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南大西洋的雪

航速6節!

這是第二太平洋艦隊與第三太平洋艦隊會師後其平均航速,在這支龐大的艦隊駛離法屬圭亞那之後,其便以6節的航速一速向南航行,他們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方纔抵達南緯四十度,並繼續向南航行。`

在這十五天中,他們完全看不見陸地,其間甚至還進行了一次海上的補煤。不過讓人感覺慶幸的是,除了幾次偶爾颳起的狂風之外,天氣是平靜的,不時下着小雨,但熱帶的天,海隨即恢復了慣常的平靜。

夜是多變的,有時清靜、明亮,有時黑暗、朦朧,而當星月照耀時,它又非常美麗。

第二太平洋艦隊的航向是一路向南,在艦隊之中,許多人都顯得極爲沮喪,甚至還有士兵跳海了。而除了長時間航行造成的心理的壓力之外,更爲重要的是漫長的航行已經讓軍艦達到了邊緣,每天不是在這條艦上就是在另一條艦長,不是機器,就是鍋爐,或者舵輪發生故障。遇到這種情況,出事的艦船會離開戰列,或只使用一部機器緩緩的行駛,由運輸船拖着的驅逐艦經常掙脫拖纜,這些小事故當然使艦隊的前進受到影響,因此艦隊的平均航速能保持每晝夜一百四十海里,已經是極限了。

在過去,艦隊一直是在港口加煤的,但是現在,因爲巴西拒絕了艦隊進港的要求,使得第二太平洋艦隊不得不在公海上加煤,每四五天裝一次煤,早上旗艦發出信號後。各艦停了機器。因爲海水很深。所以他們不敢拋錨,隨後各艘戰艦都放下較大的划船和汽艇,而煤船也同時把船上那些特爲裝煤而造的駁船放下來,每艘軍艦上各自派出一百人到一隻煤船上去,他們在煤船的船艙裡把煤裝進口袋,再把煤袋裝到汽艇上。

在公海上補充煤炭的時候,“第聶伯河號”、“里昂號”以及“庫班號”因爲船艙很大,堆存着足夠的煤。就擔負起守衛巡哨的任務,時時從地平線上向旗艦發出信號。

在公海上補充煤炭就像在海港裡裝煤一樣,每個人包括軍官在內,都要輪流工作,裝煤的方法也非常原始,一部分人在煤船在貨艙內把煤裝進口袋,另一部分人把煤袋扛到艇上,再運到各自的軍艦旁,然後再用起重機把那些煤袋吊到艦上,由人把它倒進艙裡。每隔一個小時,各艘軍艦都會把裝煤的情況報告旗艦。?`而無形之中的競賽也在同時展開着,在這一過程中,那些滿面煤屑的軍官們則在那裡大聲的叫嚷着。

“小夥子們,加緊幹啊,我們不能落在別人的後面……”

在這種呼喊聲中,穿着破鞋的水兵們一心一意的幹着活,在離開本土的時候,他們都是衣冠楚楚的水兵,而現在完全變成了衣衫襤褸的裝卸工人,水兵們的叫喊聲和起重機的噠噠聲,衝破籠罩在各艦的烏雲,拖着小艇和駁船的汽艇不斷的鳴着汽笛,急速從煤船駛往戰艦然後再返回。

這樣的活從日出一直幹到日落,只有吃飯的時候纔會歇上一會,直到“蘇沃洛夫號”發出裝載結束的信號後,艦隊才把汽艇和划艇吊上船來,煤船也把駁船拉上去,隨後各艦組成佔線,艦隊又一次開始航行了。

又一次,當這支艦隊再一次恢復航行的時候,在十數海里外的平靜的海面上,一艘半潛的潛艇的指揮塔上,丁伏濤用望遠鏡觀察着這支艦隊,在過去的半個月中,他們一直以追蹤着這支艦隊,同時保持着無線電靜默。

在注意到第二太平洋艦隊再次恢復航行的時候,他立即命令潛艇駛離觀察海區,以駛暴露自身,與時同時他又對身邊的馬國功說道。

“也許,全世界海軍都會覺得很奇怪,一支龐大的艦隊沒有固定的供煤站,怎麼能進行這麼遙遠的航行呢?”

之所以會產生這種疑問,完全是因爲過去一段的追蹤,他親眼目睹了俄國水兵是如何任勞任怨的在烈日下*上“倒煤”。

“其實原因非常簡單,羅傑斯特溫斯基和他的幕僚們並沒有發明什麼新東西,他們只是原始的使用經過訓練的士兵的體力和肌肉罷了!”

馬國攻給了一個最直接的答案,爲了能夠進行遠洋航行,同樣沒有固定供煤站以及海外軍事基地的東北海軍作出了另一個選擇——用重油取代煤炭,在海上補充煤水時的只需要水兵用射纜槍發射纜繩引吊油水管上艦,即可以自動補充重油,完全不需要人力的介入,自然也就談不上耗費水兵的精力。

“如果我是司令長官的話,我會命令艦隊進入太平洋,在他們完成補充煤炭之後,向他們發起進攻!”

丁伏濤隨口說了一句,艦隊的服役經歷使得他非常清楚補充煤炭是個體力活,在大海上更是困難重重,如果在他們補充煤炭之後在其疲憊不堪的時候,向他們發起進攻,那麼他們的根本就沒有足夠的精力進行一場海戰。`

“可惜,這隻能想想罷了,畢竟……”

話聲稍稍一頓,馬國攻笑說道。

“阿根廷人不可能給我們港口供我們使用,就是智利人……”

那也是偷偷摸摸的使用!如果讓那些人知道在他們的海灣裡泊停着一隻龐大的艦隊的話,不知會引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

突然他的話聲一頓,他感覺到臉上有些許涼意,伸手摸了一下,然後再朝着夜空中看去,突然,馬國攻的神情顯得有些詫異。

“雪?怎麼會有雪?”

雪!

突如其來的消息,突然在“奧里約號”上傳開了,那些原本還疲憊不堪的水兵們在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先是不敢相信。然後突然。所有人都朝着甲板上衝了過去。

“下雪了!”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西蒙諾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其它人一樣,同樣疲憊不堪的他幾乎是拖着雙腿來到甲板上,那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的時候,讓他立即一掃渾身的疲憊。

“雪!”

“快看,真的是雪!”

“真的是雪啊!”

“好漂亮的雪……”

儘管那雪花並不大,儘管這不過只是一場小雪,但是這些在白天時還忍受着熱帶嬌陽的水兵們。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雪給驚呆了,這雪怎麼會下起來的呢?

但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去的尋求原因,相反,他們甚至在甲板上大笑起來,似乎是爲這好天氣而歡呼,當然對於他們來說,這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好天氣,相比於炎熱,俄羅斯人更適合寒冷。

幾乎每一個水兵都發出了由衷的笑聲。他們笑着,追逐着那些許雪花。這種小雪在俄羅斯是不值一提的,但是在這裡,對每一個水兵來說就像是寶貝一樣,甚至一些水兵會用舌頭去品嚐那雪花,以辨別其與俄羅斯的雪有什麼不同?

就在艦長們也因爲這雪心情變得舒暢起來的時候,瞭望手卻突然發現了一個龐然大物——冰山!

“冰山!”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叫在桅杆頂部傳了出來,人們順着瞭望手手指的方向看去,每一個人都被驚呆了——那是一個龐大的冰山,就像是一座龐大的島嶼一般飄浮在海上,而雪正是從冰山上吹來的,那是被海風吹來的雪,並不是從空中降下的雪。

因爲距離較遠,所以艦隊並沒有調整航向,在駛過冰山的時候,在那雪花消失的時候,每一個水兵的臉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怎麼會這樣呢?爲什麼不是真正的雪?

水兵們失望的情緒在艦隊中漫延着,驟然的失落,讓他們每一個人的心情都變得複雜起來,同樣,水兵們的心情也直接傳到了羅傑斯特溫斯基的耳中,別說是普通的水兵,就是他的心情也同樣的失落到了極點,原本他以爲“好天氣”來了,水兵們可以休養身心了,可是沒曾想只是空歡喜一場,怎麼樣?

面對那些失望的水兵,羅傑斯特溫斯基非常清楚,情緒正在艦隊中醞釀着,他必須要想出解決的辦法,必須提前讓水兵們休整身心,只有如此,才能在未來的航行中繼續下去。

有時候,人們總需要做出一些選擇,再一次返回艙室之後,羅傑斯特溫斯基再一次趴在海圖前,他的雙眼盯視着海圖,在那裡尋找着合適的休整地點,儘管巴西人拒絕了他們進港的要求,但是並不意味着阿根廷人同樣會拒絕。

當然,他們當然會拒絕,但是他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去修整,讓士兵們養足精神,可什麼地方最爲合適呢?

“英國會不會同意中國人進攻福克蘭羣島?”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爲根據他所獲得的情報顯示,現在中國艦隊仍然在尼古拉總督區警戒着太平洋艦隊,即便是他們現在駛出港口,也不見得能夠來到這裡,即便是他們來到這裡,又能幹什麼呢?

不過是和自己一樣勞師遠征罷了,那樣的話,也許自己還有機會贏得這場海戰。當然對於羅傑斯特溫斯基千方百計的避免與中國人之間的海戰,纔是上策,也正因如此,在看了一遍海圖之後,最終,他選擇了一個合適的泊停點。

“什麼?俄國人進入了德塞阿多港?”

準確的來說是正在朝着德塞阿多港駛去,在接到這一情報的時候,李唯忠猛然睜大自己的眼睛,他未曾想到,俄國人居然會這麼幹,他們爲什麼要駛向那個小港?

“他們是爲了休整!”

韓徹用極爲平靜的口吻說道。

“那裡的溫度現在最高不超過5度,可以說是再宜人不過的天氣了,”

如果說兩次環球航行韓徹學會了什麼,就是記住了航線上的幾乎每一個港口,而十年對俄備戰又使得記住在南美,有那些港口、海灣可以泊停大艦隊。

“德塞阿多港是一個小港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裡甚至……”

“可是那明有德塞阿多河!”

韓徹一邊說,一邊攤開一張海圖,在海圖上找到德塞阿多港的位置後,指着海圖說道。

“你看,德塞阿多河在入海口處形成了一個海灣,這個海灣深達十海里,最寬處超過一海里,而且平均水深在10米左右,在這裡泊停大艦隊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更爲重要的一點是,阿根廷人在這裡並沒有設立炮臺……”

這纔是最重要的,俄羅斯艦隊進入海灣後,幾乎不會遭到任何“抵抗”,這意味着他們可以輕易進入海灣,並在海灣內進行修整。

“或許阿根廷人對他們的闖入會感到憤怒,但是閣下,他們闖入海灣卻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在沒有能力驅逐他們離開的時候,阿根廷人會怎麼辦呢?他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提出外交抗議,然後與俄國的外交部在那裡扯皮,就像當初的西班牙一樣,外交官的扯皮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根本談不出任何結果,而那時,俄國艦隊已經休整個差不多了,如果他們願意的話,甚至可以在那裡呆上一個月,等到最後,俄國外交部會同意艦隊撤出,這樣也就給了阿根廷一個臺階,但是,俄國人卻得到了他們所需要的一切——”

“他們在那裡進行了休整!”

秋山真之的語氣顯得非常平靜,似乎他早已經料到了這一切,只不過,他並沒有想到,俄國人會選擇德塞阿多,原本他更傾向於更往南的聖克魯斯港,那同樣是河流的入海口,相比於德塞阿多港,那裡更適合艦隊泊停,因爲河灣有山嶺作爲屏障。

“這麼看來,我們將不可避免的要與一個養精蓄銳的第二太平洋艦隊作戰啊!”

李唯忠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深思片刻說道。

“不過,似乎對於我們的計劃沒有什麼影響啊!”

是的,並沒有多少影響,只要他們不通過麥哲倫海峽就行,

“並不是完全沒有影響!”

韓徹笑了笑,指着地圖的南端說道。

“他們的強行闖入,只會導致一個結果就是智利人恐怕會派出軍艦進入麥哲倫海峽,如果這樣的話,除了德雷克海峽,除了合恩角,俄國人就再也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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