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的甦醒讓凱撒大喜過望,一時竟也聽不出林臻口氣裡暗藏的危險和複雜的情緒。----
拿了水小心地餵給他,看他皺着眉,知道他是對自己渾身虛軟無力的現狀不滿,不由放低聲音道:“別擔心,你剛醒來纔會這樣,在治療艙裡睡一天就好了。”
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與神態前所未有的柔和,見林臻撇開頭示意他喝不下了,將水杯丟在一邊,捧着他的連仔仔細細地看着,手指輕撫着他瘦削的輪廓,問他:“有沒有那裡不舒服?”
林臻搖了搖頭,不願多話地截斷他還未說出口的一二三四五個問題,道:“治療艙。”
被他一催促,凱撒乾脆地拉開門大罵:“什麼效率!還不把治療艙給我送進來!”他完全忘了自己是消滅病房內所有監視的罪魁禍首,讓醫院的反應自然而然地慢了一拍。
林臻在治療艙中休養了一天,果然再無大礙。帝國星球的醫療水平比起d-11可謂是天壤之別,甚至連聯邦都無法與之媲美。說起來,雷哲等人最大的不幸,大概是他們那一隊逃生者不是戰鬥狂就是戰鬥研究狂,生活技能比孩子還不如。
最後留院觀察的三天,凱撒將自己這半年所瞭解到的信息都告知於林臻。
俘虜的智腦在根本意義上更多的是牽制和簡單的身份證明,即使由總統給他們授權,他們的智腦中只有簡單的記錄功能,要像帝國人那樣擁有海量的知識自然是不可能的。
而凱撒智腦在手,卻也不能通過智腦和林臻共享任何東西,這是帝國法規上名言規定的條例。
“帝國麼……果真是他們。”
林臻暗自思量,凱撒簡單的介紹之後便等不及地追根究底,“這些你先別管,你好好和我說說,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落在這些人手裡?你怎麼會精神力崩潰——”
林臻赤.裸.裸地給了他一個不耐煩的眼神。
凱撒沒好氣地回瞪了他一眼,還欲再說,林臻已經乾脆地將來龍去脈一同告訴凱撒。
原來十一小隊這一次接到的任務確實是搜救,再此之前,一個小艦隊的聯邦軍團士兵在這裡毫無徵兆地失聯,就近一隊人馬在搜查三個小時候後竟也遭遇了同樣的事情。
聯邦便直接從軍□□遣搜救隊伍,也就是林臻等人。
軍團對林臻這個小隊非常看好,以這個任務的難度而言並未超出他們的能力,要知道此前林臻率領小隊已經參與或**完成過許多難度比這一項更大的任務。不料,這一次卻是聯邦錯估了任務的棘手度。
顯而易見的,在林臻到達目的地不過兩天,同樣全軍覆沒。
“如果是帝國的話,這便沒有什麼好稀奇的。”林臻如此道,“我們到達那裡完全是踏進了他們的監視區和干擾區,搜救工作毫無頭緒,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沒有及時阻止通訊員接觸到他們的通訊監察設備,大概是他們覺得被觸犯了,便將我們俘虜了。”
林臻回憶道:“他們沒有排除一兵一卒,我們毫無反手之力。”他看着凱撒,“我猜測,他們大概用了類似你的手段,將我們的星艦控制了,我們連進入逃生艙的機會都沒有,整艘星艦被他們強行吸附吞沒。”
凱撒對着些不感興趣,直接道:“我這半年也瞭解過另外幾個人的現狀,可見帝國並沒有虐待俘虜的習慣,你這樣又怎麼解釋?”
“……我的舒緩劑被他們沒收了。”林臻難得地嘆了口氣,之後的事情不用他多說,凱撒也一定能瞭解,“我只能忍耐,還不出兩天,精神閾便崩壞。”
不用說,罪魁禍首就是契蟲。
當然,他能夠甦醒,也完全是因爲凱撒的解藥安撫了契蟲,契蟲與伴侶不斷協和,而林臻則依靠凱撒穩定而強大的精神力慢慢恢復自己的精神閾,甚至突破了他以爲畢生都不可能到達的高峰。
“現在呢?”他探手放在林臻脖頸後,道:“我能感覺到它比以前更強大了。”
“因禍得福。”
林臻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凱撒低頭親了親那一個淺笑弧度,低笑起來:“不錯,是比禁閉室的效果好一點。是不是還想再來一次,嗯?”
那語氣已經不自覺帶上一點危險,該死的林臻,只因爲嚐到一點甜頭就沾沾自喜,完全不顧及他在這裡像個傻瓜一樣守了他半年是什麼感受。
不過,他當然也替林臻高興。
以他目前的精神力狀況,據他所知,比之前世這位光榮軍團的統帥最巔峰時期還要高上幾倍。
林臻推了推他的腦袋,拿他那股無賴勁兒沒辦法,就隨他去了。
出院後,最棘手的一件事就是兩人的住處。凱撒不得不對那位神出鬼沒的總統先生低頭,總統先生對林臻行了一個紳士禮,笑眯眯的神態竟然和凱撒有幾分相似:“林臻先生,恭喜你康復,也總算沒有讓那小子一個再唱獨角戲了。”
他不意外地看到林臻的臉色瞬間更加沉冷,總統先生不知道他們之間那些糾葛,一心只認爲凱撒這個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脈在人家毫無意識的時候耍盡流氓,現在可是有熱鬧看了。
就他對林臻短短一面之緣的瞭解,他也知道這個人就如高嶺之花一樣不可攀附。那臭小子想要分配到這個人,還真是有點難度呢。不過……總統先生邪性地勾了勾嘴脣,暗道:總有那小子求我的時候,逼良爲娼什麼的,他貴爲總統還不手到擒來?哦呵呵呵。
見他一臉白癡相,凱撒忍無可忍地道:“給我一套房子。”
“婚房?”
總統先生調侃,凱撒無壓力地點頭,“知道就給我弄個好點的。”說完,二話不說就切斷通訊,留着話沒說完的總統先生在另一端炸毛。
林臻低聲道:“他和你長相有些相似。”
凱撒無所謂地點頭,他並沒有隱瞞林臻:“我的基因圖譜和他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相似度,不過,老子比那個老頭兒帥氣多了,是不是?”
林臻對這類問題沒有任何回答的興趣,只是深深地看了凱撒一眼。
基因圖譜,共生機甲,凱撒,帝國。
這四個關鍵詞似乎都在微妙地說明了什麼。
凱撒冷笑了一聲,“怎麼,現在纔想起查我的家底?”他捏着林臻的下巴,見指腹邊陷下圈白色,不由放輕了力度,而後又對自己這娘們似的顧慮皺眉——他倒是對林臻百般念想,可人家心裡自己還是一級階級敵人呢。
因此,語氣更加不耐煩地道:“我以爲,你知道我的立場。”說着,他放開手拉扯過林臻的手腕,道:“我會帶你離開這裡。至於以後……”他回頭對林臻意味不明卻也若有所指地笑了一下,“就看你的表現了。”
林臻甩開手,對他的提議沉默地無視了。
總統先生的效率非常高,等凱撒和林臻出了醫院,迎面便有人等在原地,接送二人到他安排的新居。
那地方乃是帝國政要的聚集地,以皇宮爲中心向外擴散了三環。
由外至內,居住人的身份逐漸升高。
而凱撒有幸被安排到了第一環中,與赫本小王子等幾位與他基因圖譜相近的幾個帝國年輕一輩的繼承人居住在一起。
林臻這幾天已經從凱撒口中瞭解到帝國星球上基本的體制,政治、軍隊、教育、醫療、科技、分配婚姻無一不足,因此自然也很清楚總統先生作出這樣的安排是出於何意。
總統這是以這樣的方式公開承認了凱撒的血統,更有意培養他。
安頓下後,林臻道:“我需要見一見他們。”
凱撒自然之道他說的是誰,當即道:“我會安排。”他並不願多提那些隊友的處境,他不想在沒有任何解決方式的時候徒惹林臻的不快。
那些人可沒有林臻那麼幸運。
帝國的基因圖譜在幾百年的與世隔絕之後開始變得異常單調,而許多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基因圖譜卻存在極大的共同點,自然生育出來的孩子不可避免地擁有一些缺陷,雖然醫療手段已經足夠彌補這些缺陷,但對於他們自身的進化卻存在着極大的阻礙。
也正是因此,他們對於俘虜非常熱衷,他們自詡是全宇宙最善待俘虜的地方,把那些人伺候好了,纔好分配給優秀的年輕一輩。
林臻等人的存在也不例外。
林臻之前有赫本小王子干涉纔沒有人處置他的分配權,後來完全由凱撒施加壓力,總統先生又完全縱容,帝國人現在已經默認了林臻的分配權,因此他沒有在公共分配人的行列中。
而他們的隊友和聯邦戰友們,成爲帝國的俘虜後不出幾天,就已經分散在帝國各個地方,被冠上了其他人的名號。
雖然凱撒沒有多說,但林臻何等心智,此時見他言語避諱,便第一時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林臻眼裡閃過一絲屈辱和痛苦,那種苦悶比之自己遭遇這種事情更來得沉痛,他對於他的隊員有責任,對聯邦的軍人也有着不可推卸的使命,此時看到自己的同胞受辱,如何能不憤怒?
而他卻無可奈何,這種現實更讓他痛苦。
凱撒嘆了口氣道:“又不是在他們身上楔入了契蟲,我都查過了,那些哥們豔福不淺呢,就當風流一段時間了。大老爺們,難道還因爲貞操自殺不成?”
林臻白了他一眼。
凱撒笑起來,將他抱進懷裡,低聲道:“當然,如果有誰敢碰你,我一定讓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