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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6架對208架,此般規模的空戰放在20世紀四十年代的兩場大戰裡只能算是尋常規模,然而飛機性能與成本造價同步飆升使得各國空軍所能夠裝備的戰機總數量不斷減少,若干年之後的空戰很可能只有幾十架戰機進行超視距的格鬥,甚至對等的制空爭奪戰都很少出現。
歷時40分鐘的戰鬥如同精彩紛呈的煙火晚會,當空爆炸和戰損墜落的飛機構成了一幅漫天絢爛的異景,雙方戰機在俯衝、翻滾、射擊以及中彈時發出的聲響匯聚成獨一無二的戰爭交響曲。戰鬥結束時,小貝爾特海峽和日德蘭半島東南海岸隨處可見飛機殘骸和逃生飛行員的降落傘。根據戰時統計,蘇軍方面總共損失戰機170餘架,相當於從作戰序列中抹去了十個飛行中隊,而這樣的戰損規模和比例對蘇軍航空兵來說並不稀奇。就在戰爭的最後一年,爲了同空軍實力雄厚的盟國爭奪短時的制空優勢,蘇軍航空兵幾乎每次戰役發起階段都會不惜代價地發動強擊,單日損失幾百架飛機的情況有過好幾次。由於微妙的核制衡,盟軍自1947年冬開始放緩對蘇聯的戰略轟炸,蘇聯的軍工產業得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而他們一貫的粗放模式也賦予了自身軍工業頑強的生命力,以至於在進佔西波蘭和德國的兩次戰役期間,蘇軍航空兵用高密度的出擊保證了陸軍部隊作戰預期的實現。
民族性格是工業特徵的決定性因素之一,隱蔽北歐重整軍備的帝國勢力在軍工方面依然以精工細作爲主,他們此次投入的戰機數量雖然只有對手的三分之一,33架噴氣式、49架活塞式戰機的損失還不到對方的一半,但兩次世界大戰的經驗證明,戰術上的勝利非但不能與戰略勝利劃等號,有時還是截然相反的。這第一場戰鬥就失去了百分之四十的戰鬥機,帝國航空兵接下來的道路註定是非常艱難的!
空中的爭鬥暫告一段落,地面上的廝殺仍在繼續。天明之後,蘇軍裝甲部隊的數量優勢開始顯現出來,戰後四年有三年在和新的對手過招,他們的作戰經驗連同裝甲兵素質也明顯超過了帝國軍隊。僅僅一輪衝擊,他們就成功奪取了科靈城,而在天亮之前,他們四次進攻在此折損了七十多輛坦克和數百名機械化步兵,耗費的寶貴時間更是無法用價值來衡量。緊接着,從左翼迂迴的蘇軍坦克縱隊以每小時20公里的攻擊速度逼近斯諾霍伊和小貝爾特橋,只可惜距離目標咫尺之遙時受困帝國軍隊的地雷陣,這才眼睜睜看着從科靈城撤退的帝國軍隊經小貝爾特橋退往菲英島。
及至上午10時許,蘇聯坦克的鋼鐵履帶已經碾過包括斯諾霍伊、腓特烈西亞在內的一系列目標。出乎意料的是,帝國軍隊除了在科靈城給蘇軍制造了一些麻煩之外,並沒有在其他任何一處地域進行正面阻擊,更不用說外界揣測紛紛的“終極決戰”,倒是空中的小規模戰鬥斷斷續續地持續着——雙方既不願放棄制空權,又無法一鼓作氣地擊敗對手,從而進入了戰爭時期司空見慣的相持交戰。
以先頭部隊傳回的報告加上空中偵察的結果,統帥蘇軍北德方面軍的崔可夫當即意識到自己趁對方立足未穩揮出的重拳已經落空,由於把不準帝國軍隊退島防守的真正意圖所在,他下令魚貫而行的主力作戰部隊停止前進,這支由四十萬官兵及數千車輛組成的縱隊在地圖上恰恰形成了一條昂起頭伺機攻擊獵物的蛇,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必露破綻。
若是常規作戰,崔可夫的策略無可厚非,然而民族戰爭的汪洋是再英明的指揮官也難以應付的。斯圖加特的烽煙召喚着不屈的意志,帝國軍隊登陸日德蘭半島更吹響了全面反擊的號角。起義!暴動!整個德意志在發出怒吼,僅北德就有漢堡、不萊梅、呂貝克、羅斯托克等港口城市接連爆發大規模起義,由幾十、數百到上千人發動的村鎮級起義更是數不勝數。在帝國潛伏人員、復興黨自由團以及地下抵抗組織的引領,起義者輕車熟路地破壞交通設施,突襲並炸燬各條河流、運河上的橋樑,剪斷電話線,襲擊蘇軍哨兵、運輸和運輸車輛,依託村鎮、樹林、山嶺與蘇軍作戰。整個德意志在熊熊燃燒,蘇聯佔領軍固然像是穿着厚重皮靴之人,能夠勉強走過燎燒的草地,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呆久了,過熱、中毒、窒息的症狀將接踵而至,直到他們撤出這片土地或是葬身於此!
人員受到襲擊、設施遭到破壞的報告如雪片般飛向蘇聯的軍隊指揮官和政治決策者案頭,他們此時在德國的駐軍總規模本可應付這種狀況,但南北兩端同時投入重兵,在德國其他地區的軍事力量就顯得過於薄弱了。缺乏武器和作戰訓練的平民不足爲懼,但前期通過各種渠道返回德國的帝國武裝人員在這時候就充分顯現出他們的強大破壞力了。在斯圖加特,殘餘的抵抗者仍牽制着包括第11機械化兵團在內的數萬蘇軍官兵,而在斯圖加特周邊的幾個地區,德國武裝人員通過圍殲蘇軍巡邏隊的方式策應斯圖加特城內的同伴,並且利用無線電通訊將這些戰報發佈出去,鼓動更多的德國民衆投入這場浩大的民族戰爭。
出於對蘇聯軍事機器的深深畏懼,西方盟國在簽署停戰後一直不遺餘力地暗中支持蘇聯佔領區的反抗力量。在德國西部,起義者就大量裝備了盟軍的制式武器,雖然都是一些相對過時的輕武器,但這仍大大提升了起義部隊的戰鬥力。帝國軍隊登陸日德蘭半島的當晚,德國西部的起義者就一口氣從蘇軍手裡奪回了凱澤斯勞滕、波恩、梅彭等城市,擊殺數百名蘇軍人員,公開弔死了一些傀儡政權官員,在當地造成了極大的轟動;在埃森、科隆、薩爾布呂肯等地,起義者佔領了一部分城區並與蘇軍展開激戰。
國外佔領區的火焰再旺也難讓蘇聯本土的民衆感到焦慮,而當攜帶核彈的飛行器出現在他們頭頂並肆意嘲弄蘇聯空軍的作戰飛機時,情況變得非常不一樣了。陽光下,噴塗鐵十字徽標的“圓盤”飛行器出現在摩爾曼斯克、列寧格勒、莫斯科和烏拉爾上空,北斯堪的納維亞自由帝國官方亦向世界宣佈:如果蘇聯不放棄對歐洲國家的佔領,自由帝國將對蘇聯的重要目標實施無差別的核打擊,直至蘇聯政府放棄對外佔領——或在覈打擊下徹底覆滅。
針對自由帝國的核威脅,蘇聯官方迅速作出反擊:一旦蘇聯領土遭到外國的原子彈襲擊,無需確定它來自哪個國家,蘇聯都將向北斯堪的那維亞投擲足以摧毀自由帝國的核彈,並警告臨近的挪威、瑞典民衆儘早遠離自由帝國佔領區。
核戰爭的陰雲再度彌補歐洲上空,西方盟國政府罕見地選擇了沉默。東西方大戰中前期,蘇聯一直否認本國擁有核武器,並一度接納國際核專家團隊入境覈查,但柯尼斯堡核爆炸發生後,國際社會一致認定蘇聯已經掌握了打開潘多拉之盒的鑰匙,蘇聯政府也未再否認,至於核武器是否已經真正成爲蘇維埃戰士手中的利劍,此時只有莫斯科的當權者心知肚明。
暖春的午後正是小憩的理想時段,蘇聯海軍的一支快艇編隊卻在丹麥洛蘭島東南方水域跟帝國海軍的護航艦艇打了一仗,蘇軍以兩艘魚雷艇的代價擊沉了帝國軍隊的輕型驅逐艦和炮艦各一艘,看似贏得了勝利,卻目送帝國方面的運輸船隻繼續靠近德國東北部的呂根島。在這之後,雙方各派戰機抵達這一海域,蘇軍意圖攻擊帝國船隻和登陸部隊,帝國軍隊的噴氣式戰鬥機則成功擊落了二十多架蘇軍轟炸機。
和丹麥的島嶼不同,蘇軍從佔領德國開始就掌握着對呂根島的控制權,早先希登塞島鬧劇發生之後,蘇軍即向德國北部島嶼增派了警戒部隊,而帝國軍隊登上丹麥諸島後,蘇軍再度向這些島嶼加派部隊並加固了防禦工事。帝國軍隊登陸呂根之時,島上共有1200多名蘇軍官兵,且除一座碼頭之外,蘇軍悉數破壞了該島的其餘航運設施,並在每一處海灣和淺灘設置了警戒哨。不過,再周密的防禦也無法彌補兵力投入上的差距,利用異常充沛的海上運力,帝國軍隊一口氣投入了四千兵力,並用登陸艦將坦克直接運上呂根島,在迴歸祖國的精神感召下,帝國士兵們個個有如猛虎下山,加上充分的前期準備,他們迅速在島嶼北部和西部的三處登陸點站穩腳跟,爾後無所顧忌地衝擊蘇軍陣地。雖然蘇軍在呂根島上的抵抗將一直持續到帝國軍隊登陸的第二天,但進攻者在前幾個小時就已經摧枯拉朽地奠定了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