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壯漢走到距離錢不離不遠的地方,猶豫了一下,雙膝跪倒在地上,但他的眼睛則死死的盯在那年輕人身上,眼中滿是仇恨。
那年輕人怯怯的向後爬了幾步,試圖離那壯漢遠一點,不過對方那猶如燒灼的目光依然盯着他,那年輕人有些手足無措,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錢不離。
並不是所有的弱者都值得同情的,錢不離盯了那壯漢一會,低聲命令道:“杜兵,收隊,我們回去。”
杜兵一愣:“大人,那他。。。。”杜兵用手指了指那個年輕人。
錢不離笑了笑:“我們怎麼能傷害一個貴族呢?雖然他犯下了不可饒恕得罪過,只有內閣纔有處罰他的權力。”
那年輕人聞言大喜過望,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竟然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語無倫次的說道:“大。。。。大人!我會報答您的,一定會報答您的,錢。。。。我有錢,大人,我還會送給您一塊封地!明天。。。哦不,馬上,我馬上就會把您解救了我的經過上報給內閣,您的英勇將馬上傳遍整個姬周國!”
“我的英勇?”錢不離放聲大笑:“只要你不把我懲戒了你的隨從的事情上報給內閣,我就已經很感激你了。”
“大人,您這是在侮辱我的信譽!”那年輕人聽到錢不離也有害怕的事,眉宇間又帶出了一絲傲氣:“是他們先冒犯了您,您懲戒他們是應該的,就算您不懲戒他們,我回去之後也要好好教訓他們的。”
與這個年輕爵士的振奮不同,那個壯漢眼中的仇恨已經化成了絕望,他的身軀在微微顫抖着,雙手成爪狀,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中。
“那我謝謝你的大度了。”錢不離含笑撥轉戰馬,率先向着山谷外馳去,杜兵用鼻孔發出了輕蔑的冷哼聲,緊跟在錢不離馬後。
那年輕爵士露出了驚愕的神色,旋即歇斯底里般大叫起來:“大人,您不能把我自己留在這裡啊。。。大人!您。。。。。”他的喊聲未落,就被恍然大悟
的壯漢從身後一頭撲倒在地上。
錢不離聽到身後響起了淒厲的慘叫聲,心中暗歎,看樣子福州貴族和原土族居民的矛盾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尖銳,自己的士兵明明是在幫着那村子裡的人但最後出現的那幾個漢子卻沒有放鬆警惕,這麼算下來,必須對福州採取非常措施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很容易帶來後患,這一次是看到對方的人少,而且地方也非常隱蔽,錢不離有信心做到全殲,但這種事情做多了,難免會留下破綻,從而給自己和姬勝情帶來棘手的麻煩!
爲將者可以鋒芒畢露,爲政者的上策卻是要韜光養晦,而且福州這塊亂地,光靠着強硬的手段是無法控制的,姬勝情新來初到,必須要保持住兩不相偏的姿態,這樣才能給他們留下充足的迴旋餘地。
錢不離沉思了片刻,正道不行,那就用邪道的辦法了,不過。。。。誰來擔當這個責任呢?錢不離的眼神巡視了一圈,落在身側的孫仲德身上,然後微微一笑。
孫仲德被錢不離笑得發毛,不由仔細打量打量自己全身,卻沒能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爲,也沒有惹統領大人不高興的舉動,可是。。。。統領大人爲什麼用這種眼光看自己?孫仲德偏過頭去,心中忐忑起來。
錢不離帶着士兵們回到了軍中,營地剛剛建造了一半,由於剛剛殺完人,錢不離的士兵們身上還殘留着殺氣,有幾個士兵身上還帶着幾塊血污,當然,最明顯的是騎兵隊後面的一匹戰馬上,趴着一個士兵的屍首,這些都給了大家一個明顯的信號。
但姬勝情看不到這些,只要有錢不離在的場合,姬勝情的心神和注意力就都會集中到錢不離身上,她笑吟吟的迎了上來,錢不離連忙跳下了戰馬,輕輕挽住了姬勝情的小手。
任帥則一把把杜兵拉到了一邊,低聲詢問起來,而王瑞也湊了過去,三個人在那裡低聲咬了一會耳朵。
“不離,你是統領,有些小事就讓他們去做好了,你不要過於操勞了。”姬勝情柔聲說道。
“我知道。”錢不離笑了笑,收回了思緒,凝視着姬勝情:“你去休息吧,這些日子你消瘦了很多,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啊。”
“你呢?”姬勝情垂下頭去。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一下。”
“那好吧,我去休息了。”姬勝情幽幽的說道,不過她的手沒有鬆開的意思,反倒越抓越緊了。
“去吧,聽話。”錢不離放低了聲音:“今天再克服最後一天,明天就到盧陵縣了。。。。。你也有好幾天沒有洗澡了吧?”
姬勝情的臉又開始紅了起來:“那你也要早點休息。”
錢不離點了點頭,向後方掃了一眼,沉聲命令道:“孫仲德,你跟我來,其他人留在這裡。”
孫仲德忐忑不安的跟着錢不離走進了帥帳,時間不長,帥帳裡響起了孫仲德的驚呼聲,幾個親衛急忙掀起門簾要衝進去,卻被錢不離厲聲趕了出來。
過了很久很久,孫仲德才一臉怪異的從帥帳裡走了出來,叫過幾個平日裡相處很好的親衛,走進了帥帳旁的一處小帳篷裡。杜兵幾人心中雖然很好奇,但沒有人敢過去打聽統領大人說了些什麼,錢不離御下極嚴,該讓你知道的自然會讓你知道,刺探軍機的罪名可沒有人能承受得起。所有杜兵幾人只能一邊目送着孫仲德,一邊在心中暗自揣摩着錢不離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