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相陳青兆接到帝王給他的這個命令後,與佐相韓國誼等人商量,擬定出了一個規範嶺南軍政財三界領導人制度。其中規定擔任嶺南要職的軍政長官的任職期限不超過十年,並“在離任後,若發現在任期內有違規違法行爲,帝國高院有權對其追責”。
帝王四世明威俊對陳學相等人草擬的規範嶺南軍政高層的制度表示滿意,批准後,明威俊要把這個規章制度送交給帝國最高法院覈定,經最高法院的七個常務法官同意後,這一規章制度才能生效,並以法令的形式下達。
嶺南之戰結束後,帝國的內患得以基本解除。南逃叢林的淮王雖還保有一定的力量,但以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對帝國構成重大的威脅。由於嶺南之戰持續時間不長,就四個多月的時間,對交戰當地的經濟也沒有造成多少破壞,戰爭一結束,南方几個地區的經濟很快就恢復正常。戰爭給帝國造成的破壞最嚴重的就是西北和北方,且不說西北和北方的人民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帝國的救濟,部署在那裡的兵馬也需要大量的糧草補給,這使帝國背上了不小的負擔。而提到糧草,就涉及到了土地的問題。
帝國的土地政策是耕者有其田。淮王明德豐在嶺南發動的土改不過是實行了帝國的土地政策而已。最先,克里斯蒂人生活在斯波爾摩和坦特哥州,因有大片肥沃的土地,再加上耕作的人不多,使得每個克里斯蒂人都有自己的田地。克里斯蒂人建國立都後,人人有其田即成了一個既定的事實,同時也以一種不成文的規定沿襲下來,成了克里斯蒂國立國的基本制度。
克里斯蒂人向南擴張領土後,發現不是所有國家跟他們一樣,在對待土地問題上實行“人人有其田”的制度。這在薩里特和伏洛加這幾個小國和淮唐國上體現得尤爲明顯。後來在肅西、湖慶、江寧和嶺南也有不同程度的體現。反倒是在海州、益甘豐州及賽麗加等地的人地均田的矛盾較爲緩和,那裡的耕種者都有自己的田地,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一個帝國的觀察家經過幾年的考察,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凡是工商業發展較發達的地方,那裡的土地的分配就較爲合理,如海州;凡是工商業發展水平低下的地方,土地往往聚集在少數人的手上,如淮唐國。
根據這個結論,這位觀察家寫出了爲什麼土地高度集中的地方工商業發展水平低下的原因:
大量的土地被少數人佔有,大多數沒有土地的農民不得不通過租借的方式來得到使自己及家人賴以存活的田地。他們因此必須把田地的一部分收成無償獻給租借者。由於這部分的地租很高,導致農民雖然窮困但是他們自己的消費卻很少,因爲有多餘的一半的淨產品被以地租的形式榨取了。農民的農業剩餘就這麼被榨取光了。但是這些剩餘卻未能支持工商業的發展,它們被土地的佔有者消耗掉了:豪華宮殿住宅、奢侈的生活、搜取作爲財富和地位象徵的奇異珍寶、僕從如雲、玩樂過度、遊山玩水,這些方面佔了土地佔有者的收入和支出的主要部分。對那些佔有土地的王族貴族來講(如淮唐國),把收入用於改良土地或購買先進農業工具是毫無吸引力的。他們之所以這麼做是由傳統的生活習慣和當地特有的社會習俗造成的,在極大程度上亦是適應當時的客觀經濟條件的。
帝國工商業的發展與土地被少數人佔有猶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帝國要想發展工商業,就必須得改變土地被少數人佔有的現象。帝王一世明成隆認識到土地被少數人佔有阻礙了帝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人人有其田”不僅是帝國的基本制度,也是適應生產力發展的需要。帝王一世明成隆下令凡土地高度集中的地區須分田給無地、少地的農民,使每個農民都有自己的耕田。在帝國的強力推動下,西里洛、薩里特、伏洛加等地區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分田運動,當地的農民都得到了耕田。
帝國的均田政策既掃除了阻礙先進生產力的障礙,也贏得了民心,增強了新徵服的地區對帝國的向心力。隨着人們對土地問題的深入研究,促使帝國對土地頒佈了一些政策。在這裡,有一個學者上文給帝王一世明成隆,提出了“土地兼併”的問題:
……即便是每個農民都分到了耕地,但這不表示這樣的現狀一直可以維持下去。因爲有田的農民之間仍有貧富之別。一旦有些農民由某些原因急需用錢(如農作物青苗不接的時候),貸者以高利率相貸並以借者的一部分田產爲抵押,借者飲鳩止渴,應承下來而又無法還貸,其抵押的田地即被貸者收爲己有。這樣類似的情況的不斷出現,勢必出現大量的土地兼併,導致土地又重新集中在少數人的手上。這是危險的……
這位學者上文建議帝王,“若想防止此類事件的發生,必須要有政府的主導,如建立公共糧倉,在青黃不接時政府以低利率貸款給有困難的農民”。帝王一世明成隆對學者的上文頗爲重視,這種隱藏在分田到戶的大好形勢下的潛在危險值得明成隆加以警惕。
在分田之後,帝國又陸續頒佈了一些與土地有關的政策,比如在各地區的村鎮建立公共糧倉,各村把土地收成的一部分無償給公共糧倉,到時收成不好的時候,公共糧倉的糧食可用來幫村民度過難關。比如帝國規定在農作物青黃不接的時候,當地政府應以低利率貸款給缺錢的農民,農民可以用錢幣或實物償還所借的本息。
由於分田之後,農民們之間擁有的田地仍有差距,帝國在徵收土地賦稅時實行等級稅制,即田地越多的農戶承擔的賦稅愈重。在嶺南,殷富的農戶除了要承受過重的賦稅,還要承擔數額無限的“役”。考慮到一些地區地少人多,人地關係緊張,帝國鼓勵這些地區發展工商業,減少務農的人口,藉以緩解人地緊張的關係。在改善了農民的生活水平的同時,也發展了當地的經濟。
帝王二世二十六年,入主嶺南的淮王子明德豐頒佈了土改的政策,歷經十餘年,嶺南的農民也像帝國地區的其他農民一樣,有了屬於自己的田地。就這樣,在帝王三世明正誠執政時,帝國的農民都有了自己的田地。帝王四世明威俊繼位後,出於未來對金國和蒙古汗國的作戰,對糧草有了更大的需求,遂促使明威俊要求財經部門下的農業司想出能提高糧食收成的好辦法。農業司司長斯波特業和他的下屬經過考察分析研究後,寫了一份對農業增產穩產的報告式大綱,內容如下:
目前,帝國的農業還是傳統耕作方式爲主的低技術產業。農業的發展不僅影響着人民的生活水平,而且還影響着工商業的發展。可以說,農業是帝國之根本。在農業的技術還沒有取得決定性突破的情況下,要使產業增產的主要途徑,就是在充分發揮農民積極性下,採取興修水利、改良土壤、改良品種、推廣新式農具、改進耕作方式、防治病蟲災害等項措施,來增加單位面積的產量。此外,還應當根據可能條件,積極開墾荒地山地,擴大耕地面積。糧食生產是農業經濟的基礎,必須優先發展;同時也必須按照適當的比例發展棉花和其他各項經濟作物的生產,並且發展畜牧業和副業生產,發展農業的多種經濟。爲了發揚農民的生產積極性,除了帝國中央必須實行正確的稅收政策,糧食政策和物價政策外,還應正確地處理公用和私有,以及農民內部之間的關係。
帝王四世明威俊召集農業司司長斯波特業及以下的官員開了一個有關農業的座談會。在座談會上,司長斯波特業向帝王遞交了一份提升農業收成的方法措施。明威俊拿到後,一看這裡面的內容凝聚着農業司全體人員智慧的結晶,列出的使農業增產穩產的措施如下:
一、興修水渠、水庫,修築江河堤防,開展灌溉水利事業,進一步完善各地區的灌溉排澇系統。
二、鼓勵引導農民們開墾荒地和山地,增加可耕種的土地面積。
三、推廣新式農具,改進耕作方式(由粗放式耕作改爲精耕細作),增加單位面積土地的產量。
四、改良土壤(治沙治鹼)[可擇地擇時擇人,根據實際情況作相應的嘗試,不提倡短時期內大範圍推廣]。
五、總結開發出防治病蟲災害的方法,派技術人員下鄉推廣。
六、政府主導,用行政力量執行督促這些利國利民的千秋大業能順利在各地區的農民中推動下去。
農業司長斯波特業在會上逐一提到了這些能使農業增產穩產的措施。斯波特業先說起了興修水利設施的重要性:“要使農業穩產高產,沒有良好的灌溉水源的保證,是決無可能實現的。旱澇災害,災害的根源就是出在一個‘水’上:旱,缺水,水太少;澇,多水,水太多。所以我們要能解決旱澇災害,就必須發動人民興修水渠、水庫,修築江河堤防,完善各地區的灌溉排澇系統。只有這樣,才能在面對極端災害的天氣,增進糧食安全的價值,做到保收,甚至增產。一般而言,只要有灌溉水源的良好保證,持續的旱情總是意味着更加充分的日照,這反而是有助於農作物增產的。”“所以,水利事業的建設對農業的發展是非常重要的。”斯波特業對水利之於農業的重要性下了定論。
斯波特業接着說起了政府應鼓勵引導幫助農民增產的具體做法:“政府應鼓勵引導農民開墾荒地和山地,包括孤懸在海中的離海岸不遠的無人居住的荒島,可在島上種植農作物,增加耕作的土地面積。同時,向農民推廣新式農具,如增加耕畜,讓更多的農民有自己的耕畜。改進農民粗放的耕作方式,派技術人員下鄉教農民們精細的耕作方式,如保墒的需要。告訴農民即便地裡沒有一根草也要天天在地裡鋤來鋤去,因爲這樣做可防止土壤裡的水分過快蒸發,保持土壤溼度,使土壤不至於乾旱,這就是保墒的需要。”
接着,斯波特業講到了派技術人員下鄉推廣防治病蟲災害的方法和改良土壤。
最後,斯波特業說到了政府的作爲是開展這一切增產穩產農業措施的關鍵。斯波特業對帝王說道:“我們未來能否像我剛纔跟帝王說的那樣,實現農業的穩產增產,取決於政府的作爲。沒有政府的主導,沒有政府行政力量執行監督這些利好措施的實行。那麼,我所講的和我們進獻給帝王的良策就只能永遠停留在口頭上和字面上。”
斯波特業向帝王列舉了政府的作用對帝國農業的重要性:由極端氣候造成的大饑荒,若沒有政府強力的救災措施,在歷史上常常是呈雪崩式的惡化。通常的程序是這樣:收成不好——糧食匱乏——不能眼看着家人餓死——種子耕畜充飢——自然災害結束後也無法恢復生產——再繼續顆粒無收——災情更重。
“如果政府能有強有力的救災措施,饑荒所帶來的災情更重的後續效應就不會發生。更進一步的說,政府若能有所作爲,像饑荒這樣的事壓根就不會發生。政府在農業上的所作所爲實是振興帝國之本的最關鍵之處。”斯波特業娓娓道來,入情入理。
帝王四世明威俊認真聽着農業司長斯波特業的講話。斯波特業的這些話使他對農業的重要性有了更深層次的感受。尤其是令明威俊心頭一震的是斯波特業的最後一句話:“所以,我認爲世界上最寶貴的不是奇異的光彩奪人的稀世珍寶,而是維持着我們生存的水和土地。土地纔是我們世上的最貴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