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無異議!”衆臣齊聲應道。
龍川滿意地點點頭,但他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曹德元那一批大臣有些不安的神情。
他們是擔心這個新出的民生房進一步削弱他們的權力。
這件事,龍川是想幹的,可是現在沒有從系統那裡兌來足夠的文臣武將替換他們,所以不行。
再等等吧!
“民生房並不改變我國體制,乃是朕督促民生建設特別設置的機構,諸位大可放心,民生房做事,主協調統籌,具體執行,仍由各部尊尚書房之令。”龍川安慰他們說。
曹德元鬆了口氣,帶頭說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其他人也都附和。
現在,朝堂上下,是一個聲音了。
這是好事,代表朝堂的力量歸於一統,可以集中力量辦事。
至於這些措施具體如何,龍川相信,只有老天不跟他作對來個大旱或者大澇就不會出問題!
“散朝!——”老太監高聲喊道。
......
兩個月後。
大偉二年七月十日。
今天是北涼全境小麥豐收的日子。
龍川和寇準一道微服私訪,身旁只有若干護衛陪伴。
北涼居於太行山以西,秦嶺以北,主要農耕區位於黃土高原,氣候適宜小麥種植。
站在田壟之上,龍川遙望着起伏的田地。
那上邊,金黃色的麥浪隨着微風起伏,層次感分明,煞是好看。
“陛下,真漂亮啊!”青鸞驚喜道。
“是啊,很好看。”龍川微笑。
“啓稟陛下,據民生房調查,北涼境內共五千萬畝耕地今年均無遭受嚴重旱澇災害,預計每畝可得粟麥三百五十斤。”寇準擡起頭,露出一張因奔波而曬得發黑的臉龐,笑道,“陛下,今年是大豐收啊。”
這兩個月的努力總算得到了回報,這其中付出最多的,便是引水工程的大規模修建。
在宋應星實地考察和指導下,朝廷工部僱傭大批工人修繕了原有的工程,又加緊建設了上百條小型灌溉渠,解決了黃土高原上零碎高地的最緊急的灌溉問題。
當然,那些能夠澤被萬畝良田的大型灌溉工程還未完全建好,預計那些工程建設好後,足以讓北涼新開墾至少兩千萬畝耕地。
忽然,龍川望見田地間幾個剛剛收了麥子的漢子聊着天走來。
龍川向前走去,笑着問道:“哎,老漢們,今年收成不錯?”
黝黑漢子們大笑起來:“是是是,今年收成很好,風調雨順的!”
“哦?那往年呢?”龍川又問。
漢子撓頭想了想:“往年不行,上次這樣的豐收得有十年沒見了吧,今年嘛,嗯......都說是新君即位,順應天意呢!”
“那縣令帶人修的溝渠也引了很多水,這才最重要。”另一個漢子說。
“哈哈。”龍川輕笑幾聲,示意青鸞拿出酒水,引幾人坐下,“老哥哥們陪我聊會兒天吧?”
漢子們聞到酒香,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也不推脫,直接席地而坐。
“那謝謝小兄弟了!”
他們也看得出來龍川並非一般人,加上美酒誘惑,索性休憩一會兒。
“敬老哥哥們!”龍川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幾人連忙道謝,紛紛舉杯飲酒。
只一口,便連聲讚歎。
“好酒好酒!比老黃家的私釀美味得多!”
“老哥哥們辛苦一年,所得幾何呀?”龍川笑問。
漢子們一聽這個問題倒是有些遲疑了,不知是不是因爲收入窘迫。
“老哥哥們不方便說也無妨。”龍川道。
“哎,沒啥,”一個漢子擺擺手,說道,“小兄弟都請我們喝酒了,說不定您還是哪家的公子,這樣禮待我們,我們說說便罷!”
“好嘞,我先說吧,”另一個漢子道,“我家有地,十五畝薄田,種種麥子小米,一年下來能收快兩千斤糧食,省省夠一家人吃的,就是要供家裡娃娃讀個書就不夠了,那書院每年要交學費三百斤穀米!” шшш ☢TTKΛN ☢C ○
“我家就十畝薄田,我是給劉地主做工的,一年要和兄弟們處理幾百畝田地,有小米小麥,還有果樹,一年劉地主劉大人給我八百斤糧食,加上我自己種的,勉強夠溫飽。”
龍川聽着農民們的敘述,又不時瞥向一旁的寇準。
寇準及時記錄着農民們的關鍵話語,頻頻點頭。
衆人交談了半個時辰才分別離去,此時龍川和寇準皆已滿頭大汗,倒是漢子們習慣了,並無不適。
目送漢子們離開後,龍川轉身問寇準:“寇丞相,你都記了些什麼?”
寇準道:“其一,耕地實際畝產不過三百斤,遇上災年更少,且雨水沖刷,土地產量每況愈下。”
“嗯,這是水土流失。”龍川道。
“水土流失?”寇準喃喃,眼睛一亮,“陛下之言倒是點醒了老夫,這個詞很好的概括了我北涼耕田面臨的問題。”
“其二呢?”龍川又問。
“其二,地主土地兼收,富者田連阡陌,貧者亡立錐之地!”寇準說道。
“這個問題很嚴重。”龍川點頭說,“自古以來,強大王朝莫不因此亡國,那最近的大炎王朝就是如此,景元之恥只是誘因,其根本原因就是大地主豪強的土地兼併,我們要控制豪強,讓百姓富裕!”
寇準震驚地看着龍川。
他完全沒有想到龍川作爲君主能有如此見解!
“陛下真乃明君也!”寇準稱讚道。
“沒什麼,其三?”龍川接着問。
“其三,多個農戶皆提到了教化之題,想送孩子去書堂讀書,微臣以爲不必如此,農者安心耕地,文者清廉治國,武者抵禦入侵,國家方能安定!”寇準說道。
“哦?”龍川看向寇準。
寇準在這一點上的想法倒是完美符合古代文臣所想。
他們普遍認爲萬民各司其職房頂維護社會安定,這無可厚非,古代的生產力決定了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去耕地,才能養活那一大批舞文弄墨、舞刀弄槍的人。
可龍川不這麼想,開民智的意義他清楚得很。
“寇丞相,朕以爲,教化當普及萬民,但不僅僅是儒經法文。”龍川認真地說,“而應該涵蓋農耕、工程、醫術、器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