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惜的火氣可以說是突如其來,也可以說是積壓已久。
汲倉被問愣了。
但他也是個倔脾氣。
“你如果不是心裡有鬼,爲什麼要藏三年多的時間?如今還想跟本王要名分?本王也是要臉面的!”
簡惜的怒火更盛。
地府輪迴判官的氣勢忽然爆發,全身散發着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壓。
她沉聲說。
“臉面?我一個孤女的確是折了王爺的臉面了!”
她走近汲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堂堂聖宣王爺,統帥千軍卻固執己見。你可知你一人愚蠢要連累多少無辜之人?呵呵,但願你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說完,簡惜利落的轉身出門。
她並沒有在勤業居逗留,而是回了自己在聖宣王府的住所。
墨淵居。
再次回到墨淵居,看着破敗荒涼的小院。
簡惜剛剛平復的情緒,又被點燃。
一個家裡,如果沒有了家人,又怎麼能稱爲是家?
坤婆...
從來不讓她叫母親,卻與母親一般無二關心呵護她的人。
究竟在哪裡呢?
“你回來了?”
知鳶穿着婢女的綠色常服,甜笑着對簡惜說話。
簡惜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說。
“是啊,我回來了。”
知鳶覺得簡惜的語氣不同尋常,好似話裡有話。
她有些猶豫的說。
“我猜你這幾日會回來,一直等着你呢...”
簡惜一笑,聲音清淡。
“怎麼?是樓佳慧沒有重用你?還是我對你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知鳶忙解釋說。
“不是的,你聽我說...我當初背叛你也是迫不得已,是表小姐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脅...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簡惜冷笑了一聲,問知鳶。
“你僅剩下的家人,就是你那個好賭成性的兄長,一個把你買入王府,讓你恨之入骨的人。”
簡惜揮手,對她說。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年少情義不假,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了不是嗎?以後咱們各自安好便是。”
曾經的簡惜心疼過知鳶,如今她不悲憫任何人。
人降生之初,也許會受輪迴的影響,但最終活成什麼樣子,完全是個人的抉擇。
所謂的人生之路,便是在無數抉擇當中鋪墊而成。
知鳶看到簡惜的態度,握拳離開了墨淵小院。
但轉過身後,她的臉色變了。
從愧疚擔憂變成了狠辣無情。
同是無依無靠的婢女出身。
憑什麼簡惜就能跟王爺要好?
憑什麼簡惜就能生下王爺的孩子?
憑什麼!
知鳶對簡惜的真心早就已經被嫉妒吞噬,剩下的只是不甘的怒火。
她要繼續踩着簡惜,爬向更高處。
沒道理簡惜可以,而她卻不行!
知鳶的所有表情都沒有逃過暗處觀察之人的眼睛...
勤業居。
汲倉已經呆呆的坐了很久,直到項綸來跟他彙報。
“主子,簡惜姑娘回了墨淵居。”
聽到墨淵二字,汲倉的瞳孔驟然一縮,身體也跟着僵硬了一瞬。
他問項綸。
“依你看,簡惜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會有不爲人知的苦衷嗎?
項綸猶豫,不知道有些話當不當說。
汲倉對他說。
“無礙,你儘管說便是,本王今日不與你計較。”
項綸說。
“剛剛屬下無意間聽到了簡惜姑娘與一名婢女的對話...”
對話的內容並不明確,項綸也不敢妄下論斷。
他便將自己聽到的全部內容沒有任何遺漏的全數回稟給汲倉。
最後,項綸才小心翼翼的說。
“主子,屬下對府裡內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屬下只提醒主子一句,表小姐不簡單!”
項綸的話並非空穴來風,他之前就覺得樓佳慧有意接近自己的主子。
只是她的行爲並不過火,所以沒有讓遲鈍的汲倉發覺而已。
主子就是當局者迷,太信任二夫人了!
但這話,項綸是打死也不敢說...
汲倉信任與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兼暗衛項綸。
所以項綸的話讓他思考起來。
王府內院一向是樓氏掌管,他從不干涉。
再有,他十三歲掛帥之後就常駐軍營,很少回王府了。
他皺起眉頭想樓佳慧,卻是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這事難道還有母親的侄女有關係?
一個借住在王府的表小姐,到底有多大的能力,竟能插手他的事情?
汲倉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自己入京之後,回到王府的點點滴滴。
從母親聲稱當年之事的真兇是簡惜開始,到今晚項綸聽到的對話。
簡惜的三腳貓功夫是他教的,外人不知曉,但他並不懷疑。
但簡惜對他的火氣與讓人捉摸不透的態度...
他對項綸說。
“你派人手暗中保護簡惜,沒有本王命令不可輕舉妄動。至於樓佳慧...找人盯着她,本王倒要看看這個表小姐的真面目!”
老王妃掌家之時,王府內院一向安穩。
所以之前聖宣王府的男人,包括老王爺在內。
都很少在意內院雜事。
汲倉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小看了王府內院的這些女眷。
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簡惜到底有什麼樣的苦衷。
這時的汲倉是怎麼也想不到,簡惜給他生了孩子,而他的孩子還被人挾持虐待過...
慧雲院裡。
樓佳慧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想着汲倉抱着簡惜離開時的情形。
這讓她氣血不暢,鬱結於心。
她越是想將那畫面擠出腦海,那畫面便越是清晰。
最終,樓佳慧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差點把整個閨房裡的瓷器都砸爛。
玉清擔心動靜太大,趕緊命人清掃。
見屋裡安靜了,她邊規勸自己的主子道。
“小姐,您急不得。現在王爺在府中,要是有什麼不好的流言傳入王爺的耳朵裡...”
樓佳慧這才找回了理智,但臉色仍然猙獰可怖。
她問。
“玉清,王爺會聽從姑母的安排嗎?”
玉清安慰她說。
“現在王府裡,老王妃身體不濟,大夫人又沒有權力插手王爺的事。到底,王爺的婚事還是要二夫人做主的!您何必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婢女動怒傷身呢?”
見樓佳慧皺眉,玉清說。
“小姐!就算簡惜成了王爺的人,那也只能是個通房妾室。等您成了正妻,還怕收拾不了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