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大家的心目中,此事並未平息,只不過,大家都在等候一個適合的機會暴發出來而已。
同時,也是靜觀其變,看衆人是如何應對的!畢竟,明中信的身份太過敏感,無論怎樣,都得找準時機,在不把自己埋進去的情況下,才能放手施爲啊!
雖然大家知曉,陛下弘治雖然崇尚一夫一妻,而且也終身奉行一夫一妻,但誰知道人家心中是否嚮往一夫多妻呢?而且,也許人家見明中信這般敢作敢爲,還真心欣賞呢!誰能說得準!故此,大家更是在觀望着弘治陛下的舉動呢!
當然,他們也不會真的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乾等着。
起碼,市井之間突然傳出了,明家家主、太子伴讀明中信乃是一個好色之徒,拋妻娶妾,人品實在不堪!
這番輿論攻擊在往日裡,自有報社出面爲其證明,但現在卻是情況特殊,畢竟,報社的正主當家人乃是劉大夏,而劉大夏乃是蘭馨兒新認的乾親,誰敢擅自作主爲明中信張目,不黑他就算不錯的了!
故此,報社平靜如常,無一絲波瀾。
少了這個喉舌,無人爲明中信張目,一任臭名在京師之中傳播。
再有人推波助瀾,越來越演變得詭異,明中信居然成了人人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
當然,詭異之事不只是這些。
就連那錦衣衛與東廠也是偃旗息鼓,並不出面抓捕那些散佈謠言之人,這就令得那些散佈之人更加起勁,更加地不遺餘力。
而此時,御書房中,陳準、牟斌盡皆立於當地,躬身向弘治回話。
“你二人可查探清楚,那明中信真有這般惡劣嗎?”弘治皺眉問道。
陳準與牟斌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只可意會之意,齊齊點頭道,“臣等查探清楚了,事實正是如傳言所說,但有了一些加工,總體上沒什麼錯!”
弘治一聽,皺眉不語。
二人偷眼打量着弘治,心中猜測着,陛下究竟會如何處置那明中信,難道,直接將聖旨收回,免了明中信的太子伴讀?
還是說,直接就視而不見,顧及面子,不想自己打自己臉,就當作一切沒有發生,照原樣令那明中信入東宮伴太子!
要知道,弘治不僅要向朝臣們交待,他還得向太子朱厚照交待啊!讓明中信入東宮伴讀,這可是太子要求的,他們心中清楚,太子只所以這般安排只不過是擔憂明中信在宮外的安全罷了,真心讓明中信知曉自己的身份,向自己低頭,太子是絕對沒有這個想法的!他只不過是想要讓明中信呆在自己身邊,以策安全!畢竟,作爲大明太子自己身邊是如何的固若金湯他是知曉的,如果明中信呆在自己身邊,自然就會進入這個保護圈,別人想要再行刺殺於他,也就難上加難了!
而這些小心思,作爲大明最頂層的特務頭子,陳準與牟斌心中是萬分清楚的。
他們更加清楚的是,太子此前在宮中胡鬧,出宮找樂,只是因爲他太過寂寞,因爲,那個身份令他喘不過氣來,沒人願意以朋友待之,而明中信也許正是彌補了他心中這個缺失,故此,才這般令太子依戀吧!
這一點,弘治也是知曉的!故此,他才加倍地溺愛這個唯一的孩子,真可謂說是有求必應,此番沒有在傳言散佈開來的第一時間處理明中信之事,只怕也是顧及到了太子朱厚照的感受了!
當然,他們心中也很是疑惑,明中信在大好前程之前,爲何要做這自毀前程之事?這一點,無論如何他們是想不通的!
只因爲,此事發生得太過詭異,任誰也摸不着頭腦,依是明中信之前在京師立足之時以及他在南疆表現出的智計之事,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這般大張旗鼓地將自己的私事公佈於衆,倒更像是誠心,或者說是專門公告天下,自己乃是陳世美,自己就是個混蛋!
但這樣於他有何好處呢?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他們也只能將事實原樣復原,回稟陛下,絲毫不敢在其中摻雜一絲絲主觀臆斷。至於如何決斷,如何處置明中信,他們也只能聽任弘治下旨了。
“行了,你們下去吧!記住,密切注意明中信的動向,隨時回報!”弘治擡頭擺擺手吩咐道。
二人鬆了口氣,看來,今日陛下還是沒有下了決斷。
作爲自認是明中信師哥的牟斌更是長舒口氣,畢竟,他還想着如果陛下要處置明中信,他要如何保明中信呢?
現在見陛下沒有下論斷,他自是鬆了口氣。
就在他們二人出了宮門之時,一條消息飛速在朝臣當中傳播,陛下依然沒有下旨處置明中信。
一時間,朝臣當中也有人歡喜有人憂,但統一的意見依然是靜觀其變。
然而,就在次日的早朝,突然,一個人跳了出來,打破了這份平靜。
“有本啓揍,無本退朝!”隨着太監尖聲宣佈,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啓稟陛下,臣有本奏!”
望向來人,大臣們一愣,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回京的李士實。
李士實,字若虛,南昌人。成化二年(一四六六)進士,授刑部主事,遷員外郎、郎中,出任按察副使提學浙江。弘治五年(1492)十月以右都御史巡撫鄖陽。弘治六年十一月召還理南京都察院事。
都察院,大明官署名,由前代的御史臺發展而來,主掌監察、彈劾及建議。與刑部、大理寺並稱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會審,亦稱“三司會審”。
大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改前代所設御史臺爲都察院,長官爲左、右都御史,下設副都御史、僉都御史。又依十三道,分設監察御史,巡按州縣,專事官吏的考察、舉劾。大明都察院不僅可以對審判機關進行監督,還擁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斷”的權利,爲最高監察機關。
都察院設左右都御史(正二品)、左右副都御史(正三品)、左右僉都御史(正四品)及浙江(10人)、江西(10人)、福建(7人)、四川(7人)、陝西(8人)、雲南(11人)、河南(10人)、廣西(7人)、廣東(7人)、山西(8人)、山東(10人)、湖廣(8人)、貴州(7人)等十三道監察御史(正七品)共110人。其它還設有經歷司(經歷一人,正六品;都事一人,正七品)、司務廳(司務二人,從九品。初設四人,後革二人)、照磨所(照磨,正八品;檢校,正九品)、司獄司(司獄,從九品。初設六人,後革五人)等機構。都御史爲臺長,與六部平行,合稱七卿。
南京都察院:設右都御史一人,右副都御史一人,右僉都御史一人,司務、經歷、都事、照磨各一人,司獄二人。浙江、江西、河南、山東、山西、陝西、四川、雲南、貴州九道,各御史二人;福建、湖廣、廣東、廣西四道,各御史三人;凡刷卷、巡倉、巡江、巡城、屯田、印馬、巡視糧儲、監收糧斛、點閘軍士、管理京營、比驗軍器,皆敘而差之;核後湖黃冊,則偕戶部、戶科;提督操江一人(以副僉都御史爲之,領上、下江防之事)。南京都察院共有監察御史30人,兩京合計監察御史共140人。
李士實任南京考察院右都御史,理南京都察院事,他此番回京乃是回京述職,最主要是將都察南疆叛亂之事回奏陛下。論說他之前已經將南疆叛亂之事做了彙報,此番應該沒他的事了,此番上朝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畢竟,他理都察院事,乃是正二品,位高權重,位列朝幫實屬應當。
但他此時這是要幹什麼,要奏什麼?
南疆各行省的代表們心中一陣心悸,要知道,都察院監察南疆一切事務,誰手中沒有幹過一點虧心事,心中自然不會無愧於心,他此番這是要彈劾誰?回想自己之事,大家心中忐忑不已,深怕被這李士實抓住自己把柄整死自己。
弘治也是心中一怔,這李士實難道南疆還有什麼未盡之事?想及,此事定然事關重大,否則,他大可以用奏摺將所要奏之事奏明,並不需要這般大動干戈,在朝堂之上這般奏事!
不由得弘治心中更加的重視,直直望着李士實。
“李愛卿奏來!”
李士實正正衣冠,面色肅然,躬身爲禮,“臣啓陛下,革除那明中信太子伴讀之榮寵!”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爲之一片譁然。
此前,這李士實在彙報南疆叛亂之事之時,對王守仁與明中信可謂是大加讚賞,對其功績也是讚不絕口,現在居然這般啓奏,他難道不知道此事太過敏感嗎?
而一些南疆行省的代表心中身體一陣舒暢,原來不是想針對咱們啊!
弘治卻是眉頭一皺,看向李士實,等待他說出這個提議的根由。
李士實正色道,“陛下,自我大明太祖皇帝以來,建大本堂,置古今圖書於其中,並令四方名儒訓導皇太子,教導太子治國理政之法、經綸濟世之術,選俊才之士作爲伴讀,與太子成爲良師益友,輔助太子成長。太子乃是儲君,儲君身邊就應該有才俊之士擔當伴讀。”
李士實稍稍停頓,“但是,這才俊之士也得德行高潔,才能輔助太子,一些私德有虧之人如果輔助太子,只怕會令太子蒙羞,皇家受辱啊!”
弘治的面色越來越沉,但李士實卻是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指核心,“陛下,那明中信如今名聲響徹京師,當然,乃是拋妻娶妓之名聲,這樣的人,這樣的德行,如何能夠匹配得上太子伴讀這個高潔的稱呼,故,微臣奏請陛下收回成命,革去那明中信太子伴讀之責!”
大臣們紛紛點頭,認可李士實所言。
而李東陽一些親明中信之人,心中暗叫壞了!只因爲,此事明中信確實鬧得太大,即便他們想要爲他辯護也無力迴天啊!畢竟,他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作的事,全京師的人口口相傳,根本就已經坐實了事實,再說什麼辯解之詞那就是詭辯了!這可如何是好?
李士實說完,目光堅定地望着弘治,等候他的決斷。
一時間,大臣們腦海之中萬種想法閃過,這李士實究竟與明中信有何瓜葛,這般要將明中信的上進之路堵死?這可是深仇大恨才幹得出來的事啊!毀人前程如殺人父母,今日過後,這李士實可就與那明中信真的成了死敵了!
另一部分人卻是心中疑惑,李士實應該與明中信沒有交集啊!他怎麼會下此狠手?論說,京師之中,明中信告罪的勢力可謂是遍地皆是,輪也輪不到他打這頭陣啊!他究竟是爲何啊?
難道,他真的是爲的公心,爲的不讓明中信這般私德有虧之人成爲太子伴讀?
但是,持這一個觀點之人卻是鳳毛麟角,只因爲,如果真的是那般品德高潔看不慣一點私德瑕疵之人根本就做不到李士實這般高位!這下,他們就更加的疑惑了!究竟爲何這般針對是明中信呢?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妨礙大家同仇敵愾,落井下石。
謝遷衝大臣們當中使個眼色,一位京師都察院御史上前一步,躬身道,“臣附議!”
接下來,接二連三有大臣走出朝班向弘治施壓附議。
弘治的臉越來越黑,他們這是要打自己的臉啊!
要知道,自己下旨令那明中信成爲太子伴讀纔不過幾日,相當於話音未落,這些傢伙就在此逼自己廢除自己所下聖旨,這不是打臉是什麼?
同時,他也暗恨這明中信,你小子就算是做壞事,也得在人背後啊!你知不知道,你這太子伴讀落實之後有多少人盯着你,想找出你的錯處,想將你打落塵埃,你怎麼就這般不檢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