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成浩然搞到了那名女記者的資料。
她叫舒雨婷,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剛剛二十歲出頭,在《華夏時報》當見習記者,半年前就來過薩爾瓦多,寫了一篇關於危地馬拉戰爭難民的報道,很得社長器重,因此再次被派到這裡來蒐集新聞素材。
當然,在成浩然口中,真正的重點是,她是一個大美女。
這條極爲重要的信息,讓整個軍營都騷動了起來,就連一向自視甚高的蔣中琦都變得躍躍欲試。
更讓衆多愣頭青興奮的是,舒雨婷就住在他們的營地裡。
原因很簡單,這座營地本來就是用來安頓非軍事人員的,直到特種偵察兵到來,才改變了用途。
此外,軍營其他地方沒有合適安頓女性的住房,因爲只有這裡有女廁所與女浴室。
“兄弟們,都別興奮了,易老大說了,誰要是膽敢去打擾舒女士,就等着明天去給難民掃廁所。所以說,大家都冷靜點,沒事的就話就洗洗睡了。誰要是白天沒有輸光老本,還想反敗爲勝的話,就來找我吧。”
成浩然這麼一說,等於當頭一瓢冷水。
小隊長從不開玩笑,絕對是說得到就做得到。
當然,這意味着以後有的是機會。原因很簡單,易建朝早就有老婆了,還有一個女兒與一個兒子,更是一個非常顧家的男人,絕對不會出軌。也就不可能霸佔大美女。聽說,當年在緬甸執行任務,一個想成爲中國人老婆的緬甸女人,脫光了鑽進易建朝的被窩,差點被他槍斃掉。
小隊長有如此強的定力,隊裡的兄弟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多時,牌局再次開始。
李承志很想去玩兩把。殺殺成浩然的銳氣,只是他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這就是,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形象。一個讓他怎麼也忘不了的形象。
“小李,你去哪?”
“上廁所,要同去嗎?”
張國棟愣了一下。隨即笑着搖了搖頭。
“告訴成浩然,讓他別得意,有膽子就別在我回來之前散夥。”李承志拿起掛在門邊一根繩子上的捲紙。“等我贏了前,明天請大夥喝酒。”
“沒問題,我們等你回來。”
營房很簡陋,因此只有公共廁所,而且裡面臭氣熏天。李承志只蹲了兩分鐘,解決了內急之後就逃了出來。
嗅不到臭味後,李承志停下腳步,掏出了香菸。
部隊裡並不禁菸。而且大部分特種偵察兵都是菸民,只是都很有自治力,如果有需要幾天不抽也沒問題。
李承志平時就很少抽菸,大部分只在蹲廁所的時候抽上一根。
只是,公共廁所裡的氣味實在是太刺鼻了。李承志在裡面連一秒鐘都不想多呆,更別說抽完一根菸了。
“怎麼,現在巡邏的時候都可以抽菸了?”
突然從身後傳來的聲音,把李承志嚇了一跳,叼在嘴上的香菸都差點掉落。
回過頭,李承志才發現。舒雨婷就站在他身後。
“你……你是……”
李承志轉過身來的時候,舒雨婷也嚇了一跳,或者說很驚訝。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還以爲你是……”
“沒關係,我也經常認錯人。”李承志說的是謊話,以他精確射手的眼神,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認錯人。
“我叫舒雨婷,華夏時報的記者,今天才到,你是特種偵察兵吧?”
是見習記者。李承志握住舒雨婷伸來的手,很柔軟,但是並不軟弱。“我叫李承志,很榮幸被你猜中了,確實是特種偵察兵。”
“我也很榮幸,能讓我拍張照片嗎?”
李承志一愣,舒雨婷已經把手縮回去,拿起了相機。
“等等……”李承志猛的回過神來,伸手擋住了鏡頭。“舒……舒小姐,你我纔剛剛認識,我想拍照就沒有必要了。”
如果是個人行爲,李承志不會介意,但是他知道,這不是個人行爲,而他不想在明天的報紙上看到自己的照片。
“這……”舒雨婷放下了相機,“陸戰隊的特種偵察兵一直很神秘,今天遇到,我想拍張照片留着紀念。既然你反對,那就算了。”
“我不是反對,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們纔剛剛認識,今後有的是機會。”
“少尉……”
“對不起,我不是少尉,只是一名下士,軍械下士。”
舒雨婷愣了一下,李承志側過肩膀,讓她看清了肩章上的軍銜。
“那麼下士,你肯定很會泡女孩,有過不少女友吧?”
“對不起,這次讓你失望了,我至今都沒有談過戀愛,更不知道女朋友爲何物。”
“不可能,你沒談過戀愛?”舒雨婷忍不住打量了李承志一番。那眼光似乎在說,像他這樣的標準,早就是萬人迷了。
李承志笑了笑,他這次可沒有撒謊。
“好吧,我就相信你。尊敬的少男下士,能陪我逛逛嗎?”
“現在?”
“當然,難道在沒有霓虹燈的地方,就不能陪女士逛街?”
“這……好吧。”
舒雨婷笑了笑,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李承志遲疑了一下,才趕緊跟了上去,只是與她保持着兩米的距離。
“下士,能跟近一點嗎?”
“這就好了,我們老大說過……”
“我知道,易隊長跟你們打了招呼,要你們不要來騷擾我。現在,是我騷擾你,所以你不需要害怕。”舒雨婷停下腳步,回頭笑着對李承志說道。“再說了,我們談了這麼多,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李承志咬了咬牙,加快步伐追了上去,他可不想被一個女人看不起。
兩人沿着環繞營地的鐵絲網漫步,走到朝向難民營的地方,舒雨婷突然停下腳步。李承志差點撞上她。
“你去過難民營嗎?”
李承志一愣,說道:“沒有,我們也是今天到的。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難民。”
“我去過難民營,上次來的時候就去過,拍了幾張照片。還寫了一篇報道。”舒雨婷的語氣黯淡了下來,停頓片刻,她才長出口氣,說道,“當然,我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並不是對這些難民有了感情,纔再次回到這裡。”
“那是……”
“我只是一名記者,就像你只是一名軍人一樣。”舒雨婷笑了笑,轉移了話題。“我們所有人都一樣,也許正在做的事情能夠幫助這些難民,但是我們做這些事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幫助這些難民,只是在聽從指揮與吩咐,或者說是在盡職盡責。僅僅是因爲我們從事的是與之相關的職業。”
“也許,並非如此。”
“是嗎,那你爲什麼到這裡來?”
李承志一下卡住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顯然,你是收到了命令,才跨越半個地球來到這裡。如果明天又來了一條命令。你會毫不猶豫的登上運輸機。”
“我是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很妥善的回答,只不過軍人也是人,如果沒有穿上軍裝,你會來這裡嗎?”
“以前不會,因爲我不知道這裡正在發生的事情。”
“這麼說,在知道之後,你會做出其他選擇?”
李承志以沉默了做回答,畢竟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也許,我看錯了人,你不但是一位少男下士,還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年輕人,也許你沒有女朋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你……”李承志被激怒了。
“你可以爲自己的信仰、爲自己的責任感去冒險,但是你沒有想過那些關心你的人。”
也許是這句話起了作用,李承志鬆開了捏緊的拳頭。
“怎麼,我沒說錯吧?”
“你也差不多,而且比我還小了一歲。你在來這裡之前,難道考慮過?”
“我是記者,我沒有選擇。”
“那我跟你一樣。”
“一樣嗎?”舒雨婷笑了笑,像在嘲笑李承志。“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憤怒的少男下士,能送我回營房嗎?”
“再樂意不過了。”李承志只想早點擺脫這個女記者。
李承志只把舒雨婷送到了宿舍門口,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之前,舒雨婷摁下了相機的快門,而相機的鏡頭正好對準他。
回到營房,李承志看到成浩然正在數錢,而張國棟等人都用怨恨的眼光看着他。
“我就說過,小李肯定不是去蹲廁所,是去泡妞了。兄弟們,明天我請客喝酒。”
李承志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從洋洋得意的成浩然手上一把奪過了鈔票,然後交到了張國棟手上。
“小李,你幹嘛!”
“別拿我打賭,而且你也賭輸了。”
成浩然一愣,顯然不相信李承志的話。
“不是我去泡妞,是妞來泡我。”李承志長出口氣,說道,“你想贏錢,到牌桌上來,看看明天到底是誰請客。”
等衆人反應過來,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不多時,牌局就鋪開了。
只是,這個晚上,李承志的手氣非常臭,或者說是沒有發揮出來,還沒到下半夜就輸了個精光。
在李承志準備打欠條的時候,張國棟把他拉離了牌桌,摁到了牀上。
再玩下去,李承志恐怕連內褲都要輸掉,而且張國棟知道,他心裡有事,因此肯定是輸多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