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來人,束束去取三千張弓弩來,無忌賢弟和世民賢弟,你們自己分發,爲兄還得去看看那邊。”匆匆說完話,楊恭道又趕緊衝着陣地的另外一頭策馬衝過去,大聲地呼喝起來。
回頭望去,突厥大部,已然開始向着那靜樂縣發起了進攻,伴隨着那些突厥人的嘶吼與嚎叫,突厥人騎在馬背上,圍着那背依汾河的靜樂縣縣成發起了攻擊,突厥人手中的羽箭猶如瓢潑大雨一般,向着城頭落下。而城頭上的守軍也不甘示弱地以弓弩回擊,時不時就能夠看到幾名甚至是十幾們突厥騎後墜落馬背後逃地不起。
看到了站在偏廂車跟前,眺望着靜樂縣戰事的李瑤光,我走到了她的身邊詢問道:“怎麼樣,方纔沒事吧?”
“放心吧,就憑那些突厥人,休想傷得了我。你也沒事吧?”李瑤光搖了搖頭轉過了身來打量了下我道。
我也搖了搖頭。“嗯,沒事,方纔可是夠危險的,若是這隻突厥騎兵盡數撲過來,怕是咱們這裡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真是可惜,若是咱們的動作能夠再快一些,說不定現如今已經進了縣城裡邊了。”李世民走了過來,頗爲遺憾地說道。
“這樣也挺好啊,有我們在這裡,就等於是牽制了突厥的大軍,無法全力而攻靜安縣城。”李瑤光倒是另外一種想法。
而這個時候,看到突厥的主力又分出了數千騎兵,朝着這邊而來,與那近萬的突厥騎兵匯合之後,在距離我們車陣約一里處站定了腳步。
而很快,大約五六千突厥騎兵排列成了長約兩裡,分成五個批次,開始緩緩向着我們的車陣而來。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身後邊不遠傳來了猶如炸雷一般的轟鳴之聲,我們愕然的一回頭,這才發現,陣中,已經立起了十面大鼓,十名壯漢,就站在大鼓跟前,奮力地敲擊起來。
隨着鼓聲的節奏變幻,留守在此的兩萬五千餘關中精銳輕卒突然高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大隋萬勝,大隋萬勝!”
激昂而又興奮的怒吼之聲,讓天地變色,萬馬齊暗,就連突厥騎兵緩緩向着我移動的身影,彷彿也被吼得一滯。而本公子此刻也拔出了腰間的寶刀,高高舉起,發出了怒吼!
突厥人終於忍耐不住了,當爲首的突厥騎士拔出了腰間的彎刀,高舉過頭的瞬間,所有突厥人都做了相同的動作,拔出了彎刀,然後嘶吼着,長嘯着,就像是一羣無可匹敵的野獸,向着車陣狂奔而來。
此刻,早已經準備好的兩萬五千關中精銳,還有一萬一千多的私兵部曲步卒,全都站在了車陣後邊,兩萬餘張弓弩,開始緩緩地斜指向天空。
隆隆的蹄聲,猶如驚雷一般連綿不絕,狂野的重蹄,將那地面的野草踩踏成粉沫狀,翻飛起來,而一柄柄雪亮的彎刀,就得是那一道道遊弋在雲層之中的電弧,散發着驚人而又危險的氣息。
吱嘎聲不絕於耳,兩萬多柄弓弩,已然盡數張開。而李元芳,就站在偏廂車後邊,正對着那些張弓的部曲怒吼道:“注意,所有人沒有聽到命令之前不許射擊,舉弓……瞄準……”
隨着尖銳的竹哨聲響起,一排雨箭和弩矢,狠狠地扎進了那些正在衝鋒的突厥騎兵的胸腹,甚至是面部,第一排突厥騎兵瞬間變得稀疏了許多,但是,突厥人仍舊悍不畏死地向着車陣撲來。
又是一陣鬆弦之聲,馬匹絕望的悲嘶聲,傷者臨死時的哀號,狂奔的疾蹄之聲,還有那弓弦顫動的仙嗡之聲,以及那些馬匹撞擊在偏廂車上發出的沉重聲響。
突厥人妄圖藉助馬匹的衝擊力,將車陣給撞開一個缺口,但是,沉重的馬車,再加上車後邊那一隻只極長而又極其銳利的長矛,在那些近逼撞向馬車的突厥騎兵和坐騎的身上,留下了一個個深幽的血眼。
而有些馬術高超的突厥武士,在馬匹堪堪要撞上馬車與長矛的瞬間,從馬背上高高的躍起,緊握着彎刀,向着車陣後邊撲殺而來。
不過,等待他們的,除了一張張堅盾之外,還有一柄柄閃爍着寒光的銳利橫刀。撕殺在車陣的附近此起彼伏着,而這個時候,又有五千突厥騎兵再一次瘋狂的撲來。
不過,那些倒伏在車陣前,堆積如山的馬屍和人屍,卻成爲了那些突厥人衝鋒的最大障礙物,總是得不時的放慢速度,繞過那些尚未死絕,猶自在掙扎不停的同伴,還有馬匹。
有不少倒黴鬼因爲坐騎恰好就踩在屍首之下,而導致馬失前蹄,被從馬背上狠狠地摔了下來,旋及又被後邊衝上來的馬匹踩踏致死。
而本公子也拿起一柄弓,瞄準着一位身披着鐵甲,在那廂車前,奮力地劈砍着刺向他的長矛的突厥首領,隨着板機輕響,就看到這名身披鐵甲的突厥武士發出了一聲非人的吼叫聲,一隻弩矢,恰好正中他的左眼,而很快,因爲疼痛而防守不及的突厥鐵甲武士的身上連捱了幾槍,絕望地翻倒在馬車上。
經歷過了最初的慌亂和不適應之後,本公子那些久經訓練的部曲,終於展現出了他們訓練的成果,每一波箭雨,都顯得那樣的整齊與銳利,而隨着隊長級別的軍官的咆哮聲,那些位於偏箱車後的持矛手都會隨之將手中的長矛,狠狠地扎進那些妄想攀上偏廂車的突厥騎兵身上。
除了軍官的口令聲,還有那尖銳的哨聲之外,沒有任何人發生一絲雜音,哪怕是被突厥人的羽箭射中,又或者是被擲來的彎刀給斬傷的傷員,最多也是發出悶哼聲,自己主動地退出了戰鬥序列,由着後邊的衛生兵給他們處理和包括傷口。
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有條不紊,這恰好與嘰啦鬼叫,嘶吼不停的突厥騎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旁邊的位置,採用同樣的訓練方式訓練出來的老李家部曲,雖然稍遜,但是,卻也是一隻強力的反擊力量,特別是李瑤光與李世民,兩人頻頻鬆弦,幾乎每一箭,都會帶着一條鮮活的生命。
而此刻,李玄霸抄起了一根長槊,猶如一隻敏捷的靈猿,時而出現在馬車上,時而又消失在馬車下,手中的長槊,就是像一根拿來趕鴨子的趕鴨棍,在他那堪比虎熊的怪力之下輕輕一掃,就能看到被他手中長槊所掃中的對像,就像是捱了攻城棰一般,直接就飛了出去,看得本公子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了眼眶,在他的跟前,根本就沒有能夠捱了下之後還能站得起來的。
更遠一點的裴元慶也不差,這傢伙抄起的也是一條長槊,不過,長槊的使用方式與那李玄霸截然不同,那條長槊在他的手中,就猶如一條靈活而又致命的毒蛇,不管對方穿戴的是皮甲還是鐵甲,猶如紙片一般,都會被輕易地穿透。
站在偏廂車前的那些部曲,隨着軍官的喝令刺,用力地刺出長矛,然後再狠狠地拽回,準備着下一次精準的刺殺。這個時候,中段處有幾輛大車被砍翻,而突厥騎兵朝着那處蜂擁而去,不過慶幸的是,那裡鎮守的關中精銳發揮了他們強悍的單人戰鬥力,而且後邊的弓弩紛紛向着這個位置增援,總算是死死的攔住,最終依靠那些裝着糧食的麻袋,還有那些屍首,將缺口死死堵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我拉弦的手臂都已經發麻,痠痛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低沉而又綿長的號角聲,進攻受到了重挫的突厥騎兵再一次猶如退潮一般,向着遠方遁去,這樣,從距離車陣百步之外,到車陣跟前,倒下了無數的突厥騎兵,就像是那退潮的海灘上,殘留下來的海藻和魚蝦的屍骸。
看到了這一幕,士兵還有那些青壯們都不由得發出了興奮與如釋重負的歡呼。所有將士,都露出了一副劫後於生的表情,甚至於不少人直接就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突厥人退到了靜樂縣縣城外的突厥大軍處,方纔止住了腳步,而這個時候,在猛攻靜樂縣縣城的突厥大軍,似乎是也意識到了強攻並沒能戰到偏宜,於是退到了城牆的攻擊範圍之後。
不過,約兩萬的突厥騎兵,在我們與靜樂縣縣城之間,紮下了營寨,分明就是想要掐斷我們與靜樂縣城之間的聯繫。
而另外四萬突厥騎兵,也同樣分成了兩個營寨,一個就駐紮在靜樂城城西北,而另外一個營寨,側駐紮在西北營寨與那河岸邊意圖將我們與靜樂縣縣城隔開的突厥營寨呈了一條斜線排列。
每個營寨與其他營寨之間的距離都不會超過三裡,使得我們就算是想要空襲其中的營寨,其他營寨也會在第一時間趕來增援。看到了如此情勢,本公子也不禁出長了一口氣,看樣子,至少在一兩個時辰之內,突厥人是不會發動進攻的,而現在,本公子終於有閒心打量起了陣地前沿那些倒伏的突厥騎兵和馬匹,這個時候,驢肉火燒這個有名的佳餚,滋啦啦,一陣腦電波急速地運動了起來,讓本公子回想起了這道美味佳餚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