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波蘭
陽光很明媚,先是投在錯落的建築上,接着稀稀落落灑在地面。
投影很漂亮,在華沙新成立的猶太區主道上,無意間刻畫着一個個調皮的光精靈。席皮爾曼擡了擡頭,整理整理的他的帽子,又看向了上方,只是覺得灰濛濛,10月份的天空從去前其竟變得十分雲迷霧鎖。
地上恍惚間又多了許多琳琳碎碎的建築物殘渣,碎的玻璃,碎的磚頭和一些席皮爾曼不認得的碎物。這些並不是近來時間纔有的,不是因爲最近的事故而產生的,它們似乎從去年就有,伴隨着支離破碎的天空,可席皮爾曼不想承認,也不敢面對的恐怖現實。
“這幫德國佬就不幫忙把這該死的建築修一修?搖搖欲墜的,真不怕砸死那天天在這裡那些可笑的士兵。”席皮爾曼想着,“也許上帝哪天開了眼就把你們長官給砸死!”
他是去當(買)鋼琴,他和他最親愛的家人們整日處在槍口的威脅下,不巧現在又新來了另外一個敵人——飢渴。
他的兒子是名鋼琴家,在波蘭的首都華沙工作了有近4到5年的鋼琴家,席皮爾曼家是非常富裕體面的,直到……一些穿着灰綠色軍用服裝,帶着結實又堅硬的鋼盔,槍口擦的油亮的帥氣日耳曼小夥子不客氣的闖入他的家中,曾經的家中。
他們搜刮走了席皮爾曼家近幾十年來所有積累的財富,也順帶着讓席皮爾曼下班後最愛去的地方,他妻子生活的地方,他孩子安穩睡覺的房屋,成爲了一坨稀巴爛,還說這是我們欠他們的。
“該死的德國佬!猶太人究竟怎麼欠你們了?”席皮爾曼踢起了一塊碎磚頭,“我最親愛的兒子的鋼琴,都要低價的賣給你們這幫音癡!這簡直是對我兒子的侮辱,對我的侮辱!”
一想起這個,席皮爾曼快步走了幾步,手裡又把那個高級貨品售賣區的小卡片攥緊。回來的道路比以往又長了許多,席皮爾曼手裡攥着由名貴鋼琴壓條換成的幾張紙幣,加在一起總共纔有可憐的幾十塊錢,而他又從那個皺巴巴的紙幣中,換來了一袋小土豆和更稀少的零錢。
他低着頭,似乎想着怎麼樣才能分配均勻給他可愛的孩子們,或是這樣一袋土豆能否吃上一週。
“你!”一句德語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席皮爾曼夢醒一般的回過神,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是他的後面。一個戴着大檐帽,對他招了招手,他身穿長長的灰綠色軍大衣,和恰到好處修持出腰線的精緻皮帶,帶着漆黑皮手套,踏着一雙錚亮的皮靴,很明顯,那是一名軍官。那個男人的身旁還有一個衣着差不多的同僚,拿着一把步槍跟在他身後。
“你爲什麼沒有鞠躬?”刺耳的德國單詞穿進席皮爾曼的耳朵,他趕緊摘下自己的帽子,想要鞠躬,但是又因爲有腰椎骨病原因,一陣刺痛適當的打斷了他。席皮爾曼鞠了一個很尷尬的躬。
“請原諒我...”,隨着席皮爾曼蹩腳的德語出口,一個洪亮的聲音在他左臉邊響起,他整個人向左邊幾個踉蹌,最後靠着牆保持住了身體的平衡。
頭暈眼花的席皮爾曼緩過了神,臉上還帶着些火辣辣的疼痛。“誰讓你走人行街道的!”那個男人用洪亮的聲音說,手指向了街道旁的下水道排水渠,“走水溝!”
席皮爾曼無奈的搖了搖頭,移步到了街道旁,手臂上白色的六/芒/星在骯髒下水道的映襯下,本應更加潔白,可是現在的它只是光芒全無,同戴着他的狼狽男人席皮爾曼一樣黯然失色。席皮爾曼的鞋子踩進了水中,慢慢的,隨着水波向前面的街道走去,他只想回家。
“盧格爾,真有你的!”剛纔那個同僚有些興奮的對着那個男人說,他們兩個是被調到這裡輪班的第一天。“哼,我到了哪裡也不會和這幫猶/太佬客氣,我在德國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尊敬過他們,到了這裡,難不成我還要反其道而行之?”兩人輕聲笑笑,朝向奧斯維辛走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