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從伊波利托宮出來,財政總管喬基姆湊到間諜總管米克洛斯身邊,對後者詢問道。
儘管在剛纔的會議上米克洛斯語出驚人,但依舊沒有讓所有人都同意與理查德講和,不僅是王后奧黛麗和外交總管米爾德還抱着繼續抵抗的決心,連一開始看起來偏向他們這一方的宮廷祭祀布羅尼斯也還抱着庫尼亞人和拉西克人的援軍能夠及時趕到的僥倖心理。
“還能怎麼辦?只能繼續抵抗下去了。”米克洛斯回答道,從他的語氣中感受不到一絲情感,讓喬基姆一下子有些猶豫了起來。
就是他這一猶豫,米克洛斯就已經走下了階梯,向等候他多時的馬車走去,見他很快就要上車,喬基姆一咬牙,連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對方的衣袍,道:“我們和理查德沒有什麼過節,我們爲什麼一定要和他們一起赴死?”
“一旦理查德攻破城牆,不管我們曾經和他有沒有過節,有沒有協助朱提安推翻斯圖亞特家族的統治,在他的眼裡,我們這些內閣成員就是朱提安的餘黨。你難道就心甘情願和他們一起赴死嗎?”
喬基姆的話讓米克洛斯的雙眼閃過一絲光芒,他盯着抓住自己的財政總管,又觀察了周圍,確認沒有無關緊要的人聽見和看見這一切,便壓低聲音,道:“隨我一起上車,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說。”
“好!”喬基姆心中一喜,他知道已經說動米克洛斯了,連忙跟着對方爬上馬車,一同進入車廂,向後者的莊園走去。
坐在溫暖的車廂裡,米克洛斯開口道:“喬基姆,你有什麼計劃嗎?”
“有一個初步的想法。”喬基姆擺好端坐的姿勢,斟酌着字眼,道:“我會聯絡城內的一些值得信賴的貴族,聯合起來,伺機向奧黛麗王后一派發難,當然在這之前我會派人與理查德取得聯繫,讓他配合我們一起行動,一舉奪下這座城市。”
“你能保證理查德在得知我們的計劃後會乖乖的配合我們行動嗎?”米克洛斯問道,身爲間諜總管的他見多了人世間的陰暗面,因此看待事務也自然而然的帶上了陰暗的氣息,“若是他有意消耗我們的力量,等到最後一刻才進攻,我們就全完了。”
被米克洛斯這樣一提出來,喬基姆才猛然發現這一種可能性,後背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還沒等他開口,米克洛斯繼續說道:“其實想要成功很簡單,我們只需要在下一次召開會議之時發動政變,直接控制奧黛麗王后和米爾德,逼迫王后同意投降,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那我們需要買通宮廷內的守衛軍,甚至只要有一環出現意外,我們兩個人都會被奧黛麗王后直接抓起來,伊波利托宮可是她的地盤!”
“她的地盤?不見得。”聞言,米克洛斯卻是陰險的冷笑一聲,他身體向後仰,靠在鋪着柔軟天鵝絨的車廂壁上,閉上了眼,接着道:“我擔任間諜總管這麼多年,在宮廷內早已發展了許多眼線,雖然其中有一些人隨着朱提安陛下出徵,至今未歸,但剩下的眼線還是足夠可靠的。”
喬基姆忽然覺得後背發涼,他看着臉上帶着自信笑容的米克洛斯,現在才明白對方的力量有多麼可怕,能夠在國王陛下眼皮子底下發展出一批眼線的人可不是什麼善輩,說不定他可能就在自己家裡也發展出了眼線,每天都在監視自己。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喬基姆就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對米克洛斯充滿深深的忌憚,他這個能夠從經商家族中脫穎而出成爲財政總管的人很清楚眼線的重要性,在名爲商場的沒有硝煙的戰場上,眼線也是非常重要的,若是善加使用眼線,甚至能在悄然之間擊垮一個實力強勁的對手。
就在這時,一路顛簸的馬車停了下來,外面響起了米克洛斯親信那恭敬的聲音,“主人,到了。”
接着,米克洛斯睜開了眼,臉龐換上了柔和的笑容,他做出請的姿勢,示意喬基姆先下車,後者隨即拉開車廂門的門簾,走了出去,他剛剛探出身子,就被襲來的寒風吹得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請吧,喬基姆閣下。”跟着下車的米克洛斯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袍的褶皺,對身旁的客人說道,而後二人一同進入宅院。
……
翌日。
火炮的轟鳴聲與投石機投擲巨石發出的呼嘯聲再次打破了諾德城的寧靜,極具穿透力的炮彈與沉重石彈從天而降,重重打在本就滿目瘡痍的城牆上,令其開始顫抖,並且出現了細小的裂縫。
城牆上的士兵們早已撤離了這裡,躲進更加安全的塔樓,或是直接撤到城牆底下——那些躲在塔樓裡的士兵就失算了,有了昨天的教訓,在第一輪齊射後,炮兵便將炮口轉向那一個個裡面裝着大型弩機的塔樓,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
高速飛行的炮彈帶着撕裂長空的呼嘯精準的砸在石質塔樓的表面,直接擊碎了外層,石塊橫飛。躲在裡面的士兵只感覺腳下劇烈震動,整個人沒站穩直接摔在地上,內部天花板不斷灑落着灰塵。
“繼續射擊,讓那些躲在塔樓裡的老鼠知道什麼是痛!”
站在人羣中的軍官們暗自叫好,爲炮兵們加油打氣,昨天被敵人的大型弩機射的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泄,今天終於輪到對方被制裁了,真是大快人心。
在軍官們期待的目光中,一門重型火炮的火繩被點燃,下一秒,火炮發出震天的轟鳴,火花閃過的瞬間,黝黑炮彈脫膛而出,在半空高速飛行,好巧不巧的是,這顆炮彈居然剛好擊中塔樓的射擊口,在擊碎射擊口周圍的石壁後,又攜着不可阻擋的威力摧毀弩機,在裡面擁擠的人羣中犁出一條血路。
一時間,慘叫聲在整個塔樓內響起,鮮血四濺,幾乎染紅了內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