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膚斷,死膚斷,白人,胡久美,己母犯罪,己子犯罪,母與子犯罪,子與母犯罪,畜犯罪,昆蟲災,高津神災,高津鳥災,畜僕蠱物罪,川入,火燒——此乃國津之罪!”
吟唱依舊繼續着,每吟誦一詞,戒路身上的黑色之氣又是濃厚了幾分,而他那柄變成長劍的砍刀,更是在這黑氣之中,露出了猙獰的光芒。
“唔,星曜,你知道他在吟唱什麼?”雖然感受到戒路身上的能量不斷的弦外擴散,而且這能量,充滿着令人不適的噁心感,然而好奇心,卻是讓唐惜音在皺眉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出聲提問道。
“嗯……”孔星曜並沒有回答唐惜音的問題,在集結自身魔力的同時,孔星曜心中也是暗暗驚奇:戒路所吟誦的話語,究竟是何意思?
“聽上去的感覺,似乎是一種古魔法啊。”回答唐惜音的,是亡君有些不自信的話語,順着聲音看去,唐惜音卻是看見,亡君臉上並沒有之前那般的嘲諷,在他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有些不解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他對自己所說的,也有些微微的不自信。
然而,就在這時候,莉莎蒂婭則是淡淡說道:“……是天津國罪。”
“天津國罪?”聽到莉莎蒂婭雖然平淡,但在這平淡背後,卻是隱藏着淡淡的害怕的聲音,孔星曜不由的別過頭,看向莉莎蒂婭那充滿睿智的深紅雙瞳,道:“蒂婭,那是什麼?”
“詳細的資料我並不知道,只是……”莉莎蒂婭猶豫了一下,低下頭,思索了一下,頓了頓,繼續說道:“在帝國的圖書館裡,我看到過。”
“不需要詳細的,蒂婭,說一下你知道的就行了的。”孔星曜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他是沒想到,這種連他聽也沒聽過的東西,在帝國的圖書館裡,竟然真的會有這種怪異的資料。
不過,僅僅只是聽莉莎蒂婭所說的這兩個名詞,孔星曜不知爲何,總覺得戒路所吟誦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的東西。
倒不是說秉持着什麼刨根究底的原則,只是,孔星曜他們都知道,戒路所吟唱的話語,和他接下來索要進行的攻擊,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但是孔星曜他們,卻是連他在說些什麼,都不知道,又何談防禦呢?
譬如剛纔,戒路在將法則之力強制轉嫁一部分到孔星曜他們身上時,他們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要不是亡君的及時提醒,以及戒路不屑的話語,只怕他們現在早就已經是喪失了戰鬥力。
想到這一點,孔星曜倒是有些感激當時孔羽丞他們對於他和惜音的訓練了。要不是那種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魔鬼的訓練方式,他們也不可能在那種極端痛苦的情況下,還能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不過……
連蒂婭也能夠撐過去,這點,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呢。看向莉莎蒂婭,孔星曜不由的想到。
思索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莉莎蒂婭臉色有些泛白的說道:“我也只是在有關古魔法的書中看到過,戒路之前說的
,似乎都是幾種罪孽的名字。”
“罪孽?”唐惜音不由的好奇出聲道:“蒂婭,你是說,他說的那一連串話語,都是罪孽的名字?”
“對。”莉莎蒂婭點點頭,繼續說道:“天津十罪,國津十五罪,由此構成天津國罪。”
“畔放,是毀畔妨農,壞他人畔,放水枯田之罪;溝埋,是埋溝阻灌,塞人田溝,不令灌溉之罪;桶放,是壞桶礙灌,損人桶管,不使引水之罪;頻播,是重播時種,妨礙生長之罪;串刺,是立杭串刺,奪地詛咒之罪。”
一連串解釋了天津罪的數條罪名,莉莎蒂婭每說一條,孔星曜他們臉色就越是難看上一分。孔星曜忍不住打斷道:“蒂婭,聽上去,這天津罪都是與農事有關的罪責?”
“對,也不全對。”莉莎蒂婭點頭道:“因爲它的後面幾條,都是與神事有關,至於國津罪則是身體所受,以及奸犯之罪。這兩種大類型的罪責合起來,幾乎可以構成所有人身上必然存在的罪孽!”
唐惜音皺眉道:“聽上去,和神學的那一套什麼原罪論沒有區別咯,那他說這些幹什麼?”
“天津國罪,一般是可以與另一種古語——大祓祝詞相聯繫的。”莉莎蒂婭解釋道:“我在書上看到過的,大祓祝詞是將個人,國家,或團體活動所必然產生的罪孽加諸他人,並將其進行流放,不過……”
“不過什麼?”
莉莎蒂婭遲疑了一下,看着戒路身上的黑氣越來越多,低聲道:“我所看的書上,它所說的,僅僅只是一提而過,而且,在古書上似乎是將這些當作祭祀用的咒語來使用的,一般來說,應該起不到什麼作用的……”話說到最後,莉莎蒂婭的聲音幾乎可以用細若蚊絲來形容。不過孔星曜卻是懂了,爲何她會這般低語。
光是看戒路身上的黑氣,孔星曜就知道了,不管他在準備些什麼,但是能夠將古語作爲攻擊手段,無論從何種角度來說,都是不可思議,又或者是匪夷所思。
只是這古語,竟然能夠作爲攻擊手段,這讓孔星曜心中暗暗的吃驚了一下。
他是沒有怎麼研究過古語和古魔法的,不過,他也隱約知道點,所謂的古語,和現在的語言相比起來,簡直是有着天差地別的區別。無論從發音,還是字形構造上,都是如此。是以,能夠學習古魔法的人,可以說是萬中無一。其中的一點原因,就是這繞口的古語。
只是沒想到,戒路也是會這種語言。難怪,孔星曜從一開始就有些覺得,戒路所吟誦的話語,既熟悉,又陌生,敢情這是古語啊……
不過,按照莉莎蒂婭所說的天津國罪,以及大祓祝詞這兩項結合,孔星曜基本也是猜出來了,戒路的攻擊到底是屬於何種類型的。
“既然能夠將這兩種古語結合起來,那麼他的攻擊,我基本也就清楚了。”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孔星曜低聲道:“按照蒂婭所說的,那麼他的攻擊,基本上也是將自身罪孽流離逐去
,強制借嫁於其他人身上,換而言之,這應該是一種大規模大範圍的腐蝕性攻擊。”
“腐蝕性攻擊嗎。”聽到這裡,唐惜音的臉色同樣也變得相當的難看,因爲他想起了,之前戒路甚至將法則的力量轉嫁過來的攻擊。既然這一次,他的威力遠遠超過之前,那也就是說,這次的腐蝕,絕對比之前的痛苦,還要來的難以承受。
“這樣說來,還真的很不好應付啊。”
“當然,這是肯定的。”孔星曜苦笑着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抹凌厲,道:“但是!只要熬過去的話,那麼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對,只要熬過去,那麼勝利將掌握在己方手中。因爲,我們想要的,是全員存活,而非任何一人的死亡。這正和戒路所期待的完全相反。所以,即使危險,即使很有可能達到反效果,但是,眼下唯一的道路,就只剩下硬碰硬了。
並不是出於什麼完美主 義的緣故。只是,無論是誰,他們都不希望有人死在這裡。好不容易都撐到了現在,倘若就這般死了,不只可惜,更只會讓生存之人陷入無盡的自責和痛苦之中。所以,孔星曜他們並沒有其他方案,也沒有任何退路,早在戒路看出他們的行動,並加以反向利用的那一刻起,眼下的局勢,便已經是確定下來了。
“對了,我有一個問題。”正當所有人都在全神貫注防備戒路的攻擊之時,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的亡君,卻是看向了莉莎蒂婭,淡淡道:“蒂婭,爲什麼你會知道的那麼多?”
確實,就連他這種存在了這麼久的人,都僅僅只是對這些事情有一個大致的瞭解,但莉莎蒂婭,年齡不超過雙十。卻是對這些似乎是瞭如指掌的樣子,這讓亡君心中的好奇越來越大,不由得,在這種絕不該詢問此等問題的場合之下,問出聲來。
孔星曜皺皺眉,看到亡君滿是好奇的樣子,想了一下,以最簡潔明瞭的話語說道:“帝國的圖書館裡應該有這種類型的古書,蒂婭修煉的也是古魔法,所以對古語有一定的研究,還有就是……”
說到這裡,孔星曜猶豫了一下,目光看向莉莎蒂婭,卻是聽到後者淡淡說道:“我有着能夠記住一切看到過的事物的能力。”
聽到這話,無論是孔星曜,還是唐惜音,身軀都是不由得一陣,對着那個面容淡淡,隱約間卻似流露哀傷的少女,投向複雜的目光。
記憶一切,固然是好事情,只是這種能力在少時承受鉅變的莉莎蒂婭身上,絕對不是什麼很好的能力。
因爲,這比過目不忘還要來的可怕,來得厲害。記住一切所看到過的,這就意味着,無論是悲傷還是痛苦,就是想要忘記,也無法釋懷。擁有這種能力,既是幸運,但又是巨大的痛苦。
蒂婭,你真的,已經釋懷了嗎……唐惜音面有痛色的看着莉莎蒂婭,在看到她臉上隱約流露出的哀傷之後,不由得狠狠瞪了亡君一眼。這傢伙,在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