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2慷慨淚沾纓5

章22 慷慨淚沾纓 5

趙行德在西河巡吏傅知仁家一住便到了九月末時,據傅知仁說,現在遼國和宋國還在河北僵持,西面的羅斯國又和大食先後攻打夏國的盟友盧眉城,護國府校尉們就是否派軍介入爭論相持不下,因此耽擱輪換校尉返程的時間,邱士良出發去敦煌的時間也相應的延後。

天氣漸漸寒冷,衣物也逐漸添加起來,進了九月,各種菊花次第開放,傅知仁的妻子項氏還跟李若雪開玩笑說他們錯過了長安的重陽菊花。當世唯長安菊花能與洛陽牡丹齊名,正所謂“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牡丹富貴祥和,菊花英姿颯爽,各擅勝場。據說長安還有“黃金臺”、“羊脂白”、“團圓壽”、“獅子頭”等諸多名種,李若雪聽了也頗爲神往。

重陽節那天,就連小小同州城裡,家家戶戶也在門口插上大朵金黃的菊花,酒家用菊花捆紮成門洞。趙行德夫婦隨傅知仁一家一同登高望遠,然後在一處叫做莫愁臺的山丘席地宴聚。傅知仁的妻室項氏頗爲心靈手巧,用粉面做了如雞鴨豬牛羊等各種蒸糕,上面鑲着當令的果實,如石榴、栗子、銀杏、松子之類的。家中吃不玩,還鬆了許多給親友。

九月二十九這天,傅知仁高興地說總算有人和趙德談詩論文了,領了幾個關東的士子到家裡來吃飯。說來也奇怪,往常關東的讀書人都是拿着通關文牒從函谷關過來,這次這幾位卻和趙行德一樣,從黃河偷渡過來,不過並不是用鐵索,而是出錢請人用革囊筏子擺渡的。

然而,就是這幾個士子,給趙行德帶了一個他絕不願意聽到的噩耗。

“張炳先生過世了。”來自西京的羅守道失魂落魄道。

“奸賊童貫返回了汴京,不知如何蠱惑上意相信了他的胡言。開封府的用刑逼供,張炳先生拒不招供,竟然就死在了獄中。國子監生喪身開封府大牢的消息傳出來後,各地士人併力抨擊朝廷奸佞,楊時、邵武、秦檜等十幾位大人聯名上奏,聖上終於同意不再窮究揭帖案舉子的謀反之罪,但仍將此案牽連的士人定爲朋黨。京西北路諸州縣官員大多是蔡賊與童賊的黨羽,正在大肆搜捕黨人,並羅織其他罪名治罪。我等便是因爲在洛陽張貼過揭帖,被人揭發才逃出來的。”

“什麼?”趙行德頓時呆住了,張炳的音容笑貌恍如昨日,時而是慷慨激昂的,“吾太學的士子卻偏偏要大張旗鼓地相送舟山先生,少陽,守一,元直,諸君,你們敢不敢去!”“三司鞫讞,吾一力擔之,必不容奸黨將謀反之罪,強加於我等。”“我堂堂中國,豈能無人一死以明國法之重。”

時而是溫和關切的,“元直,若是缺錢,言語一聲,休要再向那商賈借貸。”

時而是嚴謹睿智的,“契丹人長於馬背、習於射獵,若一味與之較量騎術弓弩,未免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這火銃製造和操作之法頗爲繁瑣,契丹人未必有此能耐,反而適合吾國吾民的常年耕作養成的細緻秉性。”“吾之道,乃是以法治天下,而非因人廢法。”

“張明煥,居然,就這麼去了?”趙行德腦海裡盤旋着這麼一個念頭,雖然知道被誣謀反有性命之憂,但他還對朝廷不殺士大夫的祖宗家法總還抱有一絲希望。而現在,這個希望已經完全碎裂了,只剩下對張炳的惋惜和愧疚。

趙行德正失魂落魄之際,蔡州的士子劉倉插口問道:“聖上果真不追究謀反之罪了嗎?只是朋黨還不至於抄家滅族。”

汝州的士子劉端方道:“正是,除了被明教魔頭方臘蓄意誣陷的趙元直先生,其它人謀反之罪都不追究。聽說連同鄧素先生在內的在京舉子已經被放了,只是要流放回鄉,就連潛逃在外的陳東等先生,也都向當地的衙門自首了。”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不過我等都覺得,元直先生乃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絕不會和方臘魔頭同流合污的。”

趙行德臉色蒼白,心中喃喃道:“你們都看錯了,他不過是個陷朋友于危難,隻身潛逃的鼠輩罷了。”他雙拳緊握,向傅知仁告了個罪,長身而起,匆匆離席。

趙行德獨自站在院中裡,低頭滿目的草木被秋風吹得瑟瑟凋殘,適才拼命壓制的憤懣和悲痛一起涌上心頭。擡頭看着天邊層疊低垂的濃雲,太陽的光芒被雲層所遮擋,讓天空顯得很陰暗,他忽然很想伸出一隻手,將這雲攪碎,扯爛。這時候他真的很想痛哭一場,可是無論如何都哭不出來,只是感覺心頭好像有個巨大的黑洞,彷彿要將整個魂魄都吞噬了進去。

茫然不知過了多久,李若雪來到身後,輕輕握住了他手。

趙行德轉頭看她,嗓子沙啞的低聲道:“明煥被奸賊害了。”

李若雪擔憂地看着他,低聲道:“我都知道了。元直,我現在很擔心你。”

趙行德沉默着沒有回答。

李若雪眼中噙着淚水,嘴脣動了一下,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握着趙行德的手,輕輕靠在他的身上,彷彿要幫他承擔一些什麼。

良久之後,趙行德終於長嘆了口氣,臉上恢復了些生氣,嘆道:“我只是爲明煥不值。他欲捨生而明國法之重,卻連三司會審也沒有。”

兩天後的十月初一便是寒衣節,眼看寒冬將至,家家戶戶在這天祭祀死者,爲免其在陰曹地府挨冷受凍,便要焚燒五色紙作成的衣服,彷彿爲其送去禦寒的衣物。趙行德除了祭奠自家的父母親人外,也爲張炳買了一些,看着那嫋嫋青煙升上天空,暗暗道:“明煥兄,一路走好。”

因爲那天在宴席上匆匆離席的失禮之舉,幾個宋國士子對他都有些冷眼,趙行德也不在意,若是明白了自己身份,反而大家尷尬。夏國朝廷居然爲着此事特意下了一道府令,凡是因爲揭帖案牽連而逃來關東士子,就算沒有通關文牒,也特別准許由長安學士府考評,覈准其文士身份。趙行德因爲早先未向傅知仁道明,隱瞞這麼久,現在更不可能再改口承認自己便是因爲揭帖案而被府令特別關注,要各處巡吏留意的趙元直。

十月初十,五名鐵骨軍的校尉從敦煌回到大營,而邱士良等另外五人則同時出發。隨行有十名鐵骨軍軍士護衛,趙行德和李若雪也隨着這一批人,踏上了奔赴夏國西都敦煌的旅程。

校尉邱士良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軍官,人很嚴肅,但待軍士非常好,考慮事情也極細緻。趙行德能開三石弓的事情在軍營中已經傳開,邱士良倒覺得以他的勇力去虎翼軍有些埋沒,夏國的軍制首重軍功,虎翼軍常年駐紮在西都,常年都不見仗,在虎翼軍廝混,大都沒有晉升將軍的前途,反而退役後,是做商人和州縣官吏的多些。以他的箭術,應該去安西軍司投軍纔對。校尉府已經決定乘着大食和突厥攻打盧眉的機會,派軍介入,若是盧眉國自己爭氣,就幫他們一把。若是自己不爭氣,便順勢吞了。

邱士良老於世故,既不會把他的想法透露給趙德,更不會泄露護國府決心西進的軍機。他頗通護國府縱橫連橫之道,一路上,他都在暗暗考慮,如何合攏關中諸軍校尉之力,再拉攏巴蜀和安北的一部分校尉,這次戰爭的好處,怎麼都不能讓安西給獨吞了。怎麼着也得分一杯羹,雖然因爲距離遙遠,關中軍無法出戰,但籌集此次用兵耗費的丞相府債券,關中軍怎麼也要拿下一部分來,將債息貼補給退役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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