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時光不會爲浮生和冥仙女停留,依舊無情地向前碾壓着一切,但是好像卻碾不碎浮生的離愁。
說好你要堅強,我要勇敢,可是,有的時候我卻沒法勇敢。
可不可以不勇敢,在想你的時候。
告訴自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但是這卻是我最深的不相信。
浮生不信冥仙女會不回來找他。
因爲浮生是沒有機會去仙界的。
第一年,浮生不相信。
第二年,浮生當然還是不相信。
第三年,浮生依舊不相信。
第四年……
最後,浮生都迷茫了,爲此消沉了好幾年。
地府裡誰會知道,就算知道了,誰會相信浮生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不僅因爲他們生下了女兒紫光,而且冥仙女還是千辛萬苦纔給他們留下了愛情的種子,即便是她沒有生下孩子,浮生對冥仙女的感情也是一樣的。
千年了,千年的愛戀,唯一的一次愛戀,就是浮生的初戀。
浮生到後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初戀雖然也很美,但是和大多數初戀一樣,也是失敗的。
浮生甚至想,要是他們倆是一個世界的生靈,沒有各自身上的這些身份,他們就可以完全放開去愛了。
管它什麼仙界,它能管得到平凡的鬼,平凡的精靈,平凡的修真修士嗎?
要是仙界願意以浮生不做這個地府閻王的條件,交換回冥仙女,讓她和他在一起,他也非常願意。
但是,浮生知道,這種條件,仙界是連談都不會跟他談的。
在這一刻,浮生神傷了,自己這身份還真是沒什麼優勢啊,好像沒什麼權力,完全變成是自己的義務了。
真歹勢。
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種對仙界談判的極弱勢地位呢?
這不過是浮生自嘲時候隨便想想而已了。
物是人非。
閻王宮,特別是他們倆一起住過的房間,浮生幾乎沒有去改動過其中的任何佈置,就這麼一直停留在冥仙女走之前的樣子。
只有這樣,浮生才能更好地感覺到,冥仙女曾經在這個世界,和他一起生活過。
浮生不哭。
自從在冥仙女不得不離開的那天,浮生默默地流下過眼淚外,之後,他的眼眶一直都沒有溼潤過。
冥仙女離開後,浮生才更深刻地體會到,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那才叫做幸福的時光。
現在,不能叫生活,只能叫活着。
但是,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向前看的。
一直沉浸在過去的傷感中,也是於事無補,更何況,浮生身上還扛着地府發展的重擔。
問題是,都不要說有什麼重大的發展了,就連很多事情,還是要浮生自己親自去解決。
對這種局面,浮生終於痛下決心要做一些改變了。
地府的最高層,就是閻王和判官。如果說浮生還有想着做一些事情,只是因爲隅於環境的因素,無法大膽施展手腳的話,那在浮生看來,這些判官更是幾乎只能守成,沒有什麼開拓進取精神。
叫現在這判官做些日常的管理事務還能勝任,但是要讓他們去應付突發事件,浮生覺得自己對他們信心不大。
就是因爲邪笑侵入地府以及冥仙女接待事件,讓浮生覺得,光靠格格巫和路西法這兩個判官,要想承擔起地府以後的發展,是肯定不夠的。
於是,浮生後來就着重尋找一個新的判官人選。
首先,這個鬼修肯定也要達到元嬰初期,這是必備的硬件,不然大家都不會服這個判官;然後,一個很重要的要求就是頭腦要比較靈活,能夠幫助自己處理一些緊急和突發的事件,這樣他好歹能夠輕鬆一點,不至於再像上次那樣,趕來趕去的,自己累不說,還搞得自己有點狼狽,一點威嚴的形象都沒有了。
可是地府的大生態環境就是如此,官場風氣都已經形成這麼久了,要想從中找出一個浮生合意的,哪有那麼簡單。
最後浮生好不容易,纔在不多的元嬰初期的鬼修之中,選中一個相對看得上的黑色,那也只是矮子裡拔將軍而已,如果實在不找出一個,浮生都覺得對不起他自己,他實在是想將一些擔子交出去了。
不管是誰,哪怕是再高位的生靈,類似的事情做久了之後,不要說上千年吧,就是隻要做個十年之久,不是也早就想脫身了?
浮生覺得自己已經堅持了這麼久,實在是已經很了不起了。
等到浮生選擇黑色,作爲地府的第三位判官之後,之前邪笑跟他說的那番話,又一次涌上了他的心頭,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翻攪,讓他感到頗爲無奈!
地府如果說和修真界、精靈族比較起來,連浮生自己都承認,應該是相對落後的,最直接的表現,那就是對比起來,地府修爲高的修士要少一些。
但是這個方面浮生倒覺得還好,如果數量少,質量會精的話,那也不怕他們。
關鍵的是,通過邪笑這件事,浮生也琢磨出味道來了,地府最大的缺陷,比不上修真界和精靈族的方面,就是頭腦靈活的鬼修太少了。
都是些守成有餘,而開拓不足的鬼物,要再多又有什麼用。
邪笑的舉動雖然有點莽撞,而且他的想法也很難達成,但是人家就是敢想敢幹啊,年輕生靈不就是應該有這股勁嗎?
如果說,到了元嬰期以上層次的修士,確實行爲應該穩重一點,以爲這批修士都是各界的精英和頂樑柱,理應起着定海神針的作用的話,那麼,元嬰期以下的修士,特別是越往新人階段,不是應該越有衝勁嗎?
每個元嬰期修士都是從煉氣期開始的,沒有哪個大神是一蹴而就的。
浮生回憶了一下,元嬰期的這些鬼修,在各自的年輕時代,基本都是熱血青年,而且或多或少都做過一些出格的事情,浮生在其中,都算是相對來說守規矩的了。
當初浮生見到邪笑的時候,除了本來他就抱有想問他問題的目的以外,在他的潛意識裡,其實他對邪笑這種出格的事情,從私人的角度出發,並不怎麼反感,只不過自己身上首先肩負着地府最高管理者的重任,所以他纔不能公然允許邪笑在地府裡出沒,而只能給他一個私下的許可。
邪笑敢從精靈族穿到地府來,浮生知道,這只是他看到的而已,沒看到的,包括修真界,可能還有更多更多。
爲什麼只有他們界的生靈,穿到了地府來,地府這些結丹期以上的鬼修,他們就不想穿去他們界那邊玩玩?
是因爲修真界和精靈族不好玩嗎?
浮生不相信,雖然他作爲地府世界之主,熱愛着這片土地,但是他並不排斥修真界和精靈族,他們那裡肯定也有好玩的地方,甚至遠比地府還要好玩。
那是因爲鬼修們都沒有好奇心?
浮生也不覺得,如果是那樣的話,有一位修真界的修士,就不會在地府做得如此之大了,他那裡不是搞了地府陽間一日遊旅行社嗎,據說生意火爆得緊呢。
不管外界好不好玩,至少普通鬼衆肯定是很有好奇心的,不然他的生意不可能持續好到今天,而且陽間旅遊可不止包括去人間,重點據說還是往修真界和精靈族那邊跑,鬼修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客源,相當於是他的vip客戶了。
因此,要麼就是現在的地府新人鬼修缺乏勇氣,要麼就是他們盲目自大,對外界的發展變化感到漠然,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令浮生感到擔憂。
年輕生靈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看到現在的年輕鬼修是怎樣,就能夠大致看出地府未來的發展前景。
在當時,浮生可是毫不樂觀的。
就算地府有一些修煉天賦很高的鬼修新人又怎樣,如果他們對外界的一切感到無知,只隅於自己的一個小框框內,不僅對他們的修行不利,對地府的將來也沒有好處。
但是地府也有自己的難處,一方面是因爲在仙界試煉中屢戰屢敗,有些鬼修新人對修真界和精靈族已經產生出一點畏懼感,另一方面,因爲地府對外界比較隔絕,相應的,修真界和精靈族對地府的態度也比較封閉,這種現狀,從各個渠道都能反應到鬼修新人耳中。
本來年輕生靈應該是處於頭腦思維最活躍,對外界最感興趣的階段,但是鬼修在這方面卻生生地被扭曲了。
這一點危機,甚至比地府官場的現狀,還更讓浮生感到憂心忡忡。
要是能來一個頭腦聰明、辦事活絡的鬼修,能夠帶起他手下的這幫鬼修,特別是包括年輕的鬼修,爲地府做一些切切實實的事情,能夠改變地府一成不變的現狀,那他覺得就很欣慰了。
可惜當時,浮生將所有自己知道的有名有姓的鬼修全想了一遍,也找不出這樣一個鬼修。
其實,非要說地府裡連一個這樣的人才都沒有,那倒不至於,只是他不屬於鬼修而已。--5769+dxiuebqg+205--