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憤!
在那捆於身上的繩索被解開的時候,原本垂頭喪氣的滿面委屈的金意平,感覺到周圍的華人投來的輕蔑之色,那臉上的羞憤之色更了,羞憤交加下,見這李大人無意主持公正,反倒一味偏袒,突的擡起頭來,雙目直視李幕臣鞠身行禮道。
“大人,小臣雖是下國之小臣,然亦有下國之尊儀,上國之民雖是上國之民,然其所操卻爲商賈之賤業,今日上國持賤業者,捆小官於先,且不問其上下不分之罪,就其有辱斯文之行,難道大人便視若無睹,任意偏袒嗎?”
羞憤交加的金意平在說起話來,倒也是有條有理,他沒有說上下,而只問斯文,若是碰着旁人或許會因其話三思一番,許會對那些商人加以訓斥,可他卻沒想到眼前這位李廳長,家中亦是操着商賈之賤業。金意平這般一說,他又豈不心惱,原本有意將此事化了的李幕臣一聽,那因肥胖而擠成一團的臉上立即露出人畜無傷的笑容來。
“本人不過只是無品之事務廳長,於金大人面前豈敢稱大人?”
這倒不是李幕臣的謙虛,雖說統監府中官職衆多,可除去統監爲三品官銜外,其它人卻大都都是“布衣”,自然也就談不上品銜。
“那……以金大人之見,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原本正欲離開的一衆華商聽李幕臣這麼一說,心裡頓時打起鼓來,這朝鮮人那也是讀聖賢書的。他弄出一個有辱斯文。豈不是要逼大人表態。這位李大人。不,李廳長想幹什麼?這事務廳前頓時爲之一靜,原本爲眼前這一幕驚訝不已的李明欣,也跟着一緊,難道這位李廳長想要給朝鮮人一個交待不成。
而在一片詭異的寂靜裡,金意平卻是渾然不覺的沉聲說道:
“拿他等入監,問其罪……”
金意平的話語卻讓李幕臣的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金大人,既然要拘入監。問其罪,那就先由金大人這開始吧!拿下!”
“鏗!”
兩名事務廳門前執勤的警察一聽命令,立即抽出腰間的洋刀,兩柄精光雪亮的西式長刀在金意平面前一架,刀光映射出警察鐵青僵硬的面孔,而李幕臣的語氣卻比那刀光還冷。
“還請金大人往統監府一趟!至於這罪嘛,自然有府中審理此事!”
往統監府一趟,說得客氣,但是對於金意平等朝鮮官員來說,這是既可能是天籟之音。亦可能是斷頭之語,尤其是加上了後面那一句。那纔是最可怕的一句話,當朝大員,連王上的面都不能見,當庭自辯的機會都不給,便直接被拿往府中,那十之八九是要掉腦袋的重罪。
人羣中圍觀的華商大都是幸災樂禍,而其中卻又有了幾分震驚,原以爲這位李廳長會三言兩語把這事給了了,可沒想到這金意平不過是剛欲辯解,竟然直接下了府中,若是讓府中審理此事,沒準倒時候給他定上個“棄祖背華”之罪,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啊!
瞠目結舌的李明欣瞧着眼前的這一幕,他簡單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個無品的事務廳長,說拿下朝鮮的三品大員便給拿下了,甚至他相信,若是這位事務廳長有審判權的話,沒準現在就會把這人的腦袋給關進大獄裡。
而周圍的一衆華商在幸災樂禍之餘,更是因李明欣這般明目張膽的偏袒,而倍受鼓舞,若是換成了國內,官府那裡會給他們這樣的支持,不趁機敲上一筆就算開恩了,話說回來,要是在國內,他們敢這般捆上一個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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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盤,心思涌動中事務廳前卻是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瞧着眼前的這一幕,瞧着那位李廳長,接下來要怎麼收拾此事。
那邊被這一幕給嚇到的金意平,目光呆滯的看着面前寒光涌動的刀鋒。
“這,這……大人,我,我……”
此時金意平甚至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更不知如何爲自己辯解,突然,許是注意到周圍似乎有一些朝鮮人,其中甚至還有幾名仕子,他便猛然大聲喊道。
“大人這般任意妄爲,難道就不怕統監大人追究嗎?難道就不怕惹朝鮮仕林不滿,激起……”
金意平的喊聲傳入李幕臣的耳中,他那雙看似永遠人畜無傷的眼神中,此刻卻突然精芒一閃,目中交過一道狠意,猛的一把奪過警察手中的洋刀,刀柄銅頭猛擊金意平的腦邊,瞬間其整個人便被是麪條似的軟癱在地上。
將金意平擊倒在地後,李幕臣冷眼瞧着眼前的衆人,語氣卻和緩了一點:
“諸位,此人竟然於此煽動棄華,數典望宗如此,其人品之低劣可見一般,此等品劣之徒,我中國焉能容之!”
衆人屏息看着,那癱倒於地上的金意平,他已經昏了過去,頭邊還有一癱血,沒人會懷疑,若非有所顧慮,這位李大人怕是會當衆斬了此人。
衆人聽着李幕臣的話語,連忙紛紛點頭稱是,而其中的朝鮮商人更是滿面羨慕的看着身邊的清國商人,他們有官府爲其撐腰,可自己呢?
於人羣中看着那命令警察將其扣壓,解往漢城統監府會審的李廳長,李明欣卻是眼神凜然。
朝鮮的三品,不過與商人發生爭執,先爲商人所綁,這邊華官見寬慰無用,便行此果斷,當着衆人的面將拿下,當即解往漢城統監府大牢,突如其來而又不留絲毫情面,驟然從天上落入地下,換成他人誰受得了?
說笑間,無品之員拿下三品大員,既然是再過無知,李明欣也能感受到這駐朝大臣,不,應該說統監府於朝鮮的權威,正是這種權威給了那位李大人如此這般的膽量。
“沒錯,看來這裡可真來對了!”
李明欣喃語着,臉上帶着一絲狂熱,第一次,他發自骨子裡爲自己是中國人而自豪,而驕傲,儘管這種驕傲是建立在踐踏朝鮮人尊嚴之上的,但在他看來這一切是如此的天經地意,就像是那些歐洲人於南洋,於土人面前的高高在上,任意踐踏一般。
終於,人慢慢的於事務廳前散開了,已經重新回到辦公室的李幕臣,坐下後便端起了一杯茶,茶杯再次放下的時候,那臉上的嚴肅卻消失於無形,有的只是那種人畜無傷的笑容。
“怎麼樣,今個我這官威擺的如何?”
許是沒了外人,李幕臣便似沒有正形似的,提起先前的事更像是在說笑話一般,
“廳長,就這麼把他給押過去,府中那邊恐怕有些難辦啊,畢竟……”
作爲地方科科長,朱玉林一直負責同朝鮮官員打交道,對於那位金意平倒也不陌生。
“畢竟,金意平也是事大之臣,待府中極是恭敬!”
“恭敬?”
冷哼一聲,李幕臣冷言說道。
“那恭敬不過是小國寡民習慣使然,若是其事大至誠,又豈會如此,要知道,當時我可是給了個面子,結果這廝也忒不要臉,果然就像大人說的那樣,對付朝鮮人,一面哄着他們,該給他面子,就給他們點,可另一面,若是他們給臉不要臉,就得往死裡收拾他們!”
在對待朝鮮人的方式上,李幕臣與府中諸員完全受唐浩然的影響,雖說明知道未經過半個世紀的“去中國化”,此時的朝鮮官員以及民衆事大之心極濃,但唐浩然卻依然多少總受到後世朝鮮人以及韓國人的無恥所影響,對其自然頗有微詞,所以,在對待朝鮮人難免的會出現一些矛盾之處。
而這種矛盾就是一方面想借其“事大五百年”的影響力將其納入中國,成爲中國的一部分,所以需要交好朝鮮官紳、士民,但在另一方面,若是碰到麻煩事,事務廳官員卻又恨不得立即將帶來麻煩的朝鮮官員斬首,以爲警示,從而順利推行各項事業。
“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當初咱們下來的時候,大人可是叮囑過,對付朝鮮人,不能一味示好,大人的意思很明白,朝鮮人小國寡民的就是個賤脾氣,打一巴掌給兩紅棗吃,像馴狗一樣,慢慢的也就馴服了!”
李幕臣言語中滿是濃濃的輕蔑,而相比之下朱玉林卻顯得極爲謹慎。
“大人,這巴掌要分場合,就像那金意平,原本完全可以等其到廳中之後再加訓斥,若是此事傳至漢城,漢城的那些個朝鮮的官兒,不定會生出什麼想法來,畢竟,有時候,咱們即便是打他們的屁股,也得顧着他們的臉面不是!”
“嗯……”
點點頭,李幕臣笑說道。
“確實如此,脫掉褲子打屁股,即便是被打了,他也只能笑着,今個我行事確實有些欠考慮了,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金意平的前車,我還就不信了,那些個朝鮮的官兒,往後還敢如此明日張膽的質問府中之事,不過……”
靦着臉,李幕臣走到朱玉林身邊,親手爲他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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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老弟,這件事你得幫我撐上一撐,要不先生怪罪下來,爲兄也不好受不是!”
(賤骨頭……應該不過份吧!不過高麗棒子確實讓人噁心,真TM!好了,題話外不說了,今個的月票成績,不甚理想啊……PS: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羣:1505368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