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鬆一點,要被你捏死了。”楚媚艱難說道。
但是對方卻彷彿聽不見一般,依舊死死抱着楚媚,那一雙血色的雙眸盯着她,突然伸出五指,猛地一把撕破楚媚的衣羣,舔了舔脣角,邪魅的可怖。
胸前一涼,楚媚條件反射望向拓跋諶,卻見人血紅的眼眸中沒有色慾,而是充斥着嗜血的渴望。
是,他想吃了她。是真的吃,而不是那個“吃”。
楚媚頭皮一麻,雙手抱緊拓跋諶就是一個驢打滾,咕嚕嚕撞到了最裡面的車壁。也就是在撞上來的這瞬間,楚媚連忙撿起那落在牆角的玉瓶。
開瓶倒藥,圓溜溜的白色藥丸落在楚媚掌心。
楚媚正要把藥塞進拓跋諶嘴中,對方卻已攥住她的手。雖然神志不清,但是作爲一個人的本能也恐怖的可怕。
眼見得拓跋諶的頭越靠越近,楚媚食指曲起一彈,白色藥丸落在自己的脣間。迎着對方靠近的臉,楚媚主動吻上去,小巧的香舌靈活地將藥丸送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拓跋諶有片刻的遲鈍,臉上泛起一絲遲疑,似乎想起了什麼。
楚媚鬆了口氣,看來是沒事了。
但下一刻,拓跋諶突然低吼一聲,猛地一口咬在楚媚的香肩上。
楚媚渾身一僵,左肩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牙齒扎進她的骨血裡。
他大爺的,拓跋諶你現在簡直就是頭人形野獸。
楚媚罵了一句,不經意間又跟拓跋諶對視,幾乎是保護自己的本能,楚媚運起了幻術。
血色眼眸,猶如被鮮血染紅的圓月,一個個倒下的身影。
楚媚眼前一花,她看見了戰場。硝煙瀰漫,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漫山遍野的死屍。
她看見一個穿着金色盔甲的人站在戰場之中,他的四周全部都是屍體,他一個人衝在千軍萬馬之中,俊臉上濺着不知道別人還是他自己的鮮血。
但是他只用了一隻手舉着鐗,另外一隻手,始終抱着一個白色長裙的女子。
那女子的胸前彷彿開了一朵血色的蓮花,絕美的臉龐安靜沉睡着,彷彿直覺一般,楚媚知道那個人是柯瑜。
那般慘烈,那般沉重。
楚媚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楚媚看見了,這個永遠都是冷漠或者掛着譏諷笑容的男子,他的臉上深沉的化不開的沉重的悲傷。
從沒有見過一個人這麼難過的樣子。
楚媚彷彿忘記了自己置身在馬車之中,只是呆呆看着幻境之中的拓跋諶。
傳聞,拓跋諶最心愛的女子名爲柯瑜,她跟隨着他,不論他去哪裡,哪怕是戰場生死之境,也寸步不離。
然而三年前一場大戰之中,柯瑜爲拓跋諶而死。據說那箭是射向拓跋諶的後心窩,但是那個彷彿他影子的女子毫不猶豫擋在那跟箭矢前面。
一箭穿心。
那場戰爭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新晉王朝贏了。
但是沒有多少人知道,那個名爲波羅的小國,徹底滅國,據說屍體壘滿了整座波羅城,血流成河。
那一日,他殺了多少人,不知道。但是那一天,正是月圓之夜,波羅上空的月亮都被沖天的血氣染成了血紅色。
那一戰之後,拓跋諶再沒有上過戰場。
隨着時間的流逝,很多人已經漸漸忘記了這場戰爭,回京後的拓跋諶狂妄跋扈,張揚不羈,再也不理軍事。
他真的只是爲了一個女人才放棄兵權嗎?
怎麼會呢?他可是拓跋諶。是因爲他的殺氣已經開始侵蝕他的大腦,這個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男人,揹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不能再殺人。
在那屍山血海之中,楚媚看見拓跋諶最終抱着柯瑜回到城池上,在一個骨灰盒面前沉默了很久。
“王爺,三爺死了,現在連柯姑娘也死了,都死了!”那時候的墨焰還只是個稚嫩的少年,哭的臉上兩條明顯的淚痕。
拓跋諶卻笑了,那是楚媚見過的,非常熟悉的嘲諷的笑容,“一生征戰,爲不墮拓跋皇室威名。我的愛妻,摯友,全部爲了拓跋二字而死,但最終卻是這兩個字將刀口對向他們。呵,拓跋。”
他脣邊笑意譏諷,眼中的血色漸漸褪下,變成那漆黑一片的幽冷。
區區小國,怎會讓他折損至此,不過是因爲他忠誠的皇室,忠誠的朝廷,背叛了他而已。
拓跋諶,整個新晉王朝有一半的國土是這個男人打下來的,權傾天下,功高震主,誰敢說不忌憚他?
這,就是拓跋諶隱藏在心底的痛楚嗎?楚媚怔怔看着,他是那麼驕傲的男人,但是這一刻,他看見他的身影那麼孤獨。
驀地,楚媚眼前一黑,因爲陷入幻境而消耗太多的精神,陷入昏迷。
而本來狂暴中的拓跋諶,楚媚的鮮血卻彷彿最清涼的解藥,讓他暴躁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經過這番折騰他們兩個都衣不蔽體,暈過去的楚媚並沒有看見,拓跋諶赤裸的上身,原本光潔的皮膚上漸漸浮現一個血紅色的刺青。
那紅色不過一指長,蜿蜒盤旋,似乎是一個龍的印記。但是隨着拓跋諶恢復平靜,那血色印記也消失不見,就彷彿從沒出現過一般。
這一夜,很不平靜。最開始馬車裡的動靜讓守在外面的幾人都非常擔心,但是突然就安靜下來,因爲楚媚的吩咐,也沒有人敢進去查看。
楚媚是被肩膀的刺痛疼醒的,大腦一陣昏昏沉沉,就像是幻術使用過度的感覺。
肩膀上凝固的血牙齒印,揭示着昨晚上的一切都不是做夢。楚媚正想起身,發現拓跋諶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
他的臉擱在她的肩窩裡,楚媚微微偏頭就看見他的側臉。英俊的臉龐安睡的樣子格外好看,沒有那冷冽的眼神,沒有那譏諷的冷笑,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很具迷惑性。
就在楚媚怔怔看着的時候,那雙閉着的眼睛突然刷的一下睜開,眼底的冷厲一閃而逝,在看清楚媚以後恢復了淡然。
“王爺。”楚媚回過神,嬌嗔道,“王爺昨晚可真是嚇死媚兒了,看爺那樣子,還以爲爺是要吃了我呢。”
說着,楚媚小心翼翼從拓跋諶懷中挪出來,肩膀肌肉拉動,楚媚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喊疼。
拓跋諶看見她肩膀上的傷,神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蓮,把我的藥箱拿過來。”楚媚撩起車窗,喊道。
外面青蓮隨時待命,一聽楚媚吩咐,立即去她的馬車裡拿了藥箱過來。
楚媚對着拓跋諶笑吟吟道,“第二排靠裡的那個藥瓶,白色粉末的,幫我塗一下。”
平時楚媚自然不敢指揮拓跋諶,但是這傷可是他咬的,該他負責。
果然拓跋諶並無二話,難得地主動拿起藥瓶,幫楚媚塗藥粉。
“我昨天,十五,月圓之夜,如果聞到血腥味,血煞之氣就會爆發。”拓跋諶一邊塗着藥粉,頓了頓道,“清寧丸也沒用。”
楚媚知道他是在解釋昨天的事情,莞爾一笑,“王爺也不早說,下次我再也不敢亂給你吃東西了。”
原來,這玩意兒叫做血煞之氣。每月十五,禁血腥。也難怪拓跋諶不說,這相當於是他的軟肋,誰會把自己的弱點告訴別人?
所以,楚媚昨晚就中招了。
“王爺,你昨天那樣子,是清醒的嗎?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楚媚好奇問道。
拓跋諶已經塗完藥粉,隨手拎起自己的衣服披在楚媚身上,她的衣服已經被他撕碎。
“記得。”拓跋諶恢復了正常,脣角微微勾起,“你身材不錯。”
楚媚連忙裹住衣服,俏臉微紅,昨晚他撕碎長裙,一定是什麼都看光了。再看人赤裸的上身露出健碩的肌肉泛着質感的光澤,性感的一塌糊塗,連忙低垂下頭,小手攥住拓跋諶手腕,道,“我幫你把脈一下,看看情況……咦?怎麼脈象不太對?”
楚媚水汪汪的眼睛疑惑看着拓跋諶,卻見拓跋諶俯下身湊近了她,“知道太多,會死的。”
“哦,那你別告訴我,我還不想死。”楚媚縮了縮脖子,乖巧答道。
她披着他的衣服,驚豔絕世的俏臉嬌豔欲滴,散亂的青絲披散至腰間,竟然讓人移不開眼睛。拓跋諶的視線從她的臉慢慢滑落下來,雖然現在有衣服遮擋,但是他腦海中全部是她赤裸時波濤洶涌的模樣,腹中突地升起一陣邪火。
這麼多年,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了慾望。
楚媚被拓跋諶看的心驚膽戰的,他這眼神怎麼有種要吃人的感覺。難道血煞之氣又爆發了?
“過來。”沙啞的聲音充滿磁性和蠱惑。
楚媚不明所以,但不敢忤逆拓跋諶的命令,挪到人面前,纔剛剛靠近,突然跌入他的懷抱。
炙熱的胸膛,能聽得到人咚咚的心跳聲,臂彎摟着她的後頸,食指輕挑着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令人迷離。
“昨晚,爲什麼不出去?”
楚媚小聲答道,“那種情況把你一個人丟在裡面不太好。”
見拓跋諶不說話,楚媚小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臂,笑道,“本來就是我的失誤,如果不是我沒事獻殷勤,你也不會被血煞之氣控制。昨晚那種情況就想着如果你有什麼萬一,我總不至於只能在外面乾着急,還能幫得上忙。就算是被你咬了,也沒關係。”
話音剛落,那人的俊臉在眼前越放越大,嘴脣被人封住,脣齒相交,繾綣纏綿。
半晌,楚媚暈乎乎癱軟在拓跋諶懷中,一雙媚眼含着盪漾的水霧,腦海中充斥着疑問,我剛纔……是被拓跋諶吻了?可是他不近女色啊,他不近女色啊!
“你……?”楚媚指着拓跋諶滿臉震驚。
卻見人一臉淡然,脣邊勾起一抹淺笑,像是給了楚媚多大恩賜一般,“補償你昨晚的犧牲,這一個吻,賞你的。”
“賞我的?”楚媚撫了撫自己被吻腫的紅脣,瞪着拓跋諶。
拓跋諶淡然點頭,伸出手摸了摸楚媚的頭髮,就像是獎勵自家小寵物一般,“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