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去找劉德!”誰也沒想到李雷竟然把話挑明瞭。
韓氏連忙拽了拽李雷的衣襟,李雷拍了拍妻子的小手,示意自己有分寸。
“沒...沒有...怎們會呢!”李蘭磕磕巴巴的反駁道,神情有些慌亂,芊芊細手使勁攪着衣領,好像要將衣襟攪碎一樣。
神情和動作已經完全出賣了她。
“妹子,你坐,咱們兄妹之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坐在一起嘮嘮嗑了吧?”李雷拉出了一把椅子,示意李蘭坐下。
“哦。”
李蘭坐到了椅子上,有些焦躁不安,她不明白她的兄長爲何會這麼鄭重其事。
韓氏坐到了李蘭的身旁,悄悄地拉起了李蘭的小手,眼神略帶責怪的看着李雷。
李雷沒有注意到自己妻子的眼神,也沒有心思去注意,他在想怎麼和李蘭去說這件事,難道所有事情都要挑明嗎?
“小妹,劉德就在李府...”李雷決定還是將事情全部告知李蘭,好讓她徹底死心,李雷其實不想去管這些事情,而且李雷對劉德頗有好感,但祖母反對,那麼李雷也只能狠下心來,徹底將這段感情掐死在萌芽當中。
“真噠!”
李蘭本來是驚喜的站起身來,可最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發白的看着李雷,“爲什麼?”
李蘭天資聰慧,瞬間明白過來:“是祖母說的?”
然後看向身旁的韓氏,滿臉不相信道:“嫂子,是祖母叫你過來看住我的嗎?”
韓氏黯然無語,她也不想去欺騙李蘭,可有些事情並不是她這個小輩能夠做主的。
“妹子!你先坐下!”李雷安撫着李蘭,“祖母必定有自己的考量,蘭兒,你身爲世家女,有些事情並不是你可以自己做主的,尤其是婚姻...”
“不!祖母最喜歡我了!一定不是這樣的!我去找祖母!”李蘭絕不相信這麼寵愛自己的祖母竟會爲了防止自己與劉德見面竟特意找人看住自己!
或者說,軟禁。
“站住!”
李雷喊住了李蘭!
李蘭瞬間頓住。
“你認爲以祖母的性格,會被你勸動嗎?”李雷冷聲說道。
“我不知道...”李蘭喃喃道。
李雷緩步走到李蘭身後,聲音彷彿沒有絲毫感情:“當年阻止你學武的父親得知你有高超的武藝天賦時,在書房裡大笑了半天,開心不已;而支持你學武的祖母,卻根本不希望你學武,甚至暗中阻撓,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李雷的這一番話徹底將李蘭最後的防線擊潰。李蘭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祖母...”李蘭彷彿已經失去了魂魄,低聲抽泣着。
李雷與韓氏站在李蘭旁邊靜靜的看着李蘭,希望她自己能夠想明白吧!李雷嘆息一聲。
“劉德乃是大週四品安北將軍,三品東禹侯,地位崇高,更是執掌東禹城,乃是封疆大吏,假以時日,劉德說不定會位列三公,祖母怎麼會反對!”
好半響,李蘭才稍微好一些,但眼睛已經有些紅腫,擡起螓首,問道。
“小妹,觀念永遠都是根深蒂固,無法改變的!祖母從來都沒看的起過劉德,就算他是大週四品將軍,也無法掩蓋他出身寒門的事實!”李雷如是說道。
“祖母...”
李蘭從地面上掙扎着坐了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對李雷哀求道:“四兄,你能讓我和劉德見一面嗎?就一面!好嗎?”
“小妹!你還沒想明白嗎?你與他是不可能的!”李雷抓住李蘭的肩膀大聲的吼道,“況且,劉德好像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妻,叫什麼陳瑛!難道堂堂三公之女,要去給人做小嗎?”這是李雷剛剛從簡雍與衆人的談話中聽來的。
“四兄,我不管他有沒有未婚妻,這些都不是阻攔我與他見面的原因...四兄,妹妹求求你了!”李蘭眼神中異常的堅定,杏眼瞪得大大的看着李雷。
“小妹!你爲何如此冥頑不靈!我是勸不了你了,我要去給大兄寫信!你就不要在想這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雷有些氣急敗壞,扭身就往外走去。
“四兄!”
李蘭看着將要出門的李雷,大吼一聲。
“咚!”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小妹!”韓氏驚呼道。
“什麼!”李雷扭過身去,赫然看見李蘭跪在自己面前,眼淚早已浸滿臉頰。
“小妹,你這是作甚!”
李雷慌忙奔到李蘭面前,將李蘭抱起,心疼道,“小妹,你這是何苦呢?”
“四兄,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了!放心,我只是去見他一面,絕不逃走!”李蘭向李雷懇求道。
“唉...我怎麼攤上你這麼一個妹妹,好!我就答應你這一回。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僅此一回,你絕不能逃跑,見他一面就必須回來!就今天晚上,等我通知你!”李雷非常嚴肅的說道。
“好!我保證!”
李蘭這才破涕爲笑,從李雷懷裡跳了下來,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夫人,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好好和劉德談一談?”李雷看向自己的妻子。
韓氏白了李雷一眼,“你要怎麼說?警告他不要打蘭兒的主意?人家可是安北將軍,豈能受你威脅?好啦!你就不要多想了,讓他倆見一面就行了,劉德早晚都會離開,只要蘭兒不走,他倆再見面又能如何?”
“還是夫人想的明白!不愧是某李雷的夫人!”李雷恍然大悟,不由得誇讚道。
“瞧你那德行,走啦!”韓氏輕輕敲打李雷一下,嬌喝一聲。
“好好!不過你千萬不能和祖母說啊!不然我會被祖母打死的!”李雷對祖母的威嚴還是心有餘悸。
“放心吧!妾身知道分寸!”
......
等到夜晚,李雷親自來到了劉德居住的偏院,這件事情李雷不敢也不能交於其他人。
“李公子!”典韋看到來人,拱手道。今天乃是典韋值守。
“典都尉,吾找安北將軍有要事,還請都尉通傳。”李雷回禮道。
典韋不敢怠慢:“還請公子稍待!”
“李雷現在找我?會有何事?”劉德聽到李雷過來,疑惑道,將手中的竹簡放下,披上一件袍子走了出去。
“李公子!”
“安北將軍,請安北將軍隨在下去一個地方吧!”李雷看到劉德,也不跟劉德廢話,直接說道。
“不知去往何處?”
“等安北將軍到了就知道了!”
劉德雖然不解,但知道李雷不可能去害他,回到屋裡,將衣服穿好,便隨李雷從偏門出了李府,典韋作爲保鏢跟隨在了劉德身後。
......
等李雷帶着劉德走到一處僻靜的涼亭,李雷才道:“你們快點吧!”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快點?什麼快點?”劉德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劉德!”
“誰叫我!”劉德四周看去。
從黑暗中走出一道俏麗的身影,劉德定眼望去,越看越感覺此人有些熟悉。
等看到女子的面容時,劉德瞬間瞪大了眼睛,是李蘭!
不過看到李蘭紅腫的眼睛時,劉德心疼道:“蘭兒,你這是怎麼了?”說着伸手就要幫李蘭擦拭掉眼角的淚水。
典韋看看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於是悄然退下。
李蘭向後退了一步,悄然躲開了劉德伸過來的手指,低着螓首,對劉德直言道:“我祖母不許咱倆在一起。”
“這...”
劉德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爲何李雷對自己的態度如此的怪異,時常欲言又止,而李府等一衆下人雖然對自己非常尊敬,但其疏遠讓人感覺非常明顯,自己本以爲李府本來就是這樣,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而李蘭一直沒有和自己見面也就很顯然了,應該是被李蘭祖母軟禁了。
看來李雷是真疼愛自己的這個妹妹,竟然冒這麼大的風險來讓李蘭與自己會面。
李蘭擡眸凝視劉德,眼睛中的淚水如噴泉一樣往外涌出,劉德慌了神。
“劉德!”李蘭哽咽道:“我,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反正我是認定你了!我也知道你素有大志,甚至說,志在天下...”
“蘭兒...”劉德沒想到和自己相處時間並不太長的李蘭竟然這麼聰慧,能夠發現自己的...野心。
“劉德,我是不可能離開這裡!你明白嗎?”
“我知道。蘭兒,不管你祖母爲何阻攔我,請給我時間,不管任何艱難險阻!我會光明正大的來接你!”
“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李蘭嘴角微挑,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如同明媚一般,像是融化了一座冰山。
“我不知道我能等你多長時間,希望我...”
李蘭頓了頓,才繼續道:“希望我能堅持到你來接我!”
李蘭最終還是走了,留下的只是空氣中殘留的一抹淡淡的芳香。
“原來自己還是這麼弱小...”劉德將拳頭緊握,暗暗發誓道:“蘭兒,你等着我!”
“主公!”典韋拱手道,“李公子和李姑娘已經離開了!”
劉德嘆息一聲:“我知道,咱們也回去吧!是時候該離開了!”
典韋不明所以,但作爲劉德的最忠誠的下屬,典韋當然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依舊站立在劉德身後,雄壯的身軀,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劉德拍了拍典韋的肩膀,笑了笑。
第二日,劉德便下令搬離了李府,住進了驛館的別院當中,給出的理由是,將要離開了,就不要在過多的打擾李府了。
劉德離開的時候,被劉德所救的四女一老者,特意前來感謝劉德,並且告訴劉德她們全被李雷安排在了李姑娘的身邊,和李蘭的貼身侍女采薇一起伺候李姑娘的日常生活,老者則被安排在了門房,看起了大門。
劉德很開心她們能夠有了自己的新生活,雖然是在李府當下人,但最起碼能夠吃飽穿暖,而且李蘭心地善良,肯定會善待她們,劉德也就不用去爲她們擔心了。時間也會慢慢沖淡她們身上的傷痛,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
三天後,小院中。劉德倒在一個躺椅上,眯着眼睛,慢慢地晃動着躺椅,體會着這難得的小憩。
“主公,您還在等消息啊?”荀彧手裡用托盤端着一壺茶水放到劉德的近前。劉德睜開眼睛,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笑着對荀彧道:“如果不知道具體消息,咱們也無法出發,不是嗎?”
荀彧爲劉德沏上一盞茶,對劉德道:“主公,我發現現在的您,更有鬥志了!”
“鬥志!是嗎?”
劉德晃動着腦袋,脖子裡的骨頭嘎嘎作響,“我一直都很有鬥志!”
“主公!”戴宗推開大門,單膝跪在劉德面前,拱手道:“主公,已經有消息傳來了!”
“怎麼樣?”
“趙將軍遇伏,戰敗身亡!所轄軍隊十不存一。”
“到底是什麼情況?就算失敗也不至於如此慘烈吧!”劉德疑問道。
“安北將軍何在?”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喧譁。
“某在此!”劉德大聲道。
一名軍中都尉快步走了進來,拱手拜道:“安北將軍,項太守請您前往一趟府衙,商議軍機。項太守說,您肯定會去的。”
“呦呵,這項睿倒是挺了解我了!所以我說,凡是別把事情做得那麼決,還是很必要的,你說呢?”劉德湊近到那都尉跟前,拍了拍他的臉道。
那都尉冷汗瞬間流了下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對劉德懇求道:“安北將軍,這涉及到陳留城的幾十萬百姓啊!還請您一定前往府衙!”
劉德從新回到躺椅上,躺了下來,把雙手交叉放到腹部,眯上了眼睛,不一會兒,鼾聲就起來了。
“安北將軍!安北將軍!”都尉上前叫道。
荀彧一把抓住都尉的手臂,道:“你的身份還不夠格,叫項睿親自來!”
當初項睿直接把劉德軍權剝奪,吃相可謂是難堪至極,荀彧、關羽他們肚子裡早就憋了一堆火了,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甚至他們都想要教訓一下這個項睿。
“是!是!我這就去,這就去!”都尉連忙道。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古之真理也!”劉德在躺椅上彷彿在喃喃自語。
而荀彧忽然笑道:“看來主公心中早有定計!”
劉德睜開雙眼:“這還多虧了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