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王府,風鈴院。
歐陽萱一夜無眠,在牀上賴了大半日纔起來,聽婢女說整個長安都雞飛狗跳的,爲了北宸王妃差點中毒之事,長安地皮都要掀起來了。
“楚媚中沒中毒還不知道,就知道諶哥哥竟然爲了這個女人,不顧皇帝的忌憚,也不顧朝臣的非議,非得把這事鬧的如此之大。”歐陽萱坐在榻上,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他爲了她可以如此,但是爲了我,只是名義上的留一晚,竟然也沒有。我還以爲,他待我怎麼也要比旁人好幾分。”
“娘娘快別傷感了,桃花小築的柯晴枝姑娘來看娘娘了。”鈴兒說道。
歐陽萱立即打起精神,道,“快請進來。”
心裡卻想,我跟這位柯姑娘也沒什麼交情,她爲什麼要來找我?
“晴枝見過萱妃娘娘!”柯晴枝福身行禮。歐陽萱以前是郡主,現在是拓跋諶的萱妃。
歐陽萱雖然跋扈,也嫉恨楚媚,但反而和柯晴枝的關係不差。就跟洛九夜、蕭煜、墨焰等人對待柯晴枝都禮遇三分一樣,凡是知道柯瑜一絲內幕的人,也都對柯晴枝格外好一些。
而歐陽萱,剛好就算爲數不多的知道當年內幕的人。而她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爲那個時候,她也在拓跋諶身邊。
所以清楚這件事。
不管柯瑜生前歐陽萱是和她有多不對付,但是歐陽萱知道,現在的柯晴枝,是拓跋諶對柯瑜最後能夠補償的地方。她再跋扈蠢笨,也知道就跟不要得罪洛九夜一樣,也別得罪柯晴枝。
這都是拓跋諶護着的人,你要是動了,就是跟他作對。
更何況,這姑娘現在臉都毀容了,歐陽萱實在是不覺得她是個威脅。都成這德行了,王爺又根本不喜歡她,歐陽萱沒把她當情敵。
她的情敵,只有楚媚。因爲她看得出來,王爺是真的喜歡楚媚。
“柯姑娘客氣了,快起來吧。”歐陽萱扶着柯晴枝起身,兩人拉着在榻上坐下。
柯晴枝四處看了一眼,還是新婚的佈置,而歐陽萱眼下烏青,想必昨晚一夜沒睡。
“今天是萱妃娘娘入府的第一天,王爺和王妃都不在,我怕萱妃娘娘有什麼不知道的,便過來請安,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問我。雖然現在府中都是王妃主事,好歹我也在這裡住了多年,能夠說得上幾句話。這院子裡若是誰不得用要換,或者是這陳設佈景,不合萱妃娘娘的意,我也可以周全一二。”柯晴枝溫婉說道。故意交好歐陽萱。
歐陽萱擺擺手,“沒事,我這裡住着挺好的,也不缺什麼。只不過,缺諶哥哥罷了。”
柯晴枝一愣,沒想到歐陽萱竟然這麼沉不住氣,雖然都知道你喜歡拓跋諶,但是也不至於表現的事事如此明顯吧。
“這……這不瞞萱妃娘娘,其實王府裡的女人,除了王妃,都見不到王爺,之前的兩位側妃便是如此。所以,我看萱妃娘娘還是早做打算,習慣見不到王爺的日子纔是。”柯晴枝假意勸解。
還真以爲,王爺把你娶回來就會把你捧在掌心寵着?要不是看在那菩提葉的面子上,側妃哪裡輪得到你來做?
歐陽萱皺眉,“我跟那些人豈是一樣?諶哥哥不會這麼對我的!”
但是這話也說的沒幾分底氣。昨晚上新婚之夜,拓跋諶都不在,還能指望他真的能天天陪她嗎?
父王說的沒錯,菩提葉只是讓你能嫁給拓跋諶,但只有楚媚死了,纔是真的能嫁給拓跋諶。否則只要她還活着的一天,王爺眼中,哪裡容得下別人。
“是,萱妃娘娘和王爺是自小長大的情分,旁人自然不能比了。”柯晴枝款款一笑。心裡卻暗道,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死,那我還是推你一把。
只要你在這王府待一段時間,看看拓跋諶是怎麼對待楚媚的,你肯定會沉不住氣。
柯晴枝說道,“今日天色正好,不如咱們出去逛逛吧。我前幾日聽說清景園的秋海棠開的正好,萱妃娘娘纔來我們長安,應該還沒見過清景園的美景,不如去瞧瞧?”
歐陽萱應承。正好出去散散心。
兩人一路出了北宸王府,才發現到處都是官兵,其中一個年輕人站在自家門口道:
“這都來來回回第幾回了!怎麼還來搜查,都已經搜了三遍了,第一遍是兵部的人,第二部是戶部的人,第三遍是刑部的人,你們這又是哪個部門的!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那官兵模樣的人說道,“得罪了,我們是都察院的人。我們上頭大人吩咐了,仔細搜,絕對不會損壞一樣東西。你們就放心吧!來人啊進去搜查!”
雖然說話的客氣,但是搜查卻沒有停。
那年輕人也是沒了脾氣,道,“還真是北宸王跺跺腳,長安城裡都要抖三抖。算了算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竟然敢收藏白蓮教餘孽,害的北宸王妃差點出事。你們查查也好,免得萬一哪天這白蓮教的餘孽又在長安作亂,連北宸王妃都不安全,殺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還不是手起刀落的。哎哎哎,你們慢點啊,那是我祖傳的花瓶!”
家家戶戶都是這光景,看的歐陽萱滿眼裡嫉恨。
“只聽說王爺爲了她,鬧的長安不得安寧,卻沒想到竟然真的這麼不安寧。她也值得王爺這麼做。”歐陽萱忿忿不已,腰間的鈴鐺叮噹作響。
柯晴枝款款一笑,“王妃畢竟是王爺的妻子,應當的。”
“卻不見他爲了旁人如此。上一次長安城如此震盪,還是他回來爲柯瑜報仇血洗天殺閣吧。如今卻爲了一個區區楚媚,也做到如此地步。”歐陽萱氣道,“快些走,看見這一幕我就煩躁。”
柯晴枝脣邊勾起一抹隱晦的笑,“好。”
兩人一路到了清景園,卻聽說棠苑被人包了,不讓進。這本就清景園的規矩,若是有人定了地方,就是皇親國戚也不讓進的。但是一打聽,卻說定了園子的人是北宸王夫婦。
讓本就生氣的歐陽萱更是憋了一肚子火。柯晴枝看着她的臉色,心想再多添一些火候,就該是這位萱妃娘娘變着法兒想要弄死楚媚了。
不用她出手,只是在背後出謀劃策,坐山觀虎鬥,這纔有意思。
……
外面鬧的天翻地覆楚媚不管,她跟拓跋諶樂的逍遙。一連數日,聽聞都察院查到了不少白蓮教餘孽,當然了,沒有找到子桑穆。
刑部一不小心,把多年沒抓到的什麼江洋大盜也抓了好幾個。就是戶部,都查到了一筆虧空良久的銀兩下落。
各部各司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時之間,朝中的不少人烏紗帽摘了,倒也有不少人藉着這股東風,反而還升遷了。
朝中動盪,楚媚不在意,只關注着刑部和都察院的消息,可惜一直沒有阿江和子桑穆的下落。長得像的人也抓了不少,但是沒有一個是真的。
楚媚倒也不急,那些想對付她的人,遲早還會冒出來,還會露出馬腳。
對於那個阿江她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但是子桑穆,那線索可就多了。他畢竟是白蓮教的人,跑不掉。別忘了,還有明決混入了白蓮教。
以明決和楚媚的關係,楚媚也不會讓他出賣公子,但是透露一點白蓮教的消息,透露一點子桑穆的消息,並不影響公子那邊。
只是暫時還沒有跟明決聯繫上,而且青蓮的傷勢也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
過了幾日後,長安才漸漸恢復了從前的平靜,但是誰都知道,北宸王府的楚王妃,絕對不能惹。以後楚王妃出門,她去哪裡,她周圍的人都得擔着十二萬分的小心,要是再出了春江閣那樣的紕漏,只怕就真的要用人頭來填了。
楚媚自己的身體也漸漸恢復,每日裡就去清景園裡的落英園裡練習暗器,頗有進展。拓跋諶最近頻繁入宮,比起以往的清閒,讓楚媚覺得難道朝廷又有什麼動靜了?
但就算他事務繁忙,也常會來落英園陪她練習暗器,暴雨梨花針也漸漸有了幾分樣子。
長安的秋天過的很快,好像前不久才秋風剛起,轉眼樹上的葉子都落的光禿禿了。
“王妃,您的暗器又精進了。”青蓮笑道,“就是以奴婢的身手,也難得躲開王妃的銀針。”
楚媚收回指尖銀針,望着眼前的落英繽紛伸了個懶腰,看着外面的日頭,“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府。你現在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多虧王妃悉心照顧,已經好全了。聽聞上次春江閣發生的事情,可恨我不在王妃身邊,如今我傷勢已好,不如就讓奴婢去找明決,問問子桑穆的下落。”青蓮說道。
楚媚點頭,“嗯,不急。我們先去綰青絲,找晚娘打探一下季蝶的事情,再問明決的下落。”
青蓮的身體恢復了,而楚媚的幻術也漸漸好了。就連那個含煙,她都沒計較,就是等着自己幻術恢復的那一日。
休養了小半個月,總算是可以重新使用幻術。楚媚蟄伏已久,也確實是該動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