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寺是不對外開放的,只有初一、十五這兩日纔會允許山下村民進來燒香拜佛,平時基本都是出於關閉狀態。
武安國、姜善平這兩位自小在西湖邊、靈隱寺旁長大的也頂多是進入過正院,沒來過後院,此處乃是後院裡的內院,自是更沒來過,不免也想觀瞧觀瞧,看看這內院都有什麼。
但廣能大師一直陪着他們,衆人不好亂走,只得在竹林外的禪房內飲茶吃些糕點,等待李唐回來。
米香香這邊想打聽姚廣的事,此刻便直接與廣能大師相問,“廣能大師,黑衣宰相姚廣聽說在你家靈隱寺修行,是嗎?”
“沒有,不知道。”
廣能大師面不改色心不跳,表示根本沒這個人。
這一下,聰明如她自是也猜出大半,姚廣多半已經出家了,不在是姚廣,也不在俗人了,乃是和尚了。
而姚廣本人,應該就是廣孝大師了。
因爲竹林太過隱秘,也只有姚廣這種人出家,纔會隱居在這裡。
米香香自認不會猜錯。
此刻,李唐已經見到了姚廣,正在談大事呢。
時間這般一分一秒的過去。
米香香自是越發確定,要不然李唐不會半天不出來,樂呵呵的飲着茶,自是晃動着摺扇,不忘嘲諷,“廣能大師,你這靈隱寺雖比不上金陵城的大相國寺卻也是名川古剎,修的也是正宗佛法,怎能打誑語呢。”
他意有所指。
廣能大師濃眉大眼自是心裡清楚,卻也只是淡淡一笑,“佛渡有緣人,小姑娘你與佛無緣,就別多言了。”
“切。”
米香香吃了癟,卻是越發明白,此時探着脖子左右看着,自是什麼都看不到,就是故意做給廣能大師看,弄出此地一副全是秘密的樣子。
廣能大師看着厭惡,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忍着。
所幸。
這般又等了一會兒。
李唐終於大步走了過來,推門而入後,先是對着廣能大師拱手笑道:“麻煩廣能大師了,請帶我們出寺吧,廣孝大師已經與我說完話了。”
“好說,走吧。”
廣能大師自是眉開眼笑,立刻客氣引領,直接往外走。
話不多說。
說完就走。
米香香牙尖嘴利,依然不忘詢問呢,“大和尚,就不留我們吃頓齋飯嗎,竟喝茶,可早就餓了。”
“山下有美食、美酒,姑娘,你就下去吧,這佛門清淨之地的飯菜,你是吃不慣的。”
廣能大師早就受夠了,立刻揮手讓其下山。
“切。”
米香香冷哼一笑,這纔到了李唐身邊,小聲詢問道:“事情可談成了,可談妥了。”
“都談好了,下山聊吧。”
李唐大步往山下走,速度快捷,自是胸有成竹。
米香香明白了,不禁捂嘴一笑,也不多言。
谷大勇、林虎子幾人沒搞明白,不禁問道:“當家的,這就下山?不見姚廣了?”
“笨蛋,自是已經見了。”
米香香哼哧了一句。
這些位稍一思索,這才明白,廣孝就是姚廣,不禁哈哈一笑,知道大事成了,立刻緊隨其後,樂呵呵的一溜煙的隨着李唐、米香香出了靈隱寺,快步的回了武家莊。
此刻已經正午稍後。
該吃午飯了。
武安國、姜善平充耳不聞其他事,立刻命人去準備飯菜,繼續款待這些位恩人。
李唐這邊看着其餘幾人都在等着自己的答案,這才說道:“廣孝大師就是黑衣宰相姚廣,我和他已經談妥了,條件也已經置換完畢,他要我去金國將寶慶公主的屍體偷回來,才能幫我做事。”
“啊!?”
“去金國偷屍體?!”
“寶慶公主的屍體?!”
這個消息太驚人,也太不可思議了,因爲誰都沒有想到,是直接調轉馬頭,前往金國。
米香香驚愕之餘,率先冷靜下來,晃動着摺扇,柳眉緊皺的哼道:“這姚廣據我所知可是當年極力促成寶慶公主和親吉列可汗的,哼哼,老了,老了,年歲大了,怎麼地,想替寶慶公主收屍啊,真是當了和尚,心善了。”
當年寶慶公主和親的事乃是大事,坊間傳言非常多,甚至編成了話本演成了戲劇呢,其中姚廣這個角色可不是什麼好人。
在很多話本里,黑衣宰相姚廣就是罪魁禍首,他自己不能娶到寶慶公主,就把最漂亮的寶慶公主給毀了,嫁給了吉列可汗。
這個版本在民間流傳最廣呢。
李唐自是不知道的,只是苦笑道:“就當是如此吧,而且姚廣要的還是全屍,若腐爛毀掉,是不行的,所以你我必須得趕緊動身了,冬天都還好說,初春萬物復甦,天氣轉熱就是大問題了,所以必須在開春前辦妥。”
此刻距離過年還有大約半月,過完年沒多久可就開春了。
李唐算過了,他頂多有一個半月的時間,這還得把來回的路程算進去呢,自是不能再多想了,也沒有他們多想的時候了。
先動身,爲第一上策。
“這麼急?”
米香香柳眉緊皺,腰肢一擰做到了旁邊,思索辦法。
谷大勇自是沒什麼準主意的,不免問道:“當家的,你可想好了,怎麼做,這可是要跨過黃河去金狗的地盤啊,這可不是在秦淮河畔和那些金國武士對打,而是要去金國啊。”
“是啊,到了金國人的地盤,咱們可就是敵人了,隨隨便便就有可能被抓到,處死的。”
林虎子、胖奎、瘦猴這些位不免有些怯場、膽怯,對於未知的金國地盤,充滿了恐懼。
在楚國人內心深處還是懼怕金國人的,把金國各個層面都給神話了,如同虎狼之師,一個個人也都如同虎狼一般。
米香香冷哼嗤笑道:“胡扯,無稽之談,兩國是有商業往來的,哪能說去個楚國人就會被殺啊。這根本是無影的事,你們就別自己嚇唬自己了。”
“啊!”
“是嗎?”
這四位這才稍微安心一些,但依然不免有些心裡發憷,沒底呢,也沒辦法,楚國人太怕金國人了。
米香香晃動着摺扇,繼續安撫道:“你們就放心好了,我是党項人,党項人也算是金國人,你看我是吃人不吐骨頭了,還是長着血盆大口的老虎,野狼了,大家都是人,而且金國這三百年來,楚化非常嚴重,金國人會說楚話者也比比皆是,金人地盤裡也有大量楚人,咱們去了,稍微易容改面,就看不出來的,必是暢通無阻,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金國也一樣,有錢,就是大爺。”
“這樣啊。”
“多謝米大家告知了。”
谷大勇、林虎子、胖奎、瘦猴這才徹底安心了。
但問題是怎麼偷寶慶公主的屍體啊,還沒解決!
米香香思索着,咬着嫩紅的脣瓣,接着分析道:“據我所知,寶慶公主可是要陪葬吉列可汗的的,此刻既然是有了死訊,等咱們到了金國,多半就是要去盜吉列可汗的墓了吧。”
“聰明。”
李唐端着茶碗喝了口茶,一直在思索辦法,此刻聽她這麼一說,纔跟着道:“根據姚廣給我的消息,就是如此,寶慶公主已經陪葬吉列可汗墓中了,咱們要做的就是潛入金國,趁機盜墓,在偷運屍體回來。”
“啊!?”
谷大勇、林虎子、胖奎、瘦猴再次震驚了。
米香香同樣合上了摺扇,一雙大眼睛看着李唐道:“這事,可是難了。”
“不難姚廣也不會同意置換啊,若是我在提前來一個月,他沒準提的條件是讓我把寶慶公主從金國金中都裡救出來呢。”
李唐苦笑了一聲。
米香香一想也是,自家情郎所求之事必然是天大的事,作爲兌換條件自然同樣也是難於登天的事。
可這事太急,還得去金國,便又咋舌問道:“你可有辦法了。”
“邊走邊看吧,反正得過黃河。”
杭州距離黃河不遠,加緊一些,快馬奔襲,一兩天的路程,問題是如何過黃河,如何在金國暢通無阻。
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到哪都是大爺。
但最起碼得有一個身份啊,若沒身份,就算有錢,恐怕也是寸步難行,因爲他們終歸是楚國人,終歸是經受不住盤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