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赫的話,說進了許多人的心坎。
同樣的奔波勞頓,爲什麼商人便是最低等的?
只聽天赫又說。
“論品德,所有的行業都不能以偏概全。商人,有爲牟利不擇手段的,也有爲一家老小的生計奔走忙碌的。他們的辛苦,應該得到認可。”
範掌櫃點頭附和說。
“的確,這起早貪黑的...”
也有不少小商販點頭,覺得天赫說的沒錯。
不能因爲一兩個奸商便把所有的商人給一杆子打死吧?
書生猶豫着對晏承說。
“公子出的題目,難辨勝負...”
晏承本是想用一個範圍很大的題目來爲難天赫。
但這個似乎不管用。
他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天赫,心裡思索着破局的辦法。
天赫太出乎他的想象。
他本是要藉着天赫的慌張引出家僕的死因,再從家僕的死牽引出與家僕關係親密的另外一些人。
那些人便是曾經在聖宣王府產業裡辦差,而後又橫死家中的管事。
但,他似乎失去了方向...
晏承只能先挑了些比較難的典籍裡面的內容,想要以閱讀量跟見識分勝負。
沒想到,他才說出一本典籍,書生就懵了。
反而天赫能侃侃而談,對孤本典籍的內容如數家珍。
晏承的目光再次閃了閃。
天赫笑問那書生。
“你還覺得比本郡王強嗎?”
那書生咬牙,把自己讀過的書都拿出來爲難天赫。
可惜,就沒有天赫不知道的...
見書生越問越激動,天赫擡手止住他的話頭說。
“本郡王就不拿年齡來跟你說事情了。你要是覺得你這把年齡,比本郡王讀過更多的書便是贏了,本郡王也無話可說。”
那書生像是被天赫潑了一盆冷水,凍住不說話了。
天赫又對他說。
“論家世地位、學識、樣貌,你都比不上本郡王。咱們單說品德。且不倫本郡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在指責本郡王的時候,可有確鑿的證據?所謂君子不妄議人非。你空口無憑非議當朝郡王,你的品德在哪裡?”
全場都被天赫給問得安靜了。
主要是天赫太平靜了。
他既不是在以權壓人,也沒有趾高氣昂。
他是用清脆的童聲,問讓所有人都慚愧的問題。
書生叫嚷。
“百濟藥堂害死了人。”
天赫看了眼被放在地上的屍體,問那書生。
“你的意思,是本郡王親手殺了這個人?”
書生愣住了,反駁說。
“學生是說郡王爺管理的藥堂害死了人,郡王爺最爲藥堂的東家,自然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天赫笑問。
“我之前也說過,君子不妄議人非。你剛纔的所有指責,證據在哪裡?”
書生看向晏承,意思是您倒是說句話啊。
晏承這才說。
“家僕是服用了從百濟藥堂開出的藥才突然沒了呼吸...”
天赫從容的示意範掌櫃找仵作驗屍。
其實現場早就來了仵作。
沒正式報官之前,這些仵作都是以個人名義來此。
隨着天赫的示意,兩名仵作開始忙碌。
沒一會兒,其中一人皺着眉頭說。
“死者沒有明顯的外傷,可以排除外因致死的可能...觀死者的脣色,跟眼白,有中毒的跡象。”
另外一名仵作也認同這個說法。
那書生心急,問道。
“應該是吃了百濟藥堂的藥才中毒的吧?”
他這個問題,兩名仵作都回答不上來。
天赫站起來,緩緩走到死者的身旁,凝視。
然後他伸手,方向是死者臉部的位置。
書生驚叫。
“郡王爺做甚?”
他欲阻止天赫的動作被天赫身後的侍衛阻攔。
天赫從死者的後腦處取出一枚銀針。
這個地方頭髮密集。
銀針細小,並沒有顯現出明顯的外傷痕跡。
直到天赫取出這樣東西,兩名仵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天赫把銀針交給仵作,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兩名仵作對銀針做了一番研究之後,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死者的死因是因爲這枚猝了毒的銀針。”
晏承先是皺眉,而後略帶玩味的看了看天赫。
看到天赫鎮定的模樣,他突然眼神一閃,問道。
“死人的屍體,郡王爺不怕嗎?”
天赫搖頭。
“人已死,有何可怕?”
晏承搖頭嘆氣說。
“京中盛傳郡王爺是個狠辣的人,本世子本是不信的。現在看來,郡王爺確實不同啊!”
天赫不理晏承的嘲諷,反而問呆愣愣的書生。
“現在證據確鑿,你還認爲是百濟藥堂醫死了人嗎?”
書生一臉慘白的不言不語。
然後書生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突然大聲叫喊道。
“是你殺了人!都說你是殺人兇手!這些人都是你殺的!你這個殺人魔!”
天赫笑着說。
“本郡王也聽說了京中的流言...”
天赫小小的身體坐的比直,可愛的臉上都是堅定。
“本郡王這一生多算也就是三年,跟那些管事既無舊仇也無新怨。想要殺人滅口...本郡王只需要一個以下犯上便能將自己的家奴處決。但是大家都說是本郡王把他們放了,給了他們生路,然後又將他們給暗殺了...”
天赫大而明亮的眼睛裡都是堅強的笑意。
“無論如何,是本郡王讓父上大人蒙了羞。所以本郡王願意承擔責任,配合官府辦案。”
書生反駁。
“你是郡王,官老爺都對你卑躬屈膝,他們怎麼會定你的罪?他們巴不得用盡手段去討好你!”
天赫輕聲說。
“算上今日的兇案,與京中其他傳言與本郡王有關的命案一道,都公開審理如何?衆目睽睽之下,本郡王還能動什麼手腳?”
晏承皺眉看着天赫。
雖然想要天赫接受審理是他想要達成的目的,但是過程簡單的有點讓他無法相信。
天赫到底是傻還是聰明?
他竟然自己走進了這個局裡...
這時,天赫走下座位,對那滿眼都是不信任的書生說。
“本郡王不計較你無禮。但是本郡王要你在公堂之上做個見證。清者自清,等本郡王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不知能不能聽你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