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王硬拉到一衆鄰居當中,沈良思雖然着急但還是沉下心來想了解了解情況,要真是拆樓賣地,那他今後可找不到這麼便宜又方便的地方住了。這可是關係到他以後生存的大問題。
沈良思也難免焦急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跟我說說。”
“小沈啊,今天開發商來人了,讓我們七天內就搬出去,賣肉的那家就跟他們打起來了,你看看前面門樓那邊還有血漬呢。”
老王擡手一指,沈良思也看不清,但是心底卻想着,這要是剛打過架發生過流血事件,那麼是不是正好可以掩蓋下他屋裡藏着那人的血債。
倒也不全是壞事,但這也不是好事,“這麼突然。”沈良思蹙眉驚問:“那人沒事吧?”
“給送醫院了,還不知道怎麼了呢。”
“是賣肉那家還是誰?”
“兩敗俱傷!”
“……”
沈良思住的地方算是那種鬧市裡的貧民區,很老式的三樓排房,地段很好,只離帝國三條街遠,好多開發商都爭着搶着要買下這片地,怎奈這貧民窟的東家們都是本市的老住戶,幾代下來早都已經成了富豪搬到別處了,留下這的產業做出租房租給外來務工的,但又深知這片老樓雖破可是地皮尤爲值錢,死擡着價格不往外賣。
這拖拖的就拖了好幾年,地皮也跟着升了又升。
四周高樓林立,只剩這一小片破敗不堪。
在接下來老王的描述中沈良思得知,新出面了一家開發商願意出高價收購這塊地,然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迅速辦齊全了文件。而政府開發商地主三方已經談妥當了,唯獨沒有提前通知這裡的租戶,租戶還是白天剛從報紙上得來的消息,晚上就要被趕出去,還是限時七天。這今天政府和開發商派人來談判,一句沒談攏,賣肉的就動了刀,一個人跟好幾個人對打,打得住醫院一批。
賣肉的耍大刀,真是一刀是一刀啊。
七天,搬走一戶容易,可這塊地面上有五棟樓,加起來就是上百戶,而這上百戶又大多數都是貧困租戶,還都是在這附近做小本買賣或者打工的,城市大部分已經被開發,這麼急讓他們往哪裡走。
“怎麼會這樣呢……”沈良思心理也一下沒底了,“看來新市長的第一把火是要燒掉我們這塊城市膏藥啊。”
“額?”老王一愣,從懷裡掏出一份報紙,“小沈啊,你說的話跟今天報紙上的標題一個模子,你是早知道了?”
沈良思狐疑的接過報紙,邊看邊回答,“我哪有空看報紙。是剛聽你說的。”天剛漸亮,沈良思只能大概看清一下標題,就將報紙捲起握在手心裡,“那各位現在都在外面是在商量什麼?”
“商量對策啊,小沈你看哈,我們交了房租還有住房的押金,也就是說現在房屋的使用權還在我們手裡呢,不可能說讓我們走我們就得搬走,最起碼得給我們一部分賠償啊,你年紀輕唸的書也多,你也給大夥出出主意。”
老王這麼一說,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都說,“我們都沒什麼文化,開發商就肯給出個搬家費,房東也只說把押金租金退回來。可我們這一動,生意工作孩子唸書都得跟着受影響,這損失誰來給我賠償啊。”
他們說的很有道理,沈良思也知道,可他也不是救世主啊,只能先安撫下人羣,“要我看各位先回去睡吧,這天都快亮了各位早點休息,別耽誤了明天的工作。”
“你說的輕巧。”一個小老頭不幹了,“我看你穿的溜光水滑的肯定是工作還不錯,還能有條後路,你讓我這把老骨頭往哪搬,往哪走。我都在這住一輩子了,這房子我都自個兒翻修幾次了,啊,開發商把裝修錢都賠給了東家,我們就活該被攆走唄。”
“大爺。”沈良思吸了口氣,“我知道您憋屈,但這事就算你們站到晌午也沒用啊,不如請個律師好好問問。”
“請律師,你出錢啊!”
衆人一齊朝沈良思發難,好像他變成了開發商一樣,沈良思真是一臉的無奈。
只得道:“放心好了,他們不會要我們一個禮拜就搬走的。”
“你怎麼知道?”衆人齊問。
“賣肉的跟他們打起來了,已經見血出了刑事案了,起因是因爲開發案,必定會調查一段時間,到時候媒體也會跟着一起湊熱鬧,不管是政府還是開發商都不敢再逼咱們了。”
“有道理,有道理。”衆人立刻換了模樣,“還是小沈想的多,那個……要不你代表我們去醫院看看去,看看賣肉的和那些人的情況,打探打探消息,你年輕腦子活,我們又沒啥文化,要不是老王攔着,我們剛纔都跟賣肉的一起上了。”
“……”
沈良思雖是有些不願意,但也牽扯了自己的利益,他又心軟見不得那幫老老少少哀求的眼神就也勉強答應了。
衆人終於放心的散去了,沈良思擡手看看皮鏈都起了毛邊的舊手錶,已經凌晨四點鐘了。這一折騰,又折騰掉半個小時的時間,還得去買藥,還得回去照顧那個撿來的傷患,明天還得請假抽空去醫院。
一夜之間,他還未及享受到剛剛有存款的喜悅,就出了這麼多事。更是一抹愁緒涌上心頭。這樓不管如何都是要被拆的,只是早晚的問題,他就要無家可歸了。
去到24小時藥房,那男人的情況沈良思哪敢直說,支支吾吾的大概敘述了他的病情,“腹部很疼,大腿處也流了不少血,還有頭部也有傷口,說很暈,失血過多。要止血消炎的還有葡萄糖之類的。”
藥店眼鏡中年女店員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輕哼一聲不壞好意的一笑,“不用說了,我知道了.”然後轉身從貨架上,櫃檯裡拿出七七八八一堆藥,按了遍計算器,“七百八十一。”
“啊!”沈良思哽的心臟都停止了,“這麼多啊!就給我拿點治療外傷的藥就行。”
“外傷得治,內傷就不管了?你們男人啊就是這麼不負責任。”
“不是……”算了,細說明再惹上麻煩,沈良思不情願的把自己的卡掏出來,“現金不夠,我刷卡。”
從藥店拎回家一堆亂七八糟的藥,男人已經睡熟了,沈良思湊近了男人的嘴脣,試探着從他鼻息間噴出來的是溫熱的呼吸,這男人的身體真是鋼鐵鑄就的,竟然被他這庸醫治療過後還能活下來。
“唔。”男人一聲痛苦的低音,頭部微微一動,脣角就擦上了不及避讓的沈良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