對周圍衆人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那二公子竟然在萬貴兒媳婦坐月子的時候,直接闖了進去,行那不軌之事,女子終因下體流血不止而亡,而那時萬貴與其子都在外面辦事。
萬貴爲了掩蓋萬貴兒媳婦的死因,爲了保住萬家的聲譽,直接大棒加蘿蔔威脅住了幾名知情的侍女,並且收買了醫師,讓萬貴和其子以爲是因爲大出血而死...
萬貴畢竟是跟隨萬家家主五十餘年的老人,萬家家主心底還有一絲感情,並不希望對萬貴動手,而且萬貴掌握了不少萬家的秘辛...
萬家家主也沒想到,自己本來認爲天衣無縫的事情怎麼會有破綻,而那幾名侍女還有醫師全被自己處理掉了...
難道?
萬家家主擡起了腦袋,看向戴宗。
戴宗揚起了腦袋,對萬家家主道:“沒錯,你想要處理掉的那幾名侍女全被本大人救下了!”
戴宗使勁拍了拍萬家家主的老臉,冷聲道:“你這二兒子是保不住了,畢竟我是頗爲遵守諾言的,不過你還有個孫子,你如果想讓你們萬家還有一條血脈,最好將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於我,不然...”
戴宗又使勁拍打了萬家家主的臉頰幾下,不然什麼,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