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局一驚心215000字

一步一局一驚心2(15000字)

燕祈然平靜地望着她,合上已經批閣過的奏摺,一語不發?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然而,他的沉默,已經給了她默認的答案。?

“從我和母親帶着玉璧尋到江南之時,你恐怕很快就發現了吧。”她微啞着聲音說着,似是在告訴他,又似是在告訴自己妍。?

他這樣的人,他想知道的,又如何會查不出來。?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明明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楚蕎,爲什麼還要娶我,爲什麼……爲什麼還要利用我來逼走她?”她痛苦地質問,爲自己,亦是爲楚蕎。?

五年了,她一直以爲是自己害了她,害她失去了心中所愛,將她逼入絕境,到頭來……真正逼走她的人,竟是她想要留在身邊的人愨。?

“不該你知道的事,不要多問。”燕祈然冷聲言道。?

“我不該知道?”她顫抖着脣,一把撐着桌案,目光冰冷而瘋狂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吼道,“你利用我,利用我的孩子,你讓我的孩子替死了你的孩子,我卻連他怎麼死的,爲什麼死的都不該問嗎?”?

燕祈然執筆的手微頓,掀起眼簾望着面前的女子,目光漸漸沉冷了幾分,“你知道了什麼?”?

在北魏的時候,他只覺得這個人不太對勁,方纔讓人連夜送回上京來,現在想來,幸好那時當機立斷。?

“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你不是真心娶我,早該燕禳不是我的孩子。”她自嘲地笑,淚奪眶而出,“你高高在上的宸親王,對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又怎麼會那般悉心照料我的孩子,時至今日,燕禳長得與楚蕎那般相似,我還看不到的話,當真是瞎了眼睛了。”?

她好恨,恨自己自作聰明的愚蠢,時至今日才發現這個殘忍的真相。?

她的孩子,她卻看都未曾看過她一眼,就連她離開人世,她都一無所知。?

那個被楚蕎抱回來奄奄一息的女嬰,就死在她的面前,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她就應該發現這一切的。?

自江南迴京,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見了楚蕎,那樣對她戀戀不捨的他,又怎麼會真的對她絕情絕義。?

她與楚蕎生產的同一日,便是她掙扎在生死邊緣,他也未曾過問一句,只聽到楚蕎受傷早產的消息,便親自過去接生,他那樣緊張着他們母子的生死。?

若那天楚蕎抱來的是他的親生骨肉,她那樣跪在這門外所示,他如何會那樣狠心,對她的孩子見死不救??

他一直不讓燕禳離她太近,一直不讓燕禳叫她母親,一直自己將燕禳帶在自己身邊,這一切的一切都早就預示着這個答案,她早就該發現的啊……?

只是太過相信自己當初做得太過天衣無縫,以爲能瞞個這個心深心海的男人,卻不想他早已洞悉一切,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猜得沒錯,燕禳確實不是你的孩子,本王也確實換掉了你們的孩子。”燕祈然淡而平靜地說道。?

她敢這樣來找他,自是已經肯定了答案,他也無需多加爭辯。?

雖然已經猜出了那個答案,此刻聽到,卻依舊是撕心裂肺一般地痛,她的孩子,她苦苦期待出生的孩子,一心想要保住的孩子……?

自出生,她都沒有抱過她,甚至……都不知她長得是何模樣。?

她在她面前悄無聲息地死去,直到這漫長的五年之後,她方纔知道當年那不經意的一眼,便已是永別。?

“她只是個孩子,你怎麼……怎麼下得去手?”尹沉香搖搖欲墜地扶着桌案,泣聲質問“這樣的罪孽,你就不怕死了下地獄嗎?”?

你的孩子生命寶貴,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該死嗎??

燕祈然平靜地望着她,目光中無喜無悲,無驚無怒,在五年前溫如春在那孩子的墓前便也這樣質問過他……?

“我這一生已經殺孽無數,又何懼再多添一樁。”他冷然一笑,透盡幾許孤涼,“只要能保住他們母子,莫說一個孩子,便是天下血流成河,白骨累累,本王也在所不惜。”?

他這一生,唯她而已。?

可是,天意弄人,也許是他的報應,註定他這一生擁有天下人豔羨的一切,財富,權勢,武功,醫術……?

卻終究,無法擁有心中所愛?

尹沉香面上一陣陣慘白,蒼白的脣染上血色,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顫抖地扯出一抹笑容,有些多好猙獰的瘋狂,“所以,你這一生就註定家破人亡,父子成仇,妻離子散,這就是你的報應,報應……”?

燕祈然目光陡然陰鷙,沉聲道,“想活命,就乖乖待在你的東籬園,否則……”?

“否則怎麼樣?”她嚥下口中的腥鹹,笑得瘋狂而決絕,“殺了我嗎?”?

燕祈然眉目森冷,道,“我是利用了你,利用了你的孩子,你不也想利用本王自己醫術醫病活命,你母親也想利用本王讓尹家步步高昇,如今本王給了你一條命,也給了你們尹家榮華富貴,不算虧待了你們?”?

“是嗎?”沉香冷笑,一字一句恨意森然,“那臣妾,真得感謝宸親王的大恩大德?”?

她恨他,卻更恨自己,明知道不該招惹這樣的人,卻還是爲了想要苟且偷生蓄意接近。?

燕皇和母親一個要她逼走楚蕎,一個要她保住家族,她又爲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活命,傷害了她最不想傷害的人,接近這個男人。?

母親下/藥要他們有肌膚之親,而那時她早已有了溫師兄的孩子,爲了能活着生下這個孩子,她自作聰明的計劃瞞天過滿,瞞過了母親和燕皇,卻沒有這個心思犀利的宸親王。?

當事情一步一步如他們所料的發展,最後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她才知道,自己和母親的那些心思手段,從來都沒瞞過這個人。?

掌控全局的人不曾她們母女,也不是燕皇,始終是他,這個原本被他們算計着的人。?

“問完了,你該出去了。”燕祈然沉聲道。?

“我知道。”尹沉香顫抖地擡袖擦了擦嘴上的血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心思不正,失去了我的孩子,這是我的抱應,可你也有你的抱應,就算你犧牲所有人保住了她們母子又怎麼樣,她卻遠離了你,甚至恨你。而且,將來……她會越來越恨你。”?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樣苦心籌謀這一切,甚至不惜將楚蕎逼走,可是她知道,他現在還不能讓楚蕎回來,還要留着她這個側妃作幌子。?

燕祈然冷冷睇了她一眼,淡淡的聲音卻滿是威脅,“今天你在這裡說的話,若有一個字讓第三個人知道了,我能救你,也能殺你,那時候……死的就不止你一個,還有你尹家,還有,你的師兄,溫如春。”?

尹沉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冷笑道,“我怎麼敢說出去,又怎麼會說出去,我還要看着你翻手爲雲覆手爲寸,卻不得所愛的報應呢?”?

“滾!”燕祈然怒意沉沉地喝道。?

她搖搖晃晃地扶着桌椅,跌跌撞撞地出了門,一把扶住柱子不住地咳嗽,嘔出暗紅的鮮血,面色慘白如紙地離開了宸樓,搖搖晃晃出了王府,到了楚蕎曾經帶着孩子居住過的清雲巷。?

自楚蕎等人離開上京後,這裡也就空落了下來,她想在這裡找一找女兒生活過的痕跡,可是自明珠死後,沁兒和云溪已經收起了孩子所有的東西,屋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最終,她砸開了鎖着一個櫃子,終於發現裡面的東西,小孩子穿過的鞋子,蓋過的小被子,穿過的小衣服……?

所有的東西都落滿了土,陳舊不堪稱,甚至還被蟲鼠啃咬過。?

她緊緊地抓着按在懷中,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對不起,是娘對不起你,是娘害了你……”?

早知會落得如此結局,她寧願一直在藥王谷,便是死在那裡,也比如今這般生不如死活着要好……?

宸親王府,書房依然燈火明亮。?

燕祈然疲憊斂目靠着椅背,擡手摸了摸肩膀處還有些許疼痛的咬痕,無奈地笑了笑,以前怎麼沒覺得這女人咬人的功夫這麼厲害。?

夜色中,墨銀快步進了書房,稟報道,“王爺,尹側妃……去了清雲巷,一直沒有出來。”?

燕祈然掀開眼簾,坐正了身子,點了點頭,“差人跟着看緊了,也派人盯緊了尹三夫人,有什麼異動回來稟報。”?

墨銀望了望他,道,“已經派人去了。”?

這麼簡單的事,他自然不用他來多說就給辦了。?

燕祈然讚賞地點了點頭,拿起奏摺掃了一眼,一邊提筆批字,一邊道,“還有,明天開始,奏摺一半送到老頭子那裡,橫豎他最近是太閒了。”?

這麼閒着把政事全丟給他,他卻在那裡絞盡腦汁地想方設法地去害他孩子的娘,可不能讓他閒着了。?

“是。”墨銀回道。?

“老酒鬼還沒回來嗎?”燕祈然擡頭望了望墨銀回道。?

墨銀這纔想起之前老酒送來的信,連忙道,“人沒回來,不過差人送了信回來。”?

燕祈然接過他遞來的信,展開看了看,眉頭越皺越緊,而後就着燭火,將信燃成灰燼。?

“備馬車,天亮我帶世子去桃源谷有事,這些奏摺全送進宮給老頭子自己處理,我一個月後回來。”?

墨銀聞言有些詫異,剛回京又要走,每年你們父子兩個要鑽在桃源谷兩三個月不出來,到底搞些什麼玩意兒。?

“還不去?”燕祈然擡頭催促道。?

天剛亮,還在睡夢中的燕世子就被他爹拎上了馬車,墨銀送走了父子兩人,趕緊張羅着人將一書房的摺子趕緊送回宮裡去。?

許是這幾年太過清閒了,燕皇瞅着一桌子堆積如山的奏摺一下眉頭皺得緊緊的。?

“王爺說他舊疾犯了,要養病一個月,這些摺子先由皇上你來批。”墨銀面無表情地傳達着他家主子的意思。?

燕皇望了望他,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便索性懶得問了,揮了揮手讓墨銀退下出宮。?

單喜知道勤政殿又得忙活上好一陣了,一邊整理着各部上的摺子,一邊吩咐人去沏了濃茶送過來。?

燕皇到書案後坐下,一邊看着摺子,一邊問道,“祈然在北魏,可是見着了楚蕎了?”?

單喜聞言怔了怔,只是回道,“聽說小世子在園子裡玩的時候落了水,楚蕎救了他,小世子就粘她粘得緊,生辰那日我們過去時候,世子還請了她過去赴宴,不過最後也是不歡而散。”?

他如實回道,自己去了雖然撞上他們在一個屋子,但也看不出宸親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再之後先行回了上京,也不知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禳兒?”燕皇微一挑眉,有些意外。?

單喜知道燕皇是不喜小世子與楚蕎太過親近,於是解釋道,“小世子在京中沒什麼玩伴,來來回回玩耍熟悉得也就這麼幾個人,小孩子都喜歡熱鬧,遇上新識的人好奇親近些而已,以後天各一方,反正也是見不着了。”?

“這倒也是。”燕皇點了點頭。?

單喜暗自舒了口,御前侍奉這麼些年,多少也摸得清這個人的心思,如今他最忌諱的便是楚蕎這個心腹大患。?

“北魏如今國內動盪,便是大燕的前車之鑑,派些機靈的人暗中盯緊些朝中的官員,朕身邊的人也小心排查,朕可不想自己身邊的人也是她人,大燕再步北魏的後塵。”燕皇說着,擡頭意味深長地望了望單喜。?

單喜一臉惶恐地跪下,道,“陛下,奴才可是從先帝爺便伺候在宮裡的老人了,陛下登基奴才過來侍奉,楚蕎她還是個小丫頭,奴才……奴才與神兵山莊斷無半分干係。”?

燕皇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道,“起來吧,朕沒說你是。”?

“是。”單喜冷汗淋漓地謝恩,起身。?

歷來便有人說,伴君如伴虎,他是深有體會。?

“不僅是朝中上下,就是大燕境內的各大商家也要暗中逐一排查。”燕皇面目沉沉,語聲森冷,“朕一向自以爲識人犀利,倒是小瞧了那小丫頭,“要是查出到與神兵山莊有關聯的商家,差人尋了名頭抄家,莫傷了人命就是。”?

單喜默然思量了一下,詢問道,“若是驚動了神兵山莊,他們像在北魏一樣,所有生意都撤走,大燕怕也會內生動盪。”?

“放心吧,近幾年內,她還不會冒這樣的險。”燕皇擱下筆,端起茶抿了一口,繼續說道,“她剛收了北魏境內的生意,已經大有損失,若再收了大燕境內的生意,豈不損失過大?”?

“也就是說,咱們還有時間處理。”單喜道。?

燕皇笑着點了點頭,精銳的目光現出沉冷的殺意,“這個人,不得不除。”?

單喜自然知道他所說的人,是楚蕎。?

“可是宸親王那邊……”想起宸親王已經警告過,不得再去動那個人,於是提醒道,“陛下如今與宸親王好不容易關係緩和,若是再因這個人……”?

“朕這一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橫豎他也恨了朕這麼多年了,可是若是任此這般發展下去,大燕的百年基業,遲早得因爲這個小丫頭,而生出禍亂。”燕皇沉聲道。?

一來,因爲燕祈然還放不下她,她卻是西楚的叛逆。?

二來,她是神兵山莊的三莊主,富可敵可,誰也不知道她在大燕安排了多少人馬,這樣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除。?

“傳朕口諭,金武衛右衛統領前來面聖。”?

單喜微微嘆了嘆氣,知道他是鐵了心要將楚蕎置於死地,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勸不下來了,便只能道,“是。”?

只是,誰也不曾料到。?

他苦心積慮要除掉心腹大患以保大燕百年基業,卻也因爲這個原因,付了慘重的代價,讓大燕更快地走向了衰亡。?

***?

西楚,岐州。?

多年來與大燕的戰火,不但沒有讓這座城池沒落,反而更加繁忙了起來。?

一路舟車勞頓,玉溪知道他們今日回來早早便備下了膳食,花鳳凰和沁兒在飯桌上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數落着流景園裡的伙食這不好,那不好。?

燕胤並不知諸葛無塵的身份,對於諸葛無塵的到來,多少顯得訝異,直到晚膳過後,兩人一番徹夜長談之後,方纔明白了事實。?

中秋節近,王宮內雖然人少,但顯得很熱鬧。?

沁兒最近迷上了做燈籠,使喚着瀧一做了幾十個花花綠綠的燈籠,掛滿了王宮各處,到夜裡一掌燈,夜色中看起來很是漂亮。?

晚膳過後,燕胤依舊一如往日親自去軍營巡視,這已經是五年來風雨不改的習慣了。?

剛從王宮出來,楚蕎也後腳跟了出來,“王上!”?

燕胤聞聲回頭望了望,而後笑了笑,“你還是叫我這燕胤,這般稱呼,我也不習慣。”?

楚蕎抿脣點了點頭,“好。”?

“找我有事?”燕胤直言問道。?

五年來,她一直奔波各國各地,便是在西楚碰面的時候都少之又少,若非有事,她幾乎都不會在他眼前露面,這番追出來,定是有要事相商。?

“正好我也想去軍營看看,將士的兵甲狀況如何,是否稱手,以便再改良。”楚蕎望了望左右來往的行人,笑語道。?

“行。”燕胤說着,一招手示意守衛牽馬過來。?

二人一道騎馬到了城外大軍駐紮的軍營,將士們對西楚王親自查營的事已經司空見慣,紛紛上前打了招呼,讓楚蕎意外的是,燕胤竟能清楚的記得軍中每一個人的名字,以及家鄉何處。?

也許正是他如此坦蕩明朗,心脆廣闊,纔有這越來越多的人願意跟隨他出生入死,亦無怨無悔。?

虎威堂的將軍們是見過楚蕎的,也深知西楚發展到如今,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有着不可磨滅的功勞,待她一向敬重,見了紛紛過來打了招呼。?

“楚大人回來了。”?

“嗯。”楚蕎含笑點了點頭。?

“楚大人北魏之行,可還順利?”樊離與幾個士兵剛練了槍法回來,一個個赤着上身就過來了。?

燕胤立即咳了一聲,提醒幾人把衣服穿上,平時這樣倒沒什麼,楚蕎畢竟是女子,這樣的場面到底不怎麼雅觀。?

樊離愣了愣,方纔反身過來,趕緊將搭在肩上的衣服套上,也回頭朝着身後的幾個使眼色。?

“還好,北魏雖然不能與咱們結盟,但幾年之內也威脅不到西楚。”楚蕎笑語言道,對於在北魏皇宮發生的一第列事情,便也沒有的提及。?

“看來,楚大人去,比咱們王上出馬要有用的多。”樊離幾人笑道。?

楚蕎笑了笑,只是隨着燕胤去往軍械庫查看,沒有再多說話?

燕胤卻是從鳳緹縈和諸葛無塵口中知道了北魏皇宮發生的事,怎麼也想不到楚蕎的父母會是北魏的帝后二人,更想不到爲人父母,竟能無情到那般地步。?

楚蕎一一查驗了軍械受損狀況,道,“這連發的駑箭,還是有問題,回頭讓莊內的再加改良。”?

這東西是錢瘋子弄的,勉強成了便撒手不管了,結果質量很成問題。?

“西楚近兩年國庫也充盈些了,我已經差人在你們的錢莊存了二百萬兩銀子。”燕胤道。?

北魏所有的生意收了,山莊定然是損失頗重。?

楚蕎擱下手中的弓駑,道,“不用,西楚用錢的地方也多,你們自己留着吧。”?

“這些年你已經幫我們很多了,但你總不能讓我們老這般白拿,以後我這王上,也得被人笑話了。”燕胤笑道。?

楚蕎抿脣笑了笑,點了點頭,“好,那我收下。”?

西楚初建立時,她確實花費了巨大的銀錢,但之後幾年,他們已經漸漸自給自足了,並未讓她再多費心力。?

在軍營巡查了一圈,兩人準備回城。?

出了軍營,燕胤牽着馬走了一段,開口道,“你找我,應當不僅是爲了來軍營查驗軍械吧?”?

楚蕎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我找你,是爲了縈縈的事?”?

“縈縈?”燕胤有些意外,“她怎麼了?”?

楚蕎望了望他,不知道他是情商低下,還是故意逃避,心中有些爲縈縈氣憤,於是道,“我是想問,你準備何時與她成婚?”?

燕胤愣了愣,這些年一直忙於戰事和朝政,便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想這些兒女私情,偶然一提及,他也未曾反應過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些年一直忙於與西楚的戰事,忽略這些事。”燕胤連忙解釋說道。?

楚蕎點了點頭,想來他也不會是那種忘恩負義的男子,否則縈縈也不會心甘情願地爲他做那麼多事都無怨無悔。?

“如今西楚起碼根基穩了,你也該想想怎麼對待她。”楚蕎牽着馬,一邊走,一邊說道,“她入宮五年,在這裡又等了你五年,已經整整十年了,一個女子最寶貴的花樣年華都給了你,於情於理,你也不能負她。”?

“我知道,這些年,是我虧欠她良多。”燕胤說着,面上籠上濃濃的沉鬱之色。?

那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爲了她在深宮爾虞我詐,傾軋爭鬥了五年,那裡看不見刀光劍影的明爭暗鬥,比之他在戰場的廝殺,還要讓人費盡心力。?

“她已經不再年輕了,再也等不起下一個五年,她有顧忌不敢開口,鳳丞相又顧忌她是大燕皇妃的身份不好提及此事,但我不能看着我最好的朋友,繼續這樣無望地等待下去。”楚蕎坦然直言道。?

燕胤聞言望了望並肩而行的女子,沉默着沒有說話。?

“還是,你也顧忌她曾經入宮爲妃?”楚蕎擰眉,問道。?

她想,這世間男子沒有哪一個會接受一個已經失去貞潔的女子,可是縈縈若不是爲她,又何至會這樣??

“他是爲我才如此,我燕胤若是這樣看輕她,便是連豬狗都不如了。”燕胤沉聲說道。?

楚蕎尷尬地笑了笑,歉然道,“抱歉,我誤會兒了。”?

只是,她還是不懂,他此刻的沉默是爲何??

半晌,燕胤朗然一笑,道,“等到中秋宴上,我便宣佈這事,趁着大家都在。”?

“好。”楚蕎笑着點了點頭,想到縈縈能夠得償所願,心情也不由愉悅起來。?

燕胤牽着馬默然走着,不再說話。?

“還有……”楚蕎停下腳步,說道,“你要娶她,便只能娶她一個人,她只能是西楚唯一的皇后。”?

多年相識,她也深深瞭解那個女子心中的堅執。?

鳳緹縈那樣驕傲的女子,是斷然不會與人共侍一夫的,可是她也爲自己的過去而自卑,面對自己的愛情,再也沒有了當初那般義無反顧的執着。?

“自然。”燕胤點頭,對於那個爲她犧牲良多的女子,莫說是如此,就是爲她去死,都是應當的。?

楚蕎長長舒了口氣,笑了笑道“我還以爲會談不攏呢?”?

在她眼中,縈縈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可是要一國之君立一個已經失潔的女子爲後,且一生只能娶她一個,這本就是一般男子不會答應的事。?

不過,好在她所愛的男子,不是這世間一般的男子。?

“我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嗎?”燕胤笑語道。?

楚蕎笑着搖了搖頭,擡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髮絲,說道,“一國之君歷來就是六宮粉黛,只娶一個皇后已經是天下之大韙了,何況縈縈之前的身份畢竟尷尬,難免會被天下人非議,我也沒有那個把握你會答應。”?

“婚事是朕的婚事,嘴長在別人臉上,要怎麼說也不是我能阻攔的,但西楚的王后,縈縈當之無愧。”燕胤坦然言道。?

天下人怎麼說,他倒不甚在意,卻只怕那心思玲瓏的女子難以承受那樣的流言蜚語。?

楚蕎由衷一笑,真誠地說道,“好在,縈縈沒有看錯人。”?

燕胤默然笑了笑,望着岐州城的萬家燈火,驀然問道,“你呢?寧瀾回來了,你們也該重新開始。”?

憑心而論,他自然覺得那個人比燕祈然更適合與她在一起。?

只是,歲月跌宕,已經改變了許多的東西,想要所有的人和事都回到從前,這是個十分艱難的過程。?

楚蕎淡淡笑了笑,卻默然無語。?

她無法否認,在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縱然想去恨那個人,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愛他的衝動,每每在寂靜地無人的夜裡,想起那個人一舉一動,一笑一怒。?

即便,她也知道,這份愛永無出路。?

這樣一個心中還有着他的她,又怎麼能去堂而皇之用另一個人的愛來撫平被那個人帶來的情傷,那是對他的不公平,亦是她做不到的事。?

燕胤側頭望了望她,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便也不再說話?

回到王宮,燕胤便直接去了書房,楚蕎一人百無聊賴在園子裡轉悠,聽到背後傳來輪椅輾過路面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諸葛無塵過來了。?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楚蕎笑了笑,在走廊的欄杆坐下,笑語道,“你呢?”?

諸葛無塵拿起放在膝上的小燈籠轉了轉,道,“剛跟沁公主他們一塊做燈籠,這會兒聽說玉溪在做中秋宴的新點心,他們一窩蜂都跑過去了,我又幫不上忙,就自己出來轉轉。”?

其實,他是想出來找她,自德州起程回來,她跟鳳緹縈同坐一輛馬車,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他們幾乎連面都沒照過。?

楚蕎伸手拿過他手裡的小燈籠,仔細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還挺像模像樣的。”?

諸葛無塵笑了笑,望了望天色,道,“時間還早,能不能推我去外面走走。”?

“好。”楚蕎將燈籠遞還給他,推着他朝王宮門而去。?

шшш✿TTκan✿¢o

雖已入夜,岐州城依舊熱鬧不已,楚蕎推着他在街上漫步走着,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這附近的景緻和茶樓飯館,她沒時間逛,但沁兒經常跟她說起,倒也說得像模像樣。?

“這裡真好。”諸葛無塵笑着說道,側頭望了望楚蕎,道,“燕胤還是大燕皇孫之時,他就跟我和魏景說,等他當了皇帝,一定要將大燕從上到下好好改變一番,不再有門閥當權,不再家族互鬥,上至天子之家,下至販夫走卒,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依法而治,他治下的臣民能相互平等,沒有誰比誰高人一等,也沒有誰比人卑賤,那時候我和魏景還笑話他,如今看來……他應該是可以做到的。”?

楚蕎笑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相信,西楚總有一天真的會成爲能讓人安心生活的家園。”?

“那你可是開國功臣。”諸葛無塵側頭笑語道。?

楚蕎聞言,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諸葛無塵側頭望着她,目光中滿是溫柔的寵溺之色。?

“告訴你個秘密。”楚蕎說着,眉眼間都染上笑意,低頭輕聲道,“燕胤準備娶你妹妹爲西楚王后了,未來的國舅大人,你是不是得趕緊備份大禮?”?

諸葛無塵怔然了片刻,而後笑道,“該不是你方纔追出去刀架人脖子威逼人的吧?”?

“我是那麼野蠻的人嗎?”楚蕎秀眉一挑哼道,一邊推着他走,一邊道,“只是去提醒一下咱們的王上,西楚該辦點喜事了,等縈縈婚事完了,再把沁兒送回大宛選好駙馬,再給玉溪尋個好人家嫁了,我也就安心了。”?

“你是改行做媒人了嗎?”諸葛無塵笑着調侃道。?

“那左賢王可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小的去給你說到說到?”楚蕎笑語道。?

諸葛無塵側頭笑着她,笑容似春風和熙,“我看上的姑娘,就在我眼裡。”?

楚蕎笑意微僵,望着那雙眼睛裡自己的影響子,怔然了片刻,笑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好。”諸葛無塵點了點頭。?

說罷,兩人原路折回,一路上卻誰都沒有再說話。?

中秋宴,除了忙於軍務和政事的燕胤和樊離魏景等人,其它人都在廚房幫着準備晚膳,瀧一和幾個虎威堂副將被沁兒使喚着劈柴的劈柴,燒火的燒火,而她自己就抱着盤點心四處轉悠,美其名曰:監工。?

楚蕎手上傷口沒長好,諸葛無塵行動不變,打發着看爐上燉得湯,兩人悠閒地坐在爐子邊,一人一碗湯,一邊喝一邊看火。?

“好多年沒這麼熱鬧了。”諸葛無塵望着廚房裡忙活的一羣人,笑語道。?

楚蕎喝了口湯,點了點頭,“是啊。不過這裡逢年過世,都這樣。”?

“纔不是,只有你回來玉溪纔會這這麼多,平時都隨便打發人的。”花鳳凰扯着脖子叫喚道。?

“你怎麼不說你自己飯量大,一個人吃的比兩個男的吃得還多?”玉溪毫不客氣地揭發道。?

話音一落,一屋子的人鬨笑出聲。?

中秋宴,園子裡開了好幾桌,西楚朝中軍中多是一人身兼多職,官員人數並沒有那麼多,但都是燕胤的親隨,這樣的晚膳已經在這裡吃過多次,早已熟絡得很了。?

晚宴進行到一半,燕胤站起身,望了望在座所有人,朗聲道,“朕有一事,想向大家宣佈。”?

楚蕎望了望坐在邊上的諸葛無塵,兩人相視笑了笑,等着好消息的宣佈。?

“什麼事啊?”花鳳凰啃着蹄膀含糊不清地咕噥,最討厭讓人吃飯吃一半。?

“我,要娶鳳緹縈爲王后!”?

他說的是我,不是朕。?

是在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宣佈,而不是一個帝王的身份。?

霎時間,滿園靜默。?

所有人都望着眉目英朗的西楚王,而他卻是含笑望着鳳緹縈,等着她的點頭。?

“鳳姑娘,快答應啊!”虎威堂幾個將軍起鬨道。?

緊接着朝中幾個官員也跟着叫喚,“鳳姑娘,答應啊!”?

他們都知道這個女子曾在大燕皇宮五年,曾是大燕皇帝的寵極一時的妃子,可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輕視她,亦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這樁婚事的不妥。?

因爲一路走來,他們都知道這個女子爲了這個男人,這個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的男人,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又等待了多少。?

鳳緹縈一時間有些恍然,愣愣地望着燕胤,眼中卻漸漸泛起了淚光,震驚,狂喜,掙扎,深愛……?

一時間,悲喜交集。?

她做夢也沒有想過,他會對她說出這句話。?

可是,已經不再潔淨如初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做這西楚的王后??

“縈縈?”坐在她邊上的楚嬌,拉了拉她,示意她趕緊說話。?

她是終於給他們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燕胤也準備要娶她爲後,可別到了這關頭,她自己不願意了,那可怎麼辦??

楚蕎也不由緊張地望着她,暗自祈禱她可別在這時候胡思亂想一搖頭,那可就沒法收場了?

半晌,鳳緹縈終究默然含笑地點了點頭。?

於是乎,衆人紛紛舉杯恭賀道喜,席間好不熱鬧。?

楚蕎側頭望了望鳳緹縈,卻發現,她眉眼間並沒有自己所期待的喜悅,反而籠罩着濃重的沉鬱之色。?

中秋夜宴在一片歡喜中散場,燕胤依舊一如往日親自去了軍營巡視,臨出門前,將一支金步搖交給了鳳緹縈,說那是當年自己的父親求娶母親時,專程打造的聘禮,也是他早逝的父母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花鳳凰還在一旁喝酒,笑着吹起口哨起鬨調侃,直把一向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西楚王給說得面泛紅光地走了,方纔肯罷休。?

玉溪心思敏銳,望了望楚蕎和鳳緹縈,便道,“沁公主,鳳凰,幫我收拾一下東西。”?

兩人一向要仰仗玉溪的廚藝填肚子,自然是不敢拒絕幫忙的,連忙起身幫着收拾碗筷,沁兒瞅了一眼悶中坑聲的瀧一,叫道,“喂,一會兒你洗碗。”?

“沁公主,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地欺負人,姐姐我很容易看不下去的,好歹人家也是個高手,真惹毛了,不出幾招都能把你小丫頭片成一片兒一片兒的。”花鳳凰笑道。?

“他敢?”沁兒不服聲地哼道。?

誰讓他以前是燕祈然的狗腿子,似乎壓迫他就有壓迫燕祈然那混帳的興奮感一樣。?

不出一會兒功夫,沁兒幾人收拾了東西離開,諸葛無塵被鳳丞相叫去下棋子了,園子一下靜默得只剩下她們兩人。?

“你怎麼了?”楚蕎問道。?

鳳緹縈抿脣不語,低頭把玩着手中的步搖,嘆道,“……有些害怕。”?

正是因爲夢想了太久,期待太久,所以到真正擁有的這一刻,纔不敢相信,才這般害怕,害怕一轉眼這握在手裡的幸福,又會溜走。?

“這樣的我,哪還有資格……”鳳緹縈低着頭說着,聲音有些顫抖地哽咽。?

“不許胡說。”楚蕎打斷她的話,伸手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道,“你比誰都有資格,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你所選擇的男人。”?

她相信,當一個男人真愛一個女子,所在意的不會是她美麗的面容,不會她的人是否貞潔,而在意的是那顆深愛着他的真心……?

雖說算不上了解燕胤,但她也相信,他不是那樣膚淺的男人。?

鳳緹縈擡起淚意朦朧的眼睛望着她,卻只能把話悄然咽回到心底。?

她真正害怕的,是燕胤娶她爲後只是因爲她這些年的付出,而不是……因爲愛她,而娶她。?

中秋宴後的第二天,大夥已經迫不及待地給燕胤和鳳緹縈兩人訂婚期,商議婚禮如何籌備,玉溪更是一大早就跑到城裡的綢緞莊請人裁製嫁衣和喜服,沁兒就自告奮勇地要帶人粉刷和裝扮新房。?

這是他們自上京來到岐州,五年以來辦得第一樁喜事,大夥個個都興奮不已,卻唯獨新娘子日日都有些坐立不安的。?

楚蕎也心中擔心,沁兒卻說那是婚前憂鬱恐懼症,說自己大嫂當年出嫁的時候也這樣,還險些逃婚了。?

最後,婚期定在了下個月的二十號。?

婚期剛剛定下,楚蕎便接到呂瑞的密信,需要趕回山莊處理北魏生意受損的事,不得不將親自操辦大婚事宜的事交託給諸葛無塵。?

一行人將她送到了岐州城外,還捨不得回去。?

“好了,就送到這裡吧,我一定會在婚期前趕回來。”楚蕎牽着馬掃了一眼衆人,最後望向鳳緹縈道,“到時候,給你帶一頂最美的鳳冠回來。”?

“主子,我護送你去。”瀧一上前道。?

“那我也去。”沁兒道。?

“行了,現在這裡正值用人之際,你們留在這裡幫忙吧,跟去了也幫不了我什麼忙,我會盡快趕回來。”楚蕎笑語道。?

一來神兵山莊的位置,從來不向外面的人泄露,即便是這些朋友們,更何況對於瀧一,她一直並未完全信任。?

“路上小心。”諸葛無塵囑咐道。?

楚蕎點了點頭,然而走近鳳緹縈,伸手擁抱了她一下,說道,“好好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別胡思亂想的。”?

“知道了。”鳳緹縈點了點頭,囑咐道,“你小心些。”?

楚蕎掃了眼送行的幾人,翻身上了馬,一騎絕塵而去駛向茫茫的原野間……?

只是,她做夢也不曾想到,當她再回來之時……?

這裡的一切,都已經天翻地覆。?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關於婚禮的大小事務都已經準備得七七八八了。?

離大婚之日還有七天,楚蕎來信大燕境內多處商家被抄家,她又不是不是轍往錦州,白野等地,說會趕在婚當日回來。?

“什麼嘛,說提前回來的,又變卦?”沁兒看到信件,撇了撇嘴哼道。?

他們好不容佈置了那多,等着她回來看,結果她又半路跑了。?

“她最近也不太平,能趕回來便行了。”鳳緹縈淡笑言道。?

她相信楚蕎不會食言的,若非實在情況緊急,她不會走到半路又轉了方向,想來她將所有商鋪撤出北魏,也驚動了大燕,那老頭自然不會任由神兵山莊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定是想方設法地對付……?

“當天要是趕不回來,怎麼辦?”沁兒望了望鳳緹縈道。?

鳳緹縈笑了笑,道,“那就等她回來了,再辦,反正也不差那一時。”?

沁兒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所有人之中最想參加這場大婚的人莫過於楚蕎了,怎麼能讓她給錯過了呢??

“縈縈姐嫁了,再之後就得讓楚姐姐也嫁了人才行。”沁兒一手撐着下巴,目光一轉落在諸葛無塵身上,滿臉期望地說道,“左賢王,你得加把勁兒啊!”?

諸葛無塵抿脣笑了笑,有些落寞,又有些苦澀,“我也想啊!”?

“那就是你方法不對!”花鳳凰插嘴道。?

“對!”沁兒一拍桌子表示贊成,而後諄諄教導道,“雖然你人品比燕祈然好點,可是你對付女人,有時候還真不如他。”?

諸葛無塵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說真的,對楚姐姐,你不能一味什麼都順着她,越順着她,她跑得越遠。”沁兒拖了拖椅子,到諸葛無塵邊上傳授道“你要學燕祈然那廝,坑蒙拐騙樣樣都來,實在不行就學那姓燕的,直接打暈,拖走,壓倒,生米煮成熟飯,什麼事不都解決了。”?

花鳳凰和玉溪張着嘴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這還是他們那個天真純潔的沁公主,怎麼滿腦子都是這麼禽獸的想法??

“她再走了,去抓回來啊!”沁兒越說越興奮,拍了拍諸葛無塵的手臂,繼續道,“你看,燕祈然抓了幾回,楚姐姐不就向着他一些了,所以說,心啊,是抓回來的。”?

諸葛無塵聞言淡然一笑,他哪捨得這般難爲她??

讓她難過傷心的事,他一分一毫都不想做??

他寧願這樣守候在她身邊等,一直等。?

哪怕,等上一輩子。?

“歪理!”花鳳凰不屑道。?

“謬論!”玉溪道。?

“那你們說個好的來?”沁兒不服氣地挑眉哼道,“不能讓老燕祈然那廝春風得意,憑什麼他又娶側妃,又生兒子的,就不許楚姐姐改嫁了。”?

“哇,娶了她就發財了。”花鳳凰興奮道,然後苦惱地抓了抓頭,“啊!我老孃爲什麼沒把我生成個男的?”?

不然,她就去娶了啊。?

沁兒正喝水解渴,頓時狂噴而出,罵道,“花姐姐,你不要總是忘了,你是個女人好不好?”?

明明是個女兒身,卻老想幹男人乾的事,真是奇了怪了??

幾人頓時失笑,鳳緹縈默然望了望諸葛無塵。?

若是楚蕎能和哥哥在一起,那是再好不過,只是世事弄人,如今的阿蕎,怎麼也放不下那個人……?

即便那個人已經一再讓她痛心難過,失望乃至絕望。?

她仍舊放不下,忘不了。?

幾人正笑話着花鳳凰,燕胤一身戎裝扶劍而來,望了望幾人,朝鳳緹縈道,“爲免婚之時有意外之事發生,我這兩日要帶人巡查各州城的防務,需要得三四天才能回來。”?

鳳緹縈抿脣點了點頭,“你一路小心。”?

“嗯。”燕胤笑了笑,望了望花鳳凰,道,“這幾日軍營的事,便勞煩花姑娘多照應些了。”?

“好啊好啊。”花鳳凰歡喜地點頭。?

沁兒鄙視地瞪了她一眼,道,“花姐姐,你興奮個什麼勁兒,那裡的人不是給你練拳的沙包,上回你去了軍營一天,就人都打得鼻青臉腫的,這一回你……”?

“我是在訓練他們的應敵能力。”花鳳凰說得理直氣壯,在她這裡捱打要不了命,但在戰場上在敵人手上捱打了,可是會丟性命的。?

一般能在她手上捱打捱得少的,在戰場上,一般也是丟不了性命的。?

“還不出去送別一個?”花鳳凰眯着眼睛瞅着鳳緹縈調侃道。?

鳳緹縈面上掠過一絲緋紅,卻沒有動,“幾天就回來了,有什麼好送的。”?

“現在,追上去給他一個熱鬧的擁抱,加一記***辣的吻,我保證他現在走都不想走了。”花鳳凰神秘兮兮地鼓動道。?

“鳳凰,你再亂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鳳緹縈有些惱羞成怒,氣憤地瞪着說話沒遮沒攔的花鳳凰。?

“臉紅什麼,你去啊,我又不會笑話你。”花鳳凰道。?

“花姐姐,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臉皮厚比城牆,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縈縈姐一向斯文,纔沒你那麼野蠻無禮。”沁兒替鳳緹縈反駁道。?

她真搞不懂這女人什麼構造,天天紮在男人堆裡,老天爺是瞎了眼,讓她投胎生成了女人。?

“好好好,我厚臉皮。”花鳳凰摩拳擦掌地起身,笑嘻嘻地道,“斯文的沁公主,把你家瀧一借我玩會兒唄?”?

沁兒正喝水,險些沒嗆個半死,好不容易纔止住咳嗽,“花鳳凰,什麼我家的,你少亂說?”?

“我亂說嗎?”花鳳凰挑眉,瞥了一眼沁兒,又瞥了一眼沉默少言的瀧一,“我看他聽你的使喚,比聽楚蕎的使喚還多,他不是你家的,是誰家的?”?

“花鳳凰,我不把你毒成啞巴,我就不叫伊蘭沁兒。”沁兒一拍桌子,抓着毒藥瓶子就去追花鳳凰。?

瀧一站在一邊沒有說話,也沒有去幫忙,只是一向沒有表情的臉染幾分微不可見的淺紅。?

第三天,玉溪說岐州西山上的月老廟靈驗,爲了這樁大婚能圓滿,她和沁兒決定去請月老廟裡的一對廟祝夫婦前來爲鳳緹縈證婚。?

諸葛無塵陪同鳳丞相去了鄰近的齊州,一時間王宮上下只剩下了鳳緹縈一人,剛用過午膳,她正準備出門,再去置辦些東西,便接到大燕境內傳來的加急密信。?

送信的人到王宮外時,馬都跑死了,尋到上書房卻找不見燕胤,方纔尋到鳳緹縈這裡,“大燕那邊出事了,王上去了哪裡?”?

“他們去視察防務去了,還得兩三天才能回來。”鳳緹縈瞧着他一臉焦急地樣子,便直接問道,“有什麼事?”?

一般她並不多加過問這些事,只是如今情況特殊,她也顧不上許多了。?

“我們得到消息,楚大人去了錦州,前日纔得到密報,大燕皇帝派一金武衛整個右衛軍於多日前秘密出京,要在白野截殺楚大人。”送信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他們是寧王府出來的心腹,自然知道楚蕎對於西楚的重要性,這等大事,哪敢耽擱,一路跑死了幾匹馬,纔將消息送回來。?

鳳緹縈一聽面上頓時失了血色,金武衛右衛是專司暗殺,深得燕皇器重,此番他派了整個右衛軍,當真是要置楚蕎於死地不可了。?

而白野,就是楚蕎自錦州回來的必經之路。?

————?

大家不要急,寫完縈縈這部分,我就把蕎蕎扔到燕祈然窩裡去。?

先更一萬五,還有一萬五但願我明天能寫出來。

玉樹臨風的耗子247 白止神王與葉子3齊聚北魏6一夕天堂一夕地獄24二更5000回京新年2情場無父子2他這是要同房愛之心牆2330 清白這是表白嗎驚人的相似燕祈然你給我等着一夕天堂一夕地獄5變心五更3000聯姻再嫁出逃的王妃我愛你很多年2歡迎回來我的王妃319 秘密3獨看滄海化桑田11一個傻子一個瘋子2愛別離子不親我愛他是我的事賠上一生的自由與幸福翻雲覆雨手3齊聚北魏4出逃的王妃千帆過盡處你依然在我心上12千帆過盡處你依然在我心上8一生所愛拱手相讓歡迎之至任卿採擷變心五更3000身在地獄你現在最好不是在他身邊愛擦肩而過奪愛之恨2330 清白燕祈然你給我等着白止神王與葉子背影來不及深愛千帆過盡處你依然在我心上13既愛且恨5愛在心口難開2千帆過盡處你依然在我心上20一夕天堂一夕地獄31獨看滄海化桑田7明珠是我們的孩子224 聯姻再嫁6遲早是要讓位的愛在心口難開2奪愛之恨2愛在心口難開9翻雲覆雨手15宸親王府大婚身在地獄你自己過來還是我抱你過來223 聯姻再嫁5求親身在地獄生死相付擦身而過一更5000求月票明珠是我們的孩子奪愛之恨奪愛之恨319 秘密3夜半偷香齊聚北魏5萬字更千帆過盡處你依然在我心上19一個傻子一個瘋子神王遺物2泉室迷情2一個傻子一個瘋子3相信他就是一生的幸福王妃很聽話2愛在心口難開4既愛且恨3翻雲覆雨手7二更229 世子身世3引蛇出洞他欠了她一生的幸福舊情難續楔子224 聯姻再嫁6燕祈然你給我等着燕祈然你真幼稚愛在心口難開9計劃生變2鴻門之宴2貓捉老鼠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331 心冷翻去覆雨手2247 白止神王與葉子3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嗎翻雲覆雨手20二更獨看滄海化桑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