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楚蕎本來沒醒,也被沁兒那一聲大叫給驚醒了,一睜眼只看到房門被砰地一聲關上,愣愣地問了聲,“剛纔……是沁兒?”
“嗯。燕祈然懶懶地應了應聲,一臉被打斷好事地不悅丫。
楚蕎一想起方纔沁兒闖進來看到的畫面,直覺羞憤欲死。
燕祈然慢條斯理地穿衣,淡淡道,“她也沒瞧着什麼?”
瀧一是怎麼辦事的,怎麼把這麻煩丫頭給帶來了。
“都是你,你……”楚蕎氣得,直接當場掐死他,謀殺親夫媲。
燕祈然臉皮厚,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的地方,他跟他的王妃親熱又怎麼了,看了就看了吧。
“反正她也看着了,那把她眼睛挖下來。”燕祈然漫不經心道。
“誰說要挖她眼睛了?”楚蕎又氣又惱,這人怎麼動不動就是割人舌,挖人眼睛的。
燕祈然更好衣,喃喃道,“她看了不該看的,不該挖眼睛嗎?”
楚蕎愣了愣,看着他一臉冷沉的面色,他竟然是說真的。
“你敢動她試試?”她也冷下臉來。
“好,你說了算。”燕祈然理了理衣襟,起身出門,“等着,我出去給你拿衣服去。”
“你還嫌我丟人丟得不夠嗎?”楚蕎惱怒道。
他這會兒出去拿衣服,不就明明白白告訴外面的人,她在裡面沒穿衣服,還要不要她活了?
燕祈然掃了眼掛在屏風上她的男裝,很是不喜歡,“見不得你穿得陰陽怪氣的。 ”
“我喜歡,我願意。”楚蕎繫好裡衣,自己跳下牀,抓起屏風上的男裝就往身上套。
燕祈然想了想,也懶得阻止,施施然地先出了房門。
伊蘭沁兒正被醉老頭一句你死定了,嚇得直哆嗦,一擡頭見着燕祈然衣冠楚楚地從裡面出來,抖得更厲害了。
宸親王是什麼樣的人啊,別人說一句壞話都被割舌頭的,她好死不死撞到那場面,似乎……還打斷了他的好事,他還不恨不得把她五馬分屍,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正想着,燕祈然眼神冷幽幽地飄了過來,在她身上落了一會兒,那神情不知是想把她以什麼殘酷刑罰處死,她急得眼淚直在眼眶打轉,她真不想得罪他的啊,她只是聽說楚姐姐在這裡一時高興就衝進去了……
燕祈然望了望沁兒,目光又刀一樣落在瀧一身上,沒有說話,那神情已經明明白白地在說,怎麼辦事的,誰讓你把伊蘭沁兒帶過來的?
瀧一擡頭望了望她,覺得很冤枉,是王妃自己先送信到王府,說宸親王平安在什麼什麼地方,沁公主一見信以爲她在這裡,比他們還先一步從上京趕了過來,根本不是他帶過來的啊!
一時間,外面站了一院子的人,卻氣氛冷冽得嚇人。
沁兒感覺自己恐懼得快不敢呼吸,見楚蕎從裡面出來,立即狂奔而去,“楚姐姐。”
楚蕎有些不自在地尷尬,還是笑着和她打了招呼,“你怎麼來了?”
“我送哥哥回大宛後,就又到了上京,我去的時候你又不見了,我就一直住在上京城,但怎麼找不到你的消息。 ”沁兒扁了翩嘴,抱怨道。
那時候聽說她是被金髮紫衣的男人劫走,她也知道是商容,但她答應過不能說出神兵山莊的事,而神兵山莊的聯絡方法,她並不知,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她說話時,又小心翼翼地瞄着燕祈然的臉色,緊緊抓着楚蕎的衣袖,一見燕祈然一側頭望過來,連忙往楚蕎身後鑽。
“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躲什麼躲?”楚蕎皺眉低語道。
伊蘭沁兒苦着一臉張,我是天不怕地不怕,是因爲它們又不會把我怎麼樣,可是得罪了這個人,他一句話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的好不好。
楚蕎瞅着她沒出息的樣,翻了翻白眼,拉着她朝廚房走,“走吧。”
“楚姐姐,你會救了我吧,不會讓宸親王殺了我,挖我眼睛吧。”沁兒跟着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行了行了,他不會殺你,也不會挖你眼睛,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楚蕎哭笑不得地安撫道。
院子裡堆滿了瀧一等人帶來的十年陳釀,醉老頭正指揮着幾個侍衛將酒往酒窖裡搬,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玉溪一見楚蕎往廚房走,也緊步跟了過來,“王妃,早膳還是奴婢來準備吧!”
玉溪的手藝算是國公府裡最好的,雖然比不得燕祈然,一別許久,她倒有些想念了,便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邵姨最近可好?”
“三夫人挺好的,只是沉香小姐病重了,夫人已經去了藥王谷,還不知何時能回上京。”玉溪說着,不由嘆了嘆氣。
“很嚴重嗎?”楚蕎聞言,不由皺起眉頭。
尹沉香自小孱弱多病,當年多名御醫會診,都說她活不過十八歲,但好在這些年調養的好,奇蹟般地挺過了十八歲的大劫,只是近兩年病情愈發反覆,讓人心憂。
“我走之前,三夫人倒是捎信回來,說沉香小姐病情已經好轉了些。”玉溪一邊着手準備早膳,一邊回話道。
楚蕎抿脣點了點頭,心想回頭看能不能讓醉老頭替沉香醫治看看,但這人和燕祈然一樣怪脾氣,不輕易替人治病,她也不知自己冒然開口,能不能請得動他。
正在她思量之際,隨之而來的單喜,站在門外恭聲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蕎聞言回頭望了望,這燕皇身邊的貼身親信出現在這裡,無非也是爲燕祈然而來,想到在雲州聽到關於燕皇病情,便舉步走了出去:“公公這邊請。”
兩人避開燕祈然,到了屋後僻靜的魚塘子,楚蕎直言問道,“燕皇的病情如何了?”
單喜搖了搖頭,嘆道,“不太好,不過接到宸親王的消息,倒是有幾分起色了。”
“那就好。”楚蕎點了點頭,知道單喜來找她,必有所言,於是問道,“公公還有什麼話要對楚蕎說。”
單喜知她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也不多繞圈子,直言道,“宸親王此刻遇險之事,陛下也已知曉,皆因王妃而起,王妃若不能死心塌地留在王爺身邊,那就乾乾淨淨地走,如今你又回來,誰知道你又會在什麼時候因爲什麼事又走,再連累王爺。”
楚蕎抿脣沉默,無言以對。
當初她不想留在燕祈然的身邊,他們勸她留下,如今她想留下,他們又勸她離開。
“陛下雖然子嗣衆多,但真正心疼的只有宸親王這一個兒子,他不想因爲任何人而讓他置身險境。”單喜雖然語態謙恭,目光卻是不卑不亢,“如果王妃是真心實意,不離不棄在王爺身邊,陛下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可是,你並不是……”
“這一次,我是真心想留下。”楚蕎坦言道,想要留在這個她所愛的男人身邊。
單喜不由一怔,顯然沒料到她的直白,隨即笑了笑,問道,“不會再因爲任何人,任何事,而動搖,背棄?”
然而,楚蕎沉默了。
她不是喜歡說謊的人,這個答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亦知道,她是動了心,愛上他了。
可是,不夠深愛。
所以,心有猶疑。
“再深的感情,如果遭遇一再背棄,踐踏,也會有消失的一天。”單喜斂目靜靜望着池內嬉戲的黃金鯉,語氣寒涼,“若非宸親王心中有你,你的所作所爲,陛下早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王妃也不要仗着這份情意和寬容,一再放肆。”
楚蕎沉吟,難以辯駁,她確實一再背棄過燕祈然,這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王爺和王妃都還安好,老奴也要回京向陛下覆命了。”單喜朝她行了一禮,便舉步離開。
他走了幾步,回頭望着臨水而立的女子,不由嘆了嘆氣。
陛下一直暗中想要尋到王爺這些年尋找的女子,如今已有眉目,可是如今宸親王這般不惜性命,也要救這個女子。
那麼,他們尋到了那個人,又真的會改變這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