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是?”突然間,感受到自己的炮火,竟然被阻礙了。宿祭神情一肅,原本淡漠甚至帶着哀愁的臉上,逐漸露出幾分鄭重的表情。
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屏障上,在其細微的裂痕處被淡淡的藍色光輝所填補,宿祭眼中冷茫一閃,皺眉道:“……還有後招嗎。”
“不過,僅僅只是雕蟲小技罷了!”宿祭冷聲一笑,雙手一揚,大喝道:“無用的,梅菲斯特,你應該知道,你們是絕對不可能抵禦的了我的魔炮的!”
“這種事情……”處於屏障的中央,莉普拉嘴角一咧,竟是露出了笑容:“這種事情,不試試看怎麼可能知道!”
黑色的光芒突然間暴漲,伴隨其中的,是淡淡的藍色光輝以及細微到稍不注意,就感受不到的淡淡光芒。如同獵食者般不斷擴漲慢慢地,開始反噬宿祭的攻擊。
眼中閃過一抹堅毅,莉普拉大聲喝道:“消失吧!”
黑色光芒一下子蓋過了炮火,黑色吞沒了紅色,兩股力量在空中交匯着,鬥爭着,最終,在一聲巨響之後,光芒散盡,無論是漆黑的屏障,還是巨大的炮火,都歸於虛無。
“……”第一次,宿祭臉上若隱若現的笑意消失了,眼中所剩下的盡是寒意,沉聲道:“竟然準備了這種東西,真是讓我驚訝啊。”
“驚不驚訝時你的事。”孔星曜冷冷一笑,然而面色卻是有些慘淡,“惜音,動手!”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孔星曜的話音尚未落下,在他背後,一道身影高高的躍起,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高空中的宿祭。
唐惜音雙手握劍,目光直直的盯着宿祭,倒掛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沉穩的鬥氣內斂其中,一看便知,這一劍,充滿着傲然的鬥意。然而——
“像戒路那樣重視劍道的傢伙,難道就沒有告訴過你,你的劍技,缺少最本質的‘魂’嗎?”相比唐惜音的自信,宿祭顯得相當不以爲然,不僅不閃不必,甚至可以說是放任的,隨意到極點的,任由唐惜音突進到自己的身前。
“不好,惜音,快——”意識到宿祭這麼做的用意,孔星曜焦急的大喊道,然而,唐惜音去勢之兇猛,在孔星曜話未說完,便已經衝到宿祭的身前。
長劍狠狠地往宿祭的胸膛刺去,唐惜音心中盡是憤怒,這傢伙,竟然敢這樣瞧不起自己!既然這樣,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就讓你知道,小瞧我的後果!
將心中的怒火化作言語,唐惜音大吼道:“去死吧!”
“哈,都說了,你的劍壓根就沒有魂,僅僅只是靠着鬥氣的牽引,這能算是什麼劍技!”面對來勢洶洶的長劍,宿祭卻依舊掛着嘲諷的笑容,就像是在鄙視唐惜音的不自量力。
然後,宿祭伸出了手,五指張開,抵在唐惜音長劍的面前,淡淡道:“停止吧。”
“唔!?”在宿祭出聲之後,唐惜音發現,自己的長劍,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刺入一分這種情況,簡直就是之前在和戒路交手時的翻版。
“爲什麼!爲什麼刺不中!?”看着宿祭臉上嘲諷到了極點的笑容,唐惜音心中除了憤怒,此刻更多的,卻是焦慮,一種對於自己實力的焦慮。一次也就罷了,偏偏這已經是第二次,第二次了!
不斷地運轉着體內的鬥氣,甚至於,唐惜音不顧後繼的催動着鬥氣,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長劍都像是定住了一般,無法前行半分。
“怎麼了,放棄了?”宿祭笑了,看着唐惜音由憤怒變爲震驚,繼而轉爲失落,驚慌的模樣,宿祭很是滿足。說起來,這種表情自己也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了呢。那麼,既然給了自己這麼豐富的表情,自己,是不是也該給一些回禮呢?
如是想着,宿祭臉上的笑意漸漸擴散開,另一隻手微微上揚,道:“既然放棄了,那就去死吧。射!”
一聲令下,所有的統口全部指向了唐惜音,僅一瞬間的功夫,無數的炮彈便從統口中射出,密密麻麻的炮彈全部撲向了,處於宿祭身前的唐惜音。
“不要啊!!!”看着連一絲一毫閃躲餘地也沒有的唐惜音,莉莎蒂婭驚叫了一聲,卻是兩眼一翻,軟軟的倒了下去。
不停地釋放着魔法,力圖能夠減緩炮火對於唐惜音的傾瀉,然而孔星曜知道,這只是徒勞之舉,看着慢慢被炮火吞噬的唐惜音孔星曜雙目通紅,似是要滴出血一般,臉上的神情似憤怒,似懊悔,最終化作一聲怒吼:“惜音!!!”
“既然你活着想不明白,那麼死了以後,在好好地想吧,我,以及戒路那傢伙所說的,劍的魂。”看着近在咫尺的唐惜音,宿祭輕聲笑着,看着唐惜音的目光,卻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也因此,宿祭沒有意識到,在自己隨口說話的時候,莉普拉的雙手微微動了一下,在唐惜音的身邊,浮現出淡淡的黑氣。
“啊啊啊啊!”
無數的炮火頃刻間往唐惜音的身上招呼,速度之快,密度之廣,連一點躲閃的餘地也沒有。
被炮
火灼燒着,在炮火散盡之後,唐惜音的身軀,飛快的往地面上墜落。
看着應該已經成爲一具屍體的唐惜音,宿祭卻又皺起了眉頭,低聲自語道:“等等,這感覺——”
“惜音!”不顧及宿祭是否會在這個時候出手偷襲,孔星曜急忙衝上去,接住了唐惜音,伸手一探鼻息,原本緊張的神情稍稍有了舒展,嘆了口氣,低聲道:“還好,只是暈過去了,沒有什麼事情。”
“他不要緊的。”沒等孔星曜奇怪爲什麼在那麼密集的炮火下,唐惜音還能夠倖存下來,莉普拉便已來到他的身邊,看着暈過去的唐惜音,道:“剛剛我在他的身上施加了一層護甲,所以絕大部分的傷害都已經被吸收了,他並沒有什麼大礙。”
“是這樣啊。”孔星曜感激的看了莉普拉一眼,道:“莉普拉,謝謝你。”
對於孔星曜的道謝,莉普拉倒是顯得頗有些不自然,皺了皺眉,剛想要說什麼,卻被高空中,宿祭的聲音給打斷了。
冷眼看着地面上的莉普拉,宿祭微微一揚手,所有的統口再度對準地面,宿祭冷然道:“梅菲斯特,果然是你搞得鬼!”
“什麼時候,你也會去幫助這些劣等種了,這還真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眼珠一轉,宿祭微微笑道:“現在,你認爲,僅僅憑你們兩個,還能夠抵禦的了我嗎?”
“宿祭,他們是我的戰友,所以幫助他們,是應該的。”對於宿祭的質問,莉普拉搖了搖頭,淡淡道:“至於能不能抵禦你,我想,這個問題,應該不是問題吧。”
“戰友,呵呵,原來這些傢伙在你的心中,和我們是一個等級的啊……”宿祭的面色一下冷了下來,與此同時,所有的統口開始再度散發出光輝,宿祭大吼道:“別開玩笑了,這羣傢伙,這羣傢伙!,竟然把這羣劣等種和我們相提並論,不可原諒,你這傢伙,絕對不能原諒!”
“還有,能夠抵禦我的炮火?僅僅憑你們兩個?剛剛的我可並沒有出全力啊。”這一次,炮火併沒有直接射出,而是慢慢的在統口中開始積聚,宿祭冷然笑道:“確實,我剛剛問的,並不是一個問題,因爲,你們絕對抵禦不了!”
“宿祭,你似乎忘了。”看着遠比剛剛更加攝人的炮火積聚,莉普拉則是淡淡說道:“時間已經過去很多了,我的目的,僅僅只是要讓魔王大人得到命運之槍的認可。”
“所以呢?”對於莉普拉的出聲,宿祭卻一點也不在意,冷笑着,看着地面上再度慢慢聚集的屏障,宿祭冷然道:“僅憑那個惡性腫瘤?那我還真是期待啊。”
“莉普拉,這次的炮火,比剛剛的還要猛烈。”看着高空中的宿祭,孔星曜皺眉道:“有把握嗎?”
比剛剛更加猛烈,這也就意味着,要想守住這一波,肯定要比之前還要耗費心力。孔星曜相當清楚這一點,但問題的關鍵是,僅僅憑自己和莉普拉,真的做的到嗎?
莉莎蒂婭和孔悠依現在都不能發揮戰力,能夠支撐魔法結界的,只有自己和莉普拉,但就自己之前的短暫出手來看,自己已經充分意識到,宿祭炮火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如果直接交手,自己絕對撐不過兩分鐘以上。這就是兩人實力間的差距,同樣也是極難跨越的鴻溝。
“沒把握。”莉普拉很乾脆的搖了搖頭,絲毫不做猶豫,就像是在說明天要吃什麼一樣,輕鬆而又簡練。
若是一般的人聽了,就是不生氣,也會滿頭黑線,然而孔星曜畢竟不是一般人,聽莉普拉這麼一說,他反而問道:“那麼莉普拉,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麼做呢?”
“和他耗。”莉普拉淡淡道:“就和剛剛的一樣,我們維持着屏障來抵禦宿祭的炮火。”
目光轉到一邊仍舊握着命運之槍,卻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傑德拉,孔星曜一邊聚集魔力,一邊笑道:“然後,一直拖到傑德拉得到那件命運之槍,就是這樣,對吧?”
“不錯。”莉普拉點點頭,道:“算上剛剛那麼多的時間,應該也快了……”如果,他原本的主人認同傑德拉的話。在心裡,莉普拉暗暗補充了一句。
現在不是擔憂的時候,莉普拉努力將心中的隱憂甩去,確實,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相信傑德拉,相信……羅特斯!
“孔星曜,和之前一樣,我來負責全部,你負責局部防禦!”
“我知道了。”孔星曜點頭應道。
漆黑的屏障再度將地面的一圈包裹着,而在空中,巨大的炮火也已準備完畢。
“焦熱世界——”
巨大的炮火,宛如紅蓮般在空中閃耀。
“食人影——”
漆黑的屏障,像是要吞噬一切般,將莉普拉所要保護之物勞勞圍住。
“爆裂魔炮!”“西斯福特,拷問之城!”
第二回合,在兩人的吟唱下,正式開幕。
——漆黑,漆黑,舉目之間,盡是漆黑。
不知過了多久,傑德拉睜開了雙目,所見到的,是無盡的
黑暗。
“這裡是哪裡?”傑德拉想要伸手,然而,明明感覺到自己的手,眼睛所見的,卻只有黑暗,就像整個人,置身於無盡的黑洞之中。
“……”
沉默了一會,傑德拉喃喃自語道:“我記得,自己是爲了拿命運之槍,然後,在接觸到命運之槍的一瞬間,我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卿,汝所追求之物爲何?”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麼一句話語,在接觸到命運之槍的一剎那,傑德拉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命運之槍,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換句話說,現在是在考驗我嗎?”
傑德拉皺了下眉,四周依舊是一片的黑暗,沒有任何聲音搭理自己,就像是,這裡原本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這樣下去不行!想到在外面,莉普拉他們正在和那個叫宿祭的男人交手,傑德拉皺了下眉,大聲道:“命運之槍,我是傑德拉,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爲了得到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認可我!”
“呵呵呵,卿,看起來,汝已然連自己是誰,都已經忘卻啊。”
黑暗中,男子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帶着無比的溫和,以及淡然。
然後,黑暗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光茫,當傑德拉好不容易適應眼前的景象時,不由得驚呆了。
所處的地方,是一座類似於宮殿的建築,四處都是黃金之色,正面的壁上,高高刻着兩個逆十字,而令傑德拉注意的,是在其之下,坐在黃金的寶座之上,有着一頭飄逸金髮的男子。
金色的頭髮,金色的瞳孔,整個人就像是黃金的代名詞,此刻,這名男子,正懶懶的坐在寶座上,用手支着頭,歪着腦袋低頭看着傑德拉。
看着眼前的男子,傑德拉隱隱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他的目光裡,會有幾分憐憫?但奇怪對奇怪,傑德拉謹慎的問道:“你就是命運之槍嗎?”
“卿。”男子依舊歪着腦袋,動作和神態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注視着傑德拉,良久,才緩緩說道:“在詢問他人之前,卿,汝是否應該自我介紹一番?”
“我叫傑德拉。”傑德拉接着那男子的話道:“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爲了得到命運之槍。”
“哦?”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是在爲傑德拉的直白而感到詫異,在詫異的同時,眼中有多了幾分趣味。
“卿,汝爲和,不得不得到命運之槍?是爲了力量?還是爲了權勢?”
“都不是。”傑德拉搖了搖頭,道:“我只是爲了守護,守護住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幸福。”
“這等願望,當真是渺小到幾點。”男子微微笑了,但笑容中並不像話語一般,充滿不屑的神情,相反,倒是帶了幾分欣賞。
“不過,雖然渺小,卻是真情實意,比起其他那些冠冕堂皇之輩,已是好了太多。”
“請問,您是——”
“吾嗎。”男子的笑意更加深了,緩緩道:“說起來,卿,在提問之前,吾想要向你徵詢一事,如果你能夠得出符合吾心意之答案,吾便會滿足你的願望。”
“……願聞其詳。”
“比如說,自己一生的一切都成定數了會如何呢?”男子緩緩的出聲,聲音中,不自覺地戴上了幾分蠱惑的意味,沉默,但又充滿威嚴。
“人生中的所有選擇,從瑣碎的事物到重要的事物。
並不是去選擇,而是被選擇的話會如何呢?
富者就是富裕充沛的,貧者就是飢寒交迫的。
暫且不提善人和惡人。
美麗者醜陋者,強者弱者,幸福者不幸者。
接着是——勝者弱者。”
看着傑德拉臉上露出思考的神情,男子笑得更加深了。繼續說道:“一切從最初開始就是如此這般如此那般…… 在那之外的事物都可以說都已成定局的話會如何呢? 凡事都不能由自己的意志來決定, 就只是這樣地活着的話? 只是隨波逐流的話?”
黃金的雙瞳凝視着傑德拉,男子緩聲道:“卿,汝認爲,這樣好麼?”
“……自然是不好的。”傑德拉搖了搖頭,看着男子,沉聲道:“沒有人會喜歡被人註定好的人生,不管是成功者還是失敗者,都是這樣。”
“所以,就要抗爭嗎?”男子笑得更加開心,聲音也更加帶有蠱惑傾向。
“假如反覆百次贏不了的話,那麼反覆千次戰爭就好。
假如反覆千次贏不了的話,那麼反覆萬次戰爭就好。
未來永劫,永遠地,起誓持續直到勝利爲止就好。”
看着傑德拉,男子繼續說道:“卿,如可否認爲,這樣便好?”
“……”傑德拉沉默了,雖然他很認同這樣的觀點,但是,千次,萬次,這樣,真的好麼?“卿,看來汝現在還沒有答案。”男子略有遺憾的笑了,但很快,他便繼續說道:“那麼,讓我們換一個話題吧,卿,一個,有關於卿的話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