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可以說是德軍準備的比較充分的一次進攻,在卡爾尤斯準備攻擊的時候,幾十架斯圖卡就已經飛到了目標上空,開始了他們的摧殘。
蘇聯士兵在村莊內部署的防禦工事,很快就被破壞了八成,剩下的士兵根本來不及做好準備,就發現德國已經開始了地面進攻。
經過戰爭的錘鍊,現如今的德國軍隊配合可以說是最嫺熟的狀態。
在空軍的斯圖卡還在虐殺地面目標的時候,德軍的坦克就已經開始了攻擊。
空軍投彈的地方,距離德軍攻擊的最前沿,也就只有百十米的距離罷了。
按照現在的標準來看,或者按照二戰後期美國空軍支援的標準來看,似乎並不算如何優秀的數據。
可是這個並不起眼的數據放在1941年,真的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如此可怕的密切配合,在蘇聯守軍看來,就和不要命的作戰一模一樣。
指揮僵化體制僵硬剛剛經歷過清洗還沒振作起來的蘇聯紅軍,一直到1945年都無法做到這樣的配合。
“德國人來啦!”一個蘇聯士兵看着不遠處衝過籬笆的德軍坦克,大聲的提醒着他的同伴。
可是他的喊聲已經被斯圖卡投下的航空炸彈爆炸的聲音淹沒,而他身後負責掩護他的機槍陣地,也隨之成爲了一片廢墟。
這名蘇聯士兵只能貼着牆壁彎着腰向後撤退,他經過的小路上躺滿了蘇聯平民還有蘇聯士兵的屍體。
“不許後退!馬上回到你駐守的陣地上去!”拎着手槍的蘇聯紅軍政委同志大聲的督促自己的手下,這是他唯一的工作。
今天早些時候,赫魯曉夫同志在前線下達了《所有指戰員必須堅守陣地到生命盡頭》的演講,要求每一個士兵都不得後退。
有了這個命令,蘇聯紅軍的各級部隊配備的政委們,就成了督戰隊,負責監督每一個士兵,阻止他們繼續後撤。
“敵人的坦克上來了!我是來向您彙報的!”作爲一名老兵,這個從前線撤退下來的士兵,從回頭的一剎那,就已經想好了說辭。
果然,他的話改變了政委同志對他的印象。傳遞情報給自己的同志和轉身逃跑,絕對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你的表現很好!我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看了看腳邊不遠處已經涼透了的連長同志的屍體,政委點了點頭應承道。
然後他就指了指這名士兵來的方向:“你現在回去,堅守自己的崗位!儘可能多的消滅敵人!”
還有一半話他沒有繼續說,這樣的環境下估計也不需要他詳細的說明了。
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區別就是在死之前,究竟能不能打死一個德國士兵而已。
“長官!我的陣地已經被德國人佔領了!”這名老兵當然不願意回去送死,如果他想死,還冒險回來幹什麼?
“那你也必須回去!不然我就有權槍斃你!”這名政委同志看起來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手裡的左輪手槍看上去很是嚇人的揮動着。
結果沒等到老兵繼續辯解什麼,一枚流彈就飛了過來,在政委的額頭上開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這名蘇聯基層軍官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彎着腰的蘇聯老兵吞了一口唾沫,抱着自己的武器繼續向後面跑去。
他要去營部那邊“傳遞消息”,彙報德國坦克衝過來的事情。至於說在那裡他會遇到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邊他飛快的向後奔跑,跟他只隔了兩棟房屋的地方,一挺蘇聯的dp輕機槍,也就是捷格加廖夫輕機槍正在猛烈的射擊。
dp輕機槍最顯著的特徵,就是機槍的上方有一個巨大的彈盤作爲供彈器,看上去非常的特別。
此款武器因爲被新中國大量裝備,並且在朝鮮戰爭中廣泛使用,而被國內武器愛好者熟知。
可惜的是,現在這支強機槍射擊的目標,卻是一輛正在隆隆向前開進的豹式坦克。
子彈打在豹式坦克厚重的裝甲鋼板上,只能留下一些淺淺的彈坑。
不過蘇聯的機槍射手依舊在不停的開火射擊着,彷彿下一秒就能把這輛豹式坦克擊毀一樣。
可惜的是,這種電影裡經常出現的奇蹟,並不會在現實中出現,豹式坦克的炮口噴出一團火焰,這個機槍陣地就淹沒在了一片爆炸之中。
彈片橫飛一下子掀翻了這個掩體,沙袋後面的蘇聯士兵們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鮮血飛濺的到處都是。
一個蘇聯士兵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有一條不見了蹤影。
在血泊中,他艱難的想要找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可是卻被另一個屍體壓着,無法動彈。
失去了大部分力氣的他只好停下來,大口的喘氣想要恢復體力,不過他能感覺到生命正在流失,疼痛卻早已感覺不到。
“救命!救命!”他躺在那裡,大聲的呼喊着,試圖呼喚自己的同伴來幫幫他。
可是沒有人過來,天地之前彷彿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一樣。一直到下一秒鐘,他才知道這是爲什麼。
坦克的履帶撞開了已經七扭八歪的沙袋掩體,碾過了已經扭曲的那挺dp輕機槍。
然後他就看到豹式坦克那寬大的履帶翻滾向前,開始從他已經沒有了知覺的地方,快速的碾過。
“沒有感覺真好。”這是他頭腦中最後閃過的一個念頭,然後德國坦克的履帶就蓋住了他的視野,隨後就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一輛蘇聯的t-26坦克起火冒煙,在街口燃燒着。這輛坦克剛纔被斯圖卡轟炸機命中,早就已經成爲了一堆廢鐵。
燃燒的廢鐵上面,還依稀可以看到燒焦了的坦克車組乘員的屍體,他們沒有能夠離開,和自己的坦克一起化作了塵埃。
這輛坦克遮擋了卡爾尤斯的視野,已經經歷過真正的戰爭的他,本能的感覺到了這個十字路口的危險。
“減速!埃裡希!”卡爾尤斯按住通話器,大聲的提醒自己的駕駛員。四面八方都有可能遭到攻擊的地區,他不願意輕易涉險。
111號豹式坦克在碾過了一個敵軍被摧毀的機槍陣地之後,停靠在了十字路口的旁邊。
車體剛剛停穩,卡爾尤斯就掀開了自己的駕駛艙艙蓋:“提爾!約瑟夫!掩護我!”
他喊了這麼一聲之後,就鑽出了自己的炮塔,在蘇聯士兵掃射過來的槍林彈雨之中,跳下了自己的坦克。
這是二戰之中無數個德國坦克車長做過的事情,實際上並不會引起什麼大驚小怪。
在激烈的戰鬥中,或者在激烈的戰鬥前,車長都有可能下車偵查,或者探出身子冒着敵人的彈雨指揮戰鬥。
卡爾尤斯跳下了坦克之後,就靠在了一邊倒塌了一半的牆壁上。他甚至只有一支手槍防身,並且沒有抽出來拎在手上。
這周圍的蘇聯人似乎被清理光了,或者他們大多數都在關注別處。竟然任由卡爾尤斯貼着牆壁來到了十字街口,把一切觀察了個仔細。
左邊有兩個蘇聯的t-26坦克在守株待兔,右邊倒是很安全,沒有看到任何敵人的重型武器。
正前方被燃燒的坦克殘骸遮擋的地方也很安全,同樣沒有能夠威脅到豹式坦克的東西。
然後,看到了這一切的卡爾尤斯又跑回到了自己的坦克邊,冒着敵人的射擊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他伸手試圖扣上頭頂的艙蓋的時候,一發子彈打穿了他的袖口,然後撞在了艙蓋上,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
“見鬼!”卡爾尤斯嚇得縮回了自己的手來,仔細的看了看發現自己並沒有負傷,才帶着顫音的咒罵了一聲。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負傷也不是什麼好滋味。不過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人在戰場上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都不算奇怪。
“左邊有兩輛t-26坦克,炮塔90度,常備高度準備好就可以了!”扣上了自己的艙蓋之後,卡爾尤斯對自己的炮長提爾命令道。
隨着電機的轉動,豹式坦克沉重的炮塔開始轉動起來。然後司機埃裡希再一次讓坦克前進起來,向着十字路口衝了過去。
“車長!您可真勇敢!”一邊裝填着穿甲彈,裝填手一邊開口恭維着自己的車長。
卡爾尤斯沒有聽清楚他的恭維,因爲他已經全神貫注在指揮這一場戰鬥之中了。
豹式坦克衝到了十字路口,對面的t-26顯然有先發的優勢。兩枚炮彈衝向了豹式坦克的側裝甲,然後都撞在了豹式坦克的炮塔正面上。
顯然,指望t-26坦克的主炮擊穿豹式坦克炮塔正面的防盾,絕對是癡心妄想。所以兩枚炮彈都沒有起到效果,只嚇了卡爾尤斯車組成員們一跳。
緊接着,豹式坦克上面的88毫米口徑坦克炮勢大力沉的發起了反擊,一炮打飛了一輛t-26坦克的炮塔。
“穿甲彈!裝填!”開火之後,炮長提爾幾乎在同一時刻尖銳的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