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很有意思,下面竟然是手爐,裡頭炭在燒,而是半手爐的草木灰,上面能看見一些木屑。木屑在草木灰中頑強的燃燒,保證溫度的存在。這個法子來保溫,不能不說明朝人真是很聰明,往往用一些很簡單的法子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陳燮是這裡地位最高的,所以他吃小竈。不過現在正是作秀的時候,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看見一個少婦從背上把孩子抱在懷裡餵奶,陳燮對雨蕁道:“去,這個被她送去,揹着孩子來送飯,真是太不易了。奶孩子的時候,女人要吃些好的。”
陳燮的小竈,其實就是一份餃子和一盅湯,即便是這點東西,在明朝尋常百姓就算過年也吃不上。雨蕁就很不捨的,掃了一眼在一顆樹下背風的地方給孩子餵奶的少婦,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一個飽滿的白饅頭。
“哼哼,饅頭好吃麼?”小姑娘不大,過了年才十六歲,吃醋的本事一點都沒落下。一語雙關的問,陳燮確實多看了一兩眼,這是人之常情嘛。
“你說呢?”神醫同志無恥的反問了一句,揹着手往架起的大鍋處走去,看看正在鍋裡翻滾的肉骨頭,還有白蘿蔔和乾菜,一股濃濃的香味鑽進鼻子裡。周圍的小夥子們都忍不住吸鼻子,口水拉的老長。
雨蕁還是順從了陳燮的意思,端着餃子給那個少婦送去了,一番推脫之後,少婦還是接受了這頓過年都吃不上的瘦肉、香菇、蘿蔔絲做餡的餃子。一邊吃,一邊喂孩子,一邊還在抹眼淚。
看見陳燮迴轉,雨蕁上來問:“湯還沒好呢?”陳燮見她嘴翹了起來,嘿嘿的笑了幾聲,隨身的背袋裡摸出兩個魚罐頭,晃了晃道:“我藏着好東西呢,我們倆躲起來吃。”
這下雨蕁開心了,使勁的點頭,這沙丁魚罐頭那叫一個香呢。陳燮順手還拿出個兩個鋁製的飯盒來,遞給雨蕁道:“拿去,用這個裝湯喝,裝饅頭。”
打了熱氣騰騰的肉湯回來時,雨蕁臉上全是笑容。心裡覺得,少爺跟自己更親一些,沒見有好吃的藏着呢,等自己來一起吃,回頭告訴玉竹,氣死她。
饅頭掰開,用少爺的刀子挑了豆豉,抹在面上,夾上一條油炸過的魚,咬一口滿嘴的油,這叫一個香呢。再喝一口加了姜的骨頭湯,真是人間難有的美味。
當然這是雨蕁的觀點,陳燮是不會這麼想的。豆豉魚罐頭,這玩意其實沒什麼營養。開了兩個罐頭,兩人吃一個,剩下一個給了王啓年。作爲陳燮的第一任保鏢,待遇必須加強。
王啓年看着罐頭裡的魚,嘗試着學着雨蕁的樣子吃了一口饅頭後,好半天才開始慢慢的咀嚼。五尺多高的漢子,這時候經驗眼淚都下來了。沒說的,這麼多人,就他有這待遇,雖然是賣命換來的,但是大明人命才值幾個銅錢?開始只是報恩的心思,後來吃了子彈的嚇唬,多了濃濃的敬畏,拿到望遠鏡的時候,感覺道了信任,現在嘛,已經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望遠鏡的盒子就綁在腰上,看着他不倫不類的布帶,已經吃好的陳燮在背袋裡翻翻找找的,摸出一條武裝帶,一把軍用匕首,一雙球鞋,一把弩。等了好一陣,看着王啓年吃了十個饅頭,三碗骨頭湯,纔算是拍拍肚子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個吃貨!陳燮只能這麼定義了!饅頭一個怎麼也得二兩,吃了十個饅頭呢。能吃是好吃,能吃意味着能打。
陳燮找找手,王啓年看見了,立刻小跑過來。走到跟前時,陳燮指着面前的東西道:“這些,你的。這個叫武裝帶,這麼用,你看仔細了。其他的不用我教,你知道怎麼用。對了,回去後上玉竹姑娘那,那一身行頭,還有一干日用品,好好洗一洗。不是嫌你髒,而是髒了容易生病,你這頭髮也好好洗洗,有蝨子就颳了,慢慢再養就是。”
王啓年是一點都不客氣,結果陳燮丟過來的揹包,很快就掌握了該怎麼用,然後把東西都裝了進去。學着陳燮揹着,就算是神醫的第一任保鏢正式上任了。
吃飽喝足,一點湯水都沒剩下,一個饅頭都沒剩下。不少人都吃撐着了,不斷在打嗝。幾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抱着骨頭還在啃吸。這一頓,比過年都吃的好。
“好了,老少爺們,抓緊時間啊,休息半個時辰,然後回去。晚上還有一頓更好的,幹活都給我賣點力氣。誰要偷懶被我瞧見了,一準不打死你,就給你留口氣,看我們晚上吃好的。”劉掌櫃一番話,引起一陣鬨笑。這傢伙的組織能力很強啊,陳燮也在笑。
明朝的科舉制度培養出來的讀書人,十個裡頭有八個是嘴上本事最大,真要讓他做點實際的事情,一準抓瞎。各級官府,真正在做事的人,都是下面的小吏。
學習了一段時間的明朝歷史,加上一段時間的明朝生活,陳燮對明朝的讀書人基本絕望了。暫時只能用劉掌櫃這樣的人,有一定的文化底子,實際操作能力很強。再一個就是自己培養了,這也就是陳燮爲何大膽放權的原因了。心思還是在學堂上,這個學堂,陳燮不但要培養一批掌握基礎醫療常識的學員,還要培養一批能買賣的掌櫃,還有能上陣打仗的低級軍官。這些人,纔是陳燮真正需要的人才。
夜,忙碌了一天的陳燮,泡在巨大木桶裡的熱水中,舒服的哼哼哼!可憐的長隨長生,還要不斷的往大桶裡倒熱水。明朝在生活設施方面,真是無法忍受啊。這是陳燮對明朝怨念最深的地方了。張家大宅,現在的陳家大院裡頭算不錯的,洗澡也只能上大木桶。當然了,張家老爺洗澡的時候,那是有美女小妾帶着丫鬟伺候的。
陳少爺如果需要,雨蕁和玉竹也會帶着幾個低級丫鬟進來伺候,這麼腐敗的生活,陳燮無疑非常向往。可惜,現在他還沒太適應這個,道德底線還沒完全突破,暫時只能使喚長生。
總算是洗好了,陳燮起來換了衣服。一路還得自己打燈籠,就不要指望什麼業餘生活了,打遊戲的話,電腦被穿梭機拒絕運載,白瞎了陳燮特意配的新本本和好幾塊電池。
如果在登州城,晚上還能去**喝花酒,在張家莊,只能回房間睡覺了。這個時候陳燮只能感慨,難怪古人那麼能生。這天一黑,啥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睡覺。他這個年齡的,有媳婦的晚上還不往死裡折騰,消耗無處發泄的多餘精力。
寒風颼颼的吹,看天別說月亮了,星星都沒一顆。晚上吃飯的時候,好多老漢都在盼着下雪呢,說天變了顏色,最好下一場雪。不然這地裡頭的麥子,明年要夠嗆。
今年老天爺不給飯吃啊,入冬以後,一滴雨雪都沒下不說,氣溫還颼颼的往下掉。
回到臥室,裡頭蠟燭點着,玻璃燈罩是必須有的“奢侈品”。這燈罩還是春香樓找來的匠人,在陳燮的指點下,用玻璃刀和魚膠做出來。不能不說,明朝的匠戶雖然基本都是文盲,但是手巧的讓人不能不佩服。
沒電腦的明朝,就只能躺牀上睡覺了。奇怪的是進來的時候,側房裡怎麼沒見着玉竹,今晚上是她值夜。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讓出來的。
脫了外套,有點冷,陳燮趕緊往被子裡鑽。剛覺得不對勁,一句暖熱滑膩的身子貼了上來。陳燮大吃一驚,不用猜都知道是玉竹。
可能是白天累着了,玉竹睡着了,身子貼的緊緊的,八爪魚似的粘着不放。陳燮還不敢亂動,不然等她醒了,不知道該說啥纔好。在明朝有些日子了,這種事情叫暖牀,陳燮是知道的。如果給玉竹叫醒了,讓她出去睡,明天她就走不出門了,沒法見人。
陳燮和玉竹之間很少有這麼親密的時候,上一次穿越之前,天氣還沒冷,暖牀一說沒有現實依據。現在天冷了,滴水成冰的夜裡,身爲專職伺候陳燮的丫鬟,玉竹和雨蕁,都得幫着先把牀捂熱了。如果陳燮不願意留下她們,就得在上牀之前先說明白。
寒風一陣緊一陣的在外面吹着,陳燮的身子漸漸的鬆弛了下來,玉竹也沒進一步的動作。漸漸地陳燮的眼皮子也打架了,慢慢的閉上眼睛睡着了。鼾聲起來的時候,屋子裡悠悠的一聲輕嘆。
凌晨時分,陳燮醒了,剛打算起來去噓噓,就發現自己不能亂動。懷裡有個軟軟的身子,下身頂在一個凹槽裡,隔着短褲形同沒有隔閡,下意識的還抽了幾下,結果更憋了。手臂上有個腦袋,陳燮憋的難受,小心翼翼的將手抽出,起來披了外套,找到馬桶把問題解決了。
站窗前,陳燮猶豫了,要不要回去,這是個問題。看看外面的天,黑漆漆的,風聲依舊嗚嗚,想想還是算了,咬牙掀開被子,剛躺下,火熱的身子就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